為了糾正薛誠的錯誤觀念,重慶真的從食堂帶回大量食材,隨即反鎖了廚房門,把自己關在裡面,早早的就開始準備晚餐。
而這個時候眾人所在的地點,也已經從人工湖的涼亭換到了一間漂亮整潔的農家小院,薛誠旁敲側擊地打聽了一下,正是逸仙的住處。
小院不大,但在有限的空間裡不僅種了幾顆果樹,甚至還開闢了個小小的菜園,院子中心處還搭了葡萄架,下面擺著桌椅,夏天正好用來納涼,據逸仙所說,房屋後還養了一些雞鴨,每天都有新鮮的蛋類產出。
薛誠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忽然聽到鳥叫聲,抬起頭一看,不遠處的房簷下還掛著個燕子窩,一個小腦袋正好奇地向外張望著。
“記得小時候我家也有個燕子窩,每年都會有燕子回來孵蛋。”眼前充滿了生活氣息的的農家小院讓薛誠想起了小時候:“只要一到春天,我就會掐著手指頭算日子,等它們回來。”
“那後來呢?”長春好奇地追問道。
“後來啊……”薛誠聳了聳肩:“後來我家搬走了,也不知道那對燕子怎麼樣了,應該還是像以前一樣吧。”
“嗯!一定是!”長春大聲說著,隨即和燕子窩裡正探頭觀望的小腦袋對視了起來。
應瑞安安靜靜地坐在薛誠身旁,肇和拉著飛鴻和海圻跑到果樹旁摘了顆青澀的果實,三人小心翼翼的將果子用隨身的小刀切開,各自咬了一口,被酸得直做鬼臉,逸仙則是端著盤切好的西瓜從房間內走出。
薛誠的神情恍惚了一下,眼前的情形並不熟悉,甚至可以說很陌生,但這其樂融融的氛圍卻讓他想起了一些事。
小時候家裡有親屬來串門的時候,好像也是像這樣,大人們聊著家常,小孩子滿院瘋跑玩鬧,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薛誠不再是瘋跑玩鬧中的一員,而是變成了旁觀者。
“提督,來嚐嚐這個瓜。”逸仙不顧薛誠從午飯後嘴巴一直沒有閒著,繼續投食,見應瑞和長春各自拿了幾片西瓜從身旁跑過,加入到海圻三人中間,這才說道:“提督在想什麼呢?”
“想……家。”薛誠的情緒有些低落,並不是因為忽然間穿越到了另外一個世界,而是因為在他穿越之前,就已經很久沒有回過家了。
工作之前,薛誠每次看到那些關愛空巢老人的工藝宣傳片時,總覺得片中的兒女有些太過無情,只要心中牽掛家人,怎麼可能一年都回不了幾次家呢?
然而當他從大學畢業踏入到社會中,才知道有些事情並不是自己想得那麼簡單,人非草木,面對養育自己的父母不可能毫無感情,如果不是沒有辦法,誰又願意獨自漂泊在陌生的城市?
倦鳥思巢,落葉歸根,即便是再沒心沒肺的人,回想起故鄉的親人時,也難免產生幾分感懷,但現實就像是一根深深紮在肉裡的刺,即便平時刻意忘卻,偶爾不小心觸碰到的時候,仍舊會讓你無法忽視。
“提督的家?”印象中,似乎從來沒有聽提督提起過他的家,逸仙看著薛誠落寞的神情,坐在他的身旁,輕聲說道:“既然想的話,就回去看看吧。”
“回不去了。”薛誠吸了吸鼻子,次元的隔閡不是那麼容易打破的,薛誠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穿越到這個世界的,又哪裡知道該怎麼回去?他強忍著發酸的眼睛,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我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家了。”
逸仙的呼吸頓了一下,她沒有追問具體的情況,只是悄悄伸出手,握住薛誠放在桌子上的手掌,只覺得那略顯粗糙地大手似乎不是很堅決地掙了一下,然後就不動了。
“家嗎?”逸仙攏了攏鬢角的髮絲,輕嘆道:“剛剛被提督建造出來的時候,港區裡的C系只有我一個人,那個時候鎮守府正處於上升期,提督忙於各種事務,並且由於實力不強只能坐冷板凳,提督很少能夠注意到我,所以每天只能彈彈琴,看看書來打發時間。”
“當時我就在想,鎮守府裡雖然有很多人,雖然什麼都不缺,但這裡不像個家,更像是個員工宿舍。”
薛誠勉強笑了笑:“對不起,那個時候沒能給你多一點關心。”
逸仙搖了搖頭:“我沒有責怪提督的意思,鎮守府想要發展,必然要有所取捨,強大的艦娘能夠優先獲得培養和優秀的裝備,雖然乍一看很不公平,但從集體的角度出發,這才是正確的選擇,不然深海旗艦來襲的時候,要靠誰來抵擋呢?”
“說回我自己吧。”逸仙繼續說道:“後來提督帶回了寧海和平海,不久後應瑞姐妹也隨之加入,鎮守府的規模更是隨著戰功的積累而不斷擴大,我們C系雖然依舊人丁凋零,但我卻不再感到孤獨了,因為我有了自己的丈夫,有了想要照顧、守護的妹妹。”
薛誠看向逸仙:“你是想說……”
“有親人的地方,就是家!”逸仙斬釘截鐵地說道:“我不會問提督身上發生了什麼,但是提督並不是沒有家的人,逸仙、重慶、長春、應瑞、肇和……甚至美系、英系、德系,鎮守府的大家,都是提督的家人。”
“在這個世界上,您並不是孤身一人!”
薛誠低著頭,也不知在想些什麼,良久,他才緩緩抬起頭,露出了笑容:“謝謝你,我沒事了。”
“提督不用道謝。”逸仙握住薛誠的手掌緊了緊,輕聲說道:“我是提督的妻子嘛,夫妻之間哪裡需要這麼客氣。”
“對,不需要。”薛誠深深吸了口氣,站起身來:“我們去看看重慶吧,我還是擔心她在食物裡動手腳……至少讓我看看她做菜的過程。”
“提督請安心,重慶小姐雖是英系出身,但廚藝並不是那般不堪。”柔媚的聲音傳了過來,薛誠轉頭望去,一名身穿漢服,打著柄油紙傘,胸脯偉岸的少女推開院門走了進來,向著薛誠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