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
雲舒看不見光幕,只能瞧見原本惱怒的帝王忽然間不知想到了些什麼,望著虛空,神色莫名就變得微妙起來。
一直到被她這一聲父皇喚回神,宣武帝神情才又重新變得和藹了許多:
“小五啊……”
糟糕!這神情,這語氣,一看就知道接下來要說的話不會是她想聽的!
雲舒條件反射地往後退了一步。
宣武帝:“?”
小崽子眼裡明晃晃的警惕過於醒目,他就是想裝看不見都難!
不過被她看穿了也好,省得他還不知道怎麼開口!
宣武帝只沉默了一瞬,便從容地開口了:
“這件事,父皇已經有安排了,朕會換掉崔太傅,但不是現在。”
“那是什麼時候?”
雲舒也不追問具體是什麼安排,皇帝的心思那是她一個小廢材公主該問的嗎?
她只在乎一件事兒:
“能在十日之內嗎?崔太傅讓兒臣十日內交罰抄!”
“十日……”
宣武帝略有些心虛地咳嗽了一聲:
“應該不能。”
“那兒臣的罰抄怎麼辦?”
果然,不妙的預感應驗了,雲舒嘴角瞬間就落了下來:
“崔太傅他這根本就是在明目張膽的報復兒臣!”
“此事,也只能暫且先委屈舒兒了。”
宣武帝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
“作為補償,朕讓人今日給你送賞賜的時候,再多送一份過去!”
“那……”也行吧!
就當她寫的字兒賣錢了,算下來還是挺划算的!
穿越之前從來沒缺過錢花,穿越之後雖然還沒遇上要花錢的時候,但兜裡空蕩蕩的,總是格外讓人不安。
她這便宜老爹好歹是個皇帝,賞賜想必不會少!
心滿意足地從御書房裡離開,下臺階的時候,雲舒甚至還輕快地蹦躂了兩下,
然後一個轉身,猝不及防的就對上了牆角處擠在一起摞著探出來的三個腦袋瓜子。
雲舒:“……”
“你們怎麼在這兒?”
“我們這不是擔心五姐姐你嘛!”
偷看熱鬧被抓包,雲楚煥半點不心虛,瞎話張嘴就來:
“萬一父皇要是生氣了,有我們在,興許還能幫著說點情呢?”
雲舒哼笑:“在這角落裡偷偷摸摸地幫我說話?”
“這不是剛剛沒用上我們嘛!”
編造的藉口一秒都沒撐過就被戳破,雲楚煥依舊沒覺著尷尬,還是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
“煥兒瞧著五姐姐方才從御書房裡出來的時候,心情似乎頗為不錯的樣子,莫非父皇答應五姐姐,不必抄那二十遍《大學》了?”
“抄還是要抄的。”
錢都拿了,她哪能不抄呢?
不過……
目光幽幽地落到雲楚煥身上,雲舒唇角一勾,露出了一抹並不單純的笑容。
雲楚煥:“……”
他縮了下脖子,很是上道地賣了隊友:
“五姐姐你放心,我之前答應過讓子明幫你抄《中庸》,現在《中庸》不用抄了,那讓他幫你抄《大學》也是一樣的!”
“……不是,我不行啊!”
一不留神兒火又燒到了自己身上,柳子明嚇得連連擺手:
“五公主,六皇子,真不是我不願意,實在是羽毛筆寫出來的字和尋常毛筆存在一些差別,我只會用尋常毛筆寫字,沒辦法像公主那樣用羽毛筆寫啊!”
“沒事,這回我也沒想讓你們幫我抄。”
雲舒淡定地點了點頭:
“我想讓你們幫我辦另一件事兒……過來。”
她招了招手,幾個小腦袋立馬就湊到了一塊兒,
隱在暗處的龍影衛耳朵都快立起來了,也愣是沒能聽清他們究竟嘀咕了些什麼。
於是,當他再次出現在宣武帝面前的時候,也只能一五一十地將這段過程以及自己隱約聽到的幾個字詞轉述出來。
宣武帝:“……”
難道他又猜錯了?
小五那孩子從他這裡離開之後乾的第一件事情,居然不是想辦法解決那二十遍罰抄,而是讓老六去買一大堆蘿蔔,再多找幾個人回來一起……炸蘿蔔丸子??
這個炸蘿蔔丸子,就有那麼好吃?
思緒一不留神就被帶著跑偏了一瞬,意識到自己想了些什麼的宣武帝無奈地扶了下額:
“行了,朕知道了,這幾日你千萬要盯緊了,一旦五公主那邊有什麼不同尋常的舉動,務必第一時間來報。”
“是!”
……
並不知道自己那天和雲楚煥他們小聲密謀時,因為某個吃貨跑偏的思路,以及中途沒控制好音量不小心洩露出去的隻言片語,差點兒把宣武帝都忽悠瘸了,
之後的幾天裡,雲舒每日在上書房的表現都老實極了。
課認真聽了,作業也認真做了,不打瞌睡不講小話,
崔太傅想找她的茬兒都找不到,只能在心裡自我安慰,五公主這個刺頭應該是真的怕了他了,所以才不敢再犯到他手裡來。
卻不知最近每日下了課,雲舒都和雲楚煥他們混在一起,
而龍影衛那邊每日向宣武帝彙報的內容,也總是五花八門的——
“公主今日抄完了一遍《大學》,並將那一份罰抄交給了柳家公子。”
“六皇子告訴公主,蘿蔔買了,人也找好了,但都安排在了宮外。”
“公主讓人做了許多炸蘿蔔丸子,六皇子等人甚是歡喜,直呼好吃。”
“公主帶著六皇子等人用胡蘿蔔雕花,岑家小姐手藝不精,遭六皇子嘲笑,緊跟著,六皇子遭到了公主的嘲笑。”
“六皇子不服氣,稱宮外那些人比公主更厲害,還會用蘿蔔雕出龍鳳呈祥。”
“柳家公子帶了一筐雕好的蘿蔔進宮,這筐蘿蔔被送到了公主手中,裡面有龍鳳呈祥、嫦娥奔月,飛馬拉車等精美的蘿蔔雕件。”
宣武帝:“……”
所以,這十天裡,他閨女兒淨折騰蘿蔔去了,
就連在宮外找的那些人,也是為了給她雕蘿蔔!
這可真是奇了怪了,難道雕個龍鳳呈祥的蘿蔔,就能使天下寒門學子數量大增?
眼看著十日之期轉眼便到了,始終沒能弄明白這中間到底有何聯絡的宣武帝也終於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