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青收斂心神,也不過是幾息間的思考,在外人看來,他更像是調息體內駁雜的氣;畢竟他確實因為不顧一切地不擒拿飛鳥,被飛鳥啄擊而受了傷勢。
“唔…”嘴角流出鮮血,身影一慌才站穩。
周圍大子幸災樂禍的表情都無法藏住,九青這虛弱樣子,明日還真沒參加考核,怕是隨意一人一揮手,九青就能被打趴下。
九青淺笑的嘴角不變,目光清冽,伸手輕輕擦去血跡,望向已經踏在舉碑前,手中拿著一枚青銅箭頭,還準備再試一次的鄂弓。
那枚箭頭如同燕喙。
之前聽聞鄂弓的父親曾經參與過帝乙十祭後的征討人方,那這枚燕喙箭頭,就有故事了;怪不得在早先用龜甲占卜明日分封臣職時,這鄂弓能以這舉碑的傳承,成為掌管數百甲兵的弓行之長。
九青目光微黯。
“九青大子,可要回去?”姬旦來至九青身側,看著他注視著鄂弓,微微蹙眉,知道九青不喜鄂弓,但還是道:“大子傷勢,需盡靜養,以免影響明日的臣職考核。”
眾人望著姬旦,煩他多管閒事。
九青倒也沒想到這姬旦的性子是這樣的,他倒是聽別人說過,周方一族,皆是溫潤和善之人。
卻也不多信。
如今一看所傳卻不虛。
瞥過眾人的臉;他咳嗽一聲,帶著些許笑意道:“吾不欲做武臣,明日只是坐在那行占卜之事,也不動用什麼力量……這傷勢,慢慢養,不急於一時。”
周圍大子啞然一片,咬牙切齒,眾人才想起,九青是想做卜臣;初入卜臣,只要能龜甲出兆,有占卜天賦即可,對身體沒有什麼要求。
聞言,姬旦也是一笑。
他看著九青勇武,不顧生死,下意識將九青當做瞭如同惡來、鄂弓這樣的喜武之人,應當入武臣,衝鋒陷陣才對。
武臣,可都是要展示勇武,持兵爭鬥一場,才能入內。
大商即使是一名甲兵,也不是想當就能當,只有經過訓練,有數百斤力量的壯漢,才能編入甲兵,而尋常國人至多就百多斤力。
“嗡!”
這時,舉碑又有異動。
就聽,那鄂弓高聲道:“拿弓來!”
來王宮後,眾大子都將自己的兵器收好,以此尊敬商王,也就只有小匕首這樣,能上餐桌的兵器才帶在身上,畢竟不是誰都如惡來這般,直來直往。
而聽見鄂弓的聲音,兩名近侍吃力地舉著一柄青銅長弓,向他而來,周圍大子避讓出一條道,鄂弓則一步上前,一把抓過長弓,闊步而立,臂膀猙獰地拉開大弓。
周身的道韻化作水汽箭羽,置於弓口。
那舉碑之上,也在此時飛出一隻飛鳥,在天空盤旋,眼花繚亂,看著像是戲耍鄂弓,不認為鄂弓能否射中它。
“這弓看著有些年頭。”惡來一眼就盯上了這長弓,上面明顯不是鄂弓的道韻。
季勝也附和惡來,嗤笑道:“怕是從哪偷來的道器。”
鄂弓黑著臉,並不搭理他們,他只有這一次機會,因為連續喚醒舉碑,舉碑在不喜他。
下一瞬,他將長弓滿圓。
那燕喙箭頭,也在這時附著在水箭前端……一股莫名,與飛燕相似的力量,從這一箭中迸發。
原本嬉笑的眾人笑意凝滯。
“這鄂弓也有不顯的手段?”姬旦望向那志在必得的鄂弓,眼中升起一股不喜,低聲道:“要是讓他得了傳承,怕是傲成什麼樣了。”
九青好笑地看了眼姬旦,這一個還稚嫩十四五歲的少年,對於參悟傳承的機會,並不好耍小腦筋,藉助外物。
雖然他自己也是少年模樣,但終有不同。
能於他手中使用,皆是他的力量。
“當!”長弓震盪,鄂弓化出的水箭尾羽,泛著光芒,助力水箭飛縱而出,隨著一陣破空之聲,水箭上浮現出一隻飛燕虛影,追逐舉碑傳承中的飛燕。
天空,兩道流光閃爍,流光遷躍,不相上下。
這是帝乙傳承中·乙燕流光!
這個術,九青如今也能施展;只不過,他只能施展手中之物,像是將術封存在一隻箭頭上,卻還不行,這讓他有些意外。
但此時不是思考這件事的時候。
“借蓍草一用。”
姬旦只能召出33根蓍草虛影,其餘都是在河水岸邊拔的蓍草,這些蓍草都別在姬旦的腰間,以長竹筒裝著;九青抬手,姬旦就抓出一把遞來。
蓍草常見,九青笑著也只取一支。
他雖能召喚6根蓍草,但此時不便,不然無法解釋。
乙燕攜木·攜蓍草化乙燕…
乙燕流光·遷躍閃爍,眨眼即至…
兩術併發,就見青光一閃,蓍草飛縱,化作一隻乙燕沖天,比那帶著飛燕虛影的箭羽還快上幾分;鄂弓的水箭與傳承飛燕角逐,兩相疲憊,但水箭明顯餘力更多,就要穿透傳承飛燕。
鄂弓正欲大笑。
乙燕啄目·喙擊猶怒…
“叮!”
就聽一聲輕響。
“嗖!”蓍草所化的乙燕,鳥喙輕易間就穿透了水箭上的青銅箭頭,兩兩墜落,將其死死定在地上,乙燕也在這時,變回了原先的那根蓍草;天空中的傳承飛燕,也在這時飛回舉碑當中。
若是鄂弓能射下一隻飛燕,那舉碑將再飛出兩隻……可惜,鄂弓沒有這個命運。
九青淺笑地望著鄂弓,看著他的臉色由喜化怒,由黑變紅……
“以彼之道,還之彼身…這裡不是鄂國,鄂弓大子。”九青淡淡說出此言,招呼姬旦,事已做完,也該回去養傷了。
“站住!”鄂弓怒不可遏。
不等九青出手,惡來就站了出來。
能見到鄂弓吃癟,他自然欣喜,方才見到鄂弓要射穿飛燕,要不是季勝拉著他,他都差點出手,給這鄂弓一戟子。
惡來以高大壯碩的大塊頭,輕易攔住了鄂弓,嗡聲笑道:“看來鄂弓大子,也參悟不了舉碑啊!”
“惡來大子,汝意欲幫他?”鄂弓咬牙道:“他毀我機遇,當是大仇!”
惡來不做口舌爭辯,只是兇惡地攔他。
季勝走出來,嗤道:“九青大子說的好啊,以彼之道,還之彼身…方才鄂弓大子也暗中出手,干擾九青大子,眾人可都是瞧見的。”
“九青大子被汝暗算,也能參悟舉碑……而汝……”季勝笑著搖頭。
鄂弓咬牙切齒,目中含恨地抬弓,水箭再現,直指向遠去的九青。
九青有感,攏了攏自己滿是暗紅紋路,千瘡百孔的斗篷。
這邊,季勝笑得更大聲了,鄙夷道:“術不如人,還敢在商王宮逞兇?”
商王宮!
鄂弓眼中一陣掙扎,可也只能憤憤放下長弓。
“走!”
又是一陣喧囂,一些暗中攀附了鄂弓的大子,不由對視,他們得思考鄂弓還有沒有值得攀附的地方,而另外的大子,此刻都興致盎然地盯著舉碑,又想一試。
畢竟方才鄂弓藉助了外力手段,差點就參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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