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玥似乎早就預料到這個結果。
她緊繃的神經也在這一瞬間鬆懈下來。
她擺了擺手，周圍拿槍指著阿陽計程車兵瞬間放下了武器。
她聲音充滿歉意：“青青，對不起。”
“我沒想傷害小煥、沒想傷害你的任何一個家人。”
陳青青走到吳玥面前，冷著臉問：“小萱呢？”
吳玥低下頭：“我已經送她去實驗室了。”
陳青青卻沒有立刻動彈，她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吳玥，我們沒有必要走到這個地步。”
“你這麼做，不過是給楚依依機會，讓她輕易離間我們罷了。”
吳玥眉宇間略有鬆動：“可是青青……我真的太累了。”
“你知道眼睜睜看著身邊的好友一個接著一個、死在我面前的感覺嗎？”
“我好無力，我真的無可奈何。”
“他們一個個變成了喪屍，我卻要親手殺了他們，你知道……我有多心痛嗎？”
“那時候我就下定決心，哪怕豁出這條命，我也要找到讓這個世界恢復平靜的辦法。”
“現在好不容易有了這個機會，我怎麼能放棄？我怎麼面對我那些死去的好友？”
“楚依依告訴我這件事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高興嗎？我沒有被她挑撥，我只是太想看到這個世界變回去了。”
陳青青突然扣住她的手腕，微微用力，眼神冷到了極點：“你在拖延時間。”
吳玥一怔。
陳青青立刻喊道：“尤志，立刻派人封鎖基地全部出口！”
尤志連忙應了一聲，匆匆跑下樓。
吳玥垂眸。
雖然她們認識的時間不久，卻像久別重逢的老朋友一樣瞭解彼此。
“吳玥，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可你自己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青青……”吳玥終於藏不住，呼吸亂了起來，“我真的沒想傷害小萱。”
“楚依依告訴我，她手底下有治癒系異能者！治癒系啊！青青你知道的，無論裴小萱受了多大的傷，都能被治癒！”
“難道這不比留在我們基地，更能保證小萱的安全嗎？”
“而且你也說了，楚依依想成為救世主，那她就更會保護好小萱！”
“我們都不用擔心小萱的安危了！”
陳青青手上力道加重，失望地看著吳玥：“所以……你把小萱送到楚依依那裡去了？”
陳青青不再說話，徑直走進病房，抱住小煥。
小煥摟著媽媽的脖子，小聲地問：“媽媽，小萱還能回來嗎？”
“……媽媽盡力。”
陳青青輕撫著小煥的後背。
“青姐！青姐！尤志回來了！”從馨突然喊道，聲音透著驚喜。
“還帶著小萱！”
吳玥猛地抬起頭，想要掙脫阿陽的控制，卻被死死按住。
沒過一會兒，尤志抱著小萱走了上來，身後還跟著一個崔普。
在見到小萱的一瞬間，陳青青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這麼快？”陳青青快步走到尤志面前，接過小萱、鬆了口氣。
“咳咳。”尤志握拳輕咳兩聲。
“這次不是我，是崔普。”
崔普樂呵呵地湊上來：“青姐，是我攔住的。”
“我正殺雞呢，正好看到有人抱著小萱鑽洞口想出去，我還以為是拐賣孩子的呢。”
原來崔普這段時間一直被安排養雞殺雞，他也十分熱衷於這項工作。
所有變異野雞被飼養在一個大棚裡，崔普在大棚跟防護網之間做了幾個缺口。
蟲子能透過這些缺口飛進來，成為變異野雞的腹中餐，剛好解決了野雞的飼料問題。
而那人正打算抱著小萱從這缺口中鑽出去。
陳青青看向吳玥：“你也真是煞費苦心。”
吳玥知道基地裡所有的異能者都聽從陳青青的命令，一旦陳青青下令封鎖出口，那麼所有明面上的出口都會被堵住。
所以她選擇了這麼隱蔽的缺口。
“青青，算我求你了好嗎？”吳玥再次抬起頭來，神色已然恢復平靜。
但這份平靜卻彷彿藏著更深一層的、執拗到極點的瘋狂。
“你殺了我，讓小萱離開。”
“你說得對，我是沒資格決定小萱是死是活。”
“那我就一命抵一命。”
“小萱在楚依依那邊，雖然會受一些苦，但她不會死。如果你不捨得，我願意承受小萱受到的每一樣傷害。”
“她被抽多少血，我就抽多少。她被割多少刀，我就被割多少。”
吳玥想用自己的死換小萱離開基地。
陳青青不為所動，長長地嘆了口氣。
“你以為小萱被治癒者療傷、能永遠不死，算是什麼好事嗎？”
“你所謂的治癒，不過是讓她無休止地受傷、被反覆試驗折磨罷了。”
“你的血能抽乾、你的肉能被割乾淨，你可以死。小萱不行，她必須要為了全世界死無數次、再復活無數次。”
“吳玥，倘若你真的心懷慈悲，你就該睜開眼睛看看——是世人被你救贖在先，還是你殺了一個孩子在先。”
“你拿你的正義和道德去殺人——到底誰才是真正的自私？”
“帶走。”陳青青扭過頭去，不願再看。
“七三基地由我接管。”
士兵們以吳玥為先，但吳玥被挾持，他們不得不聽從陳青青的安排。
但陳青青的所作所為同時也引來不少倖存者們的質疑。
陳青青只做了一件事。
她將還沒來得及拿出來的、從生態園獲得的糧食整整齊齊地碼在了廣場上。
本來趕過來示威抗議的眾人頓時安靜下來。
廣場上鴉雀無聲。
陳青青沒有動一顆子彈就輕而易舉地拿下了七三基地，成為了新首領。
陳青青站在落地窗前，和吳玥一起看著廣場上排隊領物資的人們。
“吳玥，這就是你要拯救的世界，你要救贖的子民。”
“你也和楚依依一樣，以為自己是救世主嗎？”
“可惜他們不認人，只認好處。”
這一袋米從誰手裡遞出來的，誰就是他們的老大，他們就聽誰的話。
“你還覺得剛才你的以死相逼是值得的嗎？”
吳玥極輕地笑了一聲。
“青青，我從不認為我是救世主，我只是……”
“算了。”
“或許有一天，你能明白我。”
桌子上的電話響起，陳青青接起這通等待已久的電話。
“喂？”
楚依依輕快的聲音響起。
“是青青嗎？”
“我就猜你一定做得到。”
“這一天我真是期待好久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