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綿鬆了口氣,“你哪兒來的這麼多錢啊,還有,你著急賺錢做什麼。”
顧言倒也大大方方的,“攢錢娶媳婦,沒錢可不行。”
顧綿:“……行吧,我好好問問明蕎。”
不過這生意起碼得七夕中秋才能做,遠得很呢。
顧綿也高興得很,明蕎的性子,若是生意不賺錢,肯定不會帶著她,她也得給明蕎準備好東西。
燕明蕎的確想做這個生意,搗騰一次來年正好換別的,不過她最近幾日沒什麼空閒,因為要準備搬院子。
在正院住了三年多,東西越攢越多,燕明蕎還跟著沈氏看了新院子,沈氏說,若是哪裡不喜歡,就改,改過了再搬,反正也不急。
這院子是重新修繕的,沈氏是覺得,燕國公府的鋪子生意越來越好,是女兒的功勞,花錢修建院子也沒什麼。
許靜姝怎麼可能有話說,期間還幫了不少忙。
院子離正院和壽安堂都近,叫蕎安軒,帶著燕明蕎名字,安是沈氏的期許,盼望女兒平安長大。
從前希望燕明蕎能代替燕明玉做燕國公府最出息的女兒,可以獨當一面,能夠參加各種宴會。如今燕明蕎把這些都做到了,沈氏反倒希她能開開心心地,只要能平安長大就夠了。
這是燕明蕎第一次進這院子,沈氏走在前面,陽光灑在她裙襬上,燕明蕎緊緊跟著,眼睛看著母親頭上的步搖。
步搖輕輕晃動,很好看,只是黑髮中藏著幾根白髮。
應該是梳頭的丫鬟故意藏起來了,可是燕明蕎還是發現了。
她記得母親以前沒這麼多白髮的。
燕明蕎快走了兩步,沈氏停住腳步,燕明蕎就把手挽了上去,“母親等等我。”
沈氏指著蕎安軒道:“這兒離正院沒幾步路。”
過了院門,是幾棵樹,只是如今是冬日,看不出什麼品種。
沈氏笑著道:“是海棠花,春日就開了,能撒一路花瓣。”
腳下是碎石子小路,前院不小,種滿了花和樹,雖然現在光禿禿的,但燕明蕎能想到春日花開的景象。
再穿過前堂,拾階而上,就是正屋。
正房左右各兩間廂房,正房旁有小路能繞到後面的花園去。
沈氏先帶著女兒看正屋,從外看是青磚簷瓦,石雕花窗。進去之後,網上看承塵乾淨整潔,地下是青磚鋪地。正屋又分三間,中間的是用以待客、吃飯的廳堂,擺著八仙桌和椅子,往左一面珠簾,則是燕明蕎住的地方。
上午陽光正好,珠子散發著瑩潤的光芒。
燕明蕎都能想到,日後穿過珠簾,珍珠碰撞叮噹響的樣子。
珠簾後是屏風,也是沈氏精挑細選的,用的是緙絲織就,珍貴非常,上面織的是旭日初昇,雲霧繚繞,看上去栩栩如生。
繞過屏風,才是內室,四個衣櫃靠牆整齊擺放,木料顏色發黃,是黃梨木的。
窗前放著矮塌,旁邊曲几上擺著香盒。
屋子南北通透,西面也開了扇小窗,窗沿鋪著磚石,窗紙潔白明亮。妝臺也是新打的,比燕明蕎如今用的更大,連妝匣都是新的……
妝匣雖然沒裝什麼,可是妝臺上擺著一把扇子和一柄玉如意。
燕明蕎道:“母親,這些用原來的就夠了。”
沈氏覺得不夠,府上不缺銀子,這些等明蕎嫁人了都能帶走,她道:“你都十歲了,以後衣服首飾越來越多,那屋裡的小,馬上就裝不下了。再看看別的,喜歡麼?”
怎麼可能不喜歡,母親精心準備的,她什麼都喜歡。
燕明蕎看地上鋪著地毯,床是拔步床,裡面有好多個抽匣,外面還有小櫃子,能放不少東西的。
床幃也好看,床上還綁著香包,真是哪裡都好。
堂廳右邊的屋子是小室,裡面一個窄邊書幾,上面也擺著香盒和燻爐。南邊窗子是石制小几,上面放著茶具,還有一方小榻,丫鬟們可以守夜。
看著極其雅緻。
廂房有間是浴室,一間做書房,另有小廚房和庫房,燕明蕎一人便用了七間屋子,現在在正院,一間屋子一間庫房,已經足夠了。
燕明蕎覺得哪兒哪兒都好,喜歡得不得了,“母親,我很喜歡。”
沈氏笑了笑,“喜歡就好,正院的飯菜你吃得慣,廚娘過去一個。”
燕明蕎哪兒能要母親院裡的廚娘,“母親,我更喜歡吃辣菜,再找一個廚娘就好了,沒找到的時候,我就去您那兒吃。”
沈氏自然由著女兒的性子來,“好。”
燕明蕎又和沈氏看了看後院,這處在尋常人家,便是一家人的住處。後院也不小,種著許多花,海棠紫荊茉莉杜鵑,但現在時節不對,只等春日來了,就知道景色如何了。
真好看,由正屋去後院的迴廊上畫著壁畫,夏日還能在這兒避暑乘涼,看書也行。
沈氏:“覺得哪裡不滿意,就讓下人們改。”
燕明蕎道:“母親,在廊下種點葡萄吧,就算不能吃,看著也好看。”
“好,要不要在葡萄架旁架個鞦韆,”沈氏覺得鞦韆架也挺好,坐著賞景看書。
燕明蕎使勁點了點頭,“好!”
種葡萄得等開春,鞦韆架也得慢慢弄,燕明蕎在正院多住了一個多月,等開春葡萄秧種上之後,這才擇了黃道吉日,準備搬院子。
三月初八,天氣晴朗,燕明蕎屋裡的丫鬟都喜氣洋洋的,只等時辰到了,就開始搬東西。
第85章六十大壽
雪竹晴日帶著新來的兩個丫鬟,去清點東西記單子,記好之後便搬到蕎安軒去,夫人給添置了好些東西,有些用不到了,就得歸到庫房裡了。
放到庫房的也要記上,不光記名字,還得記擺在哪兒,日後姑娘嫁人了,這些都是要做嫁妝的,當然,也是怕下人手腳不乾淨。那麼多東西,若是不記,丟個一兩件也發現不了。
如今丫鬟多,足足有八個,根本不用李嬤嬤做什麼,只看著這群丫鬟忙活就好了。
今日燕明蕎要上課,不過就一節,等她回來大件東西估計已經搬好了,比較珍貴的衣裳首飾、錢匣子……得等她回來再搬。
庫房的東西攢了三年多,差不多給佔滿了,不過蕎安軒的庫房更大,這些東西放進去後還有很大的空餘呢。
寧湘帶著正院的丫鬟來幫忙,來來回回的,沈氏站在窗前,靜靜看了許久。她記得當初明蕎來正院的時候,吃過晚飯,就留下了。
那會兒屋子已經收拾好了,什麼都不缺。是李嬤嬤和兩個丫鬟回去收拾了衣裳首飾,過來就一人一個包袱,這不知不覺間,都有這麼多東西了。
是長大了。
多是用過穿過的衣裳,這些不必扔,日後看看留作念想也好。大件的擺件,差不多一兩年就換一次,各種字畫筆墨,有長輩給的,也有哥哥姐姐們送的。
而燕明蕎這幾年跟著管鋪子做生意,自己手裡也存下了不少銀子的,沈氏輕輕嘆了口氣,她想得很明白,女兒大了,不能總和她住在一起。
但還是捨不得,哪怕就在一座府上。
寧夏見沈氏神色傷感,開口道:“五姑娘一會兒回來了,看蕎安軒佈置得那樣好,心裡鐵定歡喜。”
姑娘長大了,從那麼小一個,連字都不識,變成如今這樣,識字懂禮,能幫襯著管家理賬,這便極好了,以後總歸是要嫁人的呀。
再看四姑娘,雖然也出落得亭亭玉立,可跟養在正院的姑娘是不一樣的。
沈氏也笑了,她道:“嗯,她那邊小廚房尚沒開火,以後不去壽安堂吃,就來正院。不過還是留意著,她愛吃辣的,找一個做早食新鮮的。”
還是儘快找個廚娘,這看書餓了也有吃的備著,不然總這邊送或是往大廚房跑,味道也差了不是。
燕明蕎尚且不知沈氏的打算,她就想去母親那兒,反正每日就一節課了,她不用那麼著急地吃飯。
陪陪母親祖母他們多好呀。
她算過,她最多也就在燕國公府待六七年,也就能吃幾千頓飯而已,吃一頓少一頓的。
下課之後,燕明蕎沒去蕎安軒,以前看過,便不覺得多稀奇。
屋外丫鬟忙忙碌碌,燕明蕎就坐在沈氏旁邊,母女倆一個看賬本,一個看書,互不打擾。
等吃過中午飯,燕明蕎又把書拿出來,沈氏道:“快回去睡覺吧。”
燕明蕎道:“我想今日中午在母親這兒睡,等晚上我再回去。”
燕明蕎抿著唇,沈氏不答應她就一直不走,沈氏拿女兒沒辦法,留下睡了中午覺。
等到晚上,燕明蕎沒用催,乖乖就走了,其實,不捨歸不捨,能一個人出來住,有自己的院子,她心裡還是有幾分歡喜的。
其實長大不僅僅意味著分別,還意味著懂事,意味著她能為母親分憂,能為母親遮風擋雨,她長大了,可以做母親的依靠。
這樣想,長大也不是一點好處都沒有。其實就算她不想長大,日子不也要一天一天過下去嗎,哪怕想閉著眼,害怕一天天黑天明,但太陽還會落下升起。
既然如此,那就多陪母親,好好長大,為國公府出力。
姑母看著就很年輕漂亮,姑母還說少操心,每日高高興興的,就能這樣。她幫母親分憂,有人讓母親生氣,把這些人送走,這樣不就行了。
燕明蕎在屋裡轉了一圈,跟上次來沒什麼不同。
就是窗前多了把琴,是母親送的。
姑娘家到年歲搬院子,不算什麼大事,但寧氏和許靜姝還是送了禮物過來。寧氏是這麼想的,平日裡燕明蕎孝順得多,好吃的好玩的沒少往壽安堂買,她那些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乾脆給喜歡的孫女。
寧氏送了一幅字畫,還攛掇著老國公送了兩方好硯臺,東西是讓丫鬟送去的,畢竟孫女孫子不少,看不見還好,看見了難免爭長道短的。
許靜姝能想到的就是送貴的,越貴越好,就找人打了一套羊脂玉頭面。
花的銀子和鋪子分成比還差得遠呢,畢竟她一個當嫂子的,送東西不能把婆婆祖母比過去,但也是她的一份心意。
燕明蕎通透,知道嫂子這樣恐怕是因為分成的事,所以隔段日子就往她這送東西,恨不得把分去的銀子還回來。
當初給分成完全是因為他們是親兄妹,她覺得兄妹間應當互相幫扶,不然為何不給燕明茹呢。要是來來回回,還有什麼用。
燕明蕎不缺銀子,她打算過陣子和嫂嫂好好說說這事兒。
而許靜姝終於找到給銀子的機會,這心裡著實鬆了口氣,回去之後看了看女兒,儘管女兒還不會說話,也聽不懂這些,她還是說道:“你小姑姑給了那麼多銀子,這還差好多呢,你以後可得孝順你小姑姑。”
再說燕明蕎那邊,屋裡已經收拾妥當了,丫鬟們都在小室候著,堂廳也有人守著,只要叫一聲便能聽到。
這院子裡裡外外都妥當,李嬤嬤瞧著哪兒哪兒都滿意,比從前的梧桐苑好不少呢,丫鬟也多了,哪怕林香林棗出門辦事,也使喚得過來。
李嬤嬤是個本分知足的人,她歲數也不小了,光管院子裡的小事兒,照顧好燕明蕎,別的一概不管,就能安享晚年。
姑娘對她家裡人也好,每月月錢賞錢不少拿,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新來的兩個丫鬟年紀不大,比燕明蕎大三四歲,這樣的歲數能做事,也能幹活,相貌規整,就是過幾年可能要嫁人。
若是嫁人,燕明蕎肯定放人的。
不過林香林棗她們已經過了嫁人的年紀,她們倆覺得嫁人沒什麼好,如今跟著姑娘出門長見識,眼界也高了,兩人都攢下了不少銀子,尋常的小廝下人看不上,更高的又嫌棄她們丫鬟出身,還是先賺錢攢銀子,嫁人的事以後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