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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玄城,神龍二十七年,驚蟄
吳笙經過三場阻擊戰後方才進城,城內沒有想象中的繁榮,因為戰爭的關係,城內物資持續緊張。
城門口是一份國師寫下的詔令:止戈為武
大概的意思是所有武者都必須入徵,禁玄城將會根據個人功績派發對應的獎勵。
吳笙在第一場遭遇戰後入伍,現在是十夫長,有進城的資格。
拿著手牌入軍需處,吳笙排隊等了半個時辰,方才見到軍需長官。
軍需處的所有公務人員,除去守衛,都是女子。
賬房也不例外,她大約只有十歲的年紀,穿著軍需處的服飾,看著吳笙的手牌,問:“吳笙,十六歲,三次阻擊戰,殺敵百人?”
女孩揚眉看了眼淡然的吳笙,說:“冒充軍功是要受罰的。”
“是我的軍功,我是來領賞和領取百夫長手令的,這是尚華將軍的手書,他讓我來找一位名叫‘關露’的人。”吳笙將內襟中的書信拿出。
“十六歲,百夫長…嘶~”女孩看著兩份證明,心中躊躇不定地看著吳笙。
吳笙相貌平平,說他能插秧種地,女孩相信,可是殺百人,她不是很相信。
“前面的,能不能快點!扭扭捏捏的,你來逛窯子的!”後面的粗大漢叫道。
後方的吵嚷使得軍需內部的人們,目光聚焦過來,女孩鬱悶的嘟嘴,然後衝著後面叫道:“姐姐!關露姐!”
高佻的女子擠出人群,出現在軍需前臺,問:“怎麼了?”
“你看,找你的呢。”
“吳笙嗎?我知道,尚華和我說過,進來吧,我去帶你見個人。”關露沒有驚訝,氣語平靜地對吳笙說道。
吳笙點頭,跟著關露走入女子聚集的軍需處,周圍的目光充斥著羨慕和嫉妒,當然還有怪異。
走入軍需內部甲字三號房間,關露開門,說:“吳笙來了。”
吳笙看了下屋內,發現房間中堆著各樣的文書,竹簡和各種破布頭散落無數。
檔案堆裡,坐著位大黑胖子,他眉頭緊鎖,鬢髮斑白。
“嗯,隨便坐吧,等我手頭的事情忙完。”
“這些我差人送到城主府?”關露問。
“不,你去忙吧。”大黑胖子揮揮手說道。
關露頷首離開,屋中剩下吳笙和大黑胖子兩人。
等待半個時辰,吳笙靜靜地站著,對方像是遺忘有他這麼個人似得,一直在奮筆疾書,直到半個時辰過去。
大黑胖子方才揮揮手,說:“扶我起來。”
吳笙走過去,扯著胳膊將胖子拽起。
“尚華說你是難以一遇的璞玉,這幾戰前線能夠穩住,東線你有一半的功勞。”黑胖子說道。
“謝謝誇獎,我只是做了分內的事情。”吳笙回答。
胖子搖搖頭,說:“我叫尚林,尚華的哥哥,同樣也是這座城的代理城主。”
“見過城主大人。”吳笙連忙跪地,說道。
這是吳笙見過最大的官,自然帶著尊敬。
“起來吧,我這裡沒有那麼多的虛禮,讓你來此,主要是為了和你見一面,還有就是我想徵詢你的意見。”尚林將一份早已準備好的文書交到吳笙的手中,說道。
吳笙奇怪的看著卷著的錦布,低頭唸叨:“神龍二十七……後面我不認識了。”
“呵,這是一份文書,你可願意暫領城主府校尉一職?俸祿與千夫長扯平。”尚林簡單地說道。
吳笙的確識得之後的校尉和城主府幾個字,然後說:“我還沒有殺到一萬人,並沒有就任千夫長的資格。”
“這是破格升遷,當然,校尉一職也並非是千夫長,只是俸祿一樣而已。”尚林回答。
“校尉的職責是什麼?”
“其他不論,城主府校尉的責任只有保護城主府。”
“我想繼續殺敵,為國所用。”
“並不是只有殺戮才有資格報國,尚華和我說你經常在他面前展露男兒赤子之心。”
“我願為國死。”吳笙鄭重地回答。
尚林滿意地點頭,吳笙不假思考和純潔的眼神,他很受用,於是又說:“國師知道嗎?”
“知道,禁玄城最大的善人。”吳笙回答。
尚林驚奇吳笙對國師的稱呼,不過很快反應過來的說:“善人?這個詞用得好,國師善天算,今日你來此,他已經有預計,所以我會安排你們見面,只是有個條件。”
“見國師?小子何德何能?”吳笙有點慌亂地回答。
“也不是無條件讓你見。”
“什麼條件?”
“你是真的絕對忠於家國嗎?”
“是的!萬死不辭!”吳笙乾脆的回答。
尚林點頭,然後將一盞青燈從桌下點燃,說:“拿著去找國師,別滅了。”
“去哪?”
“你知道的。”
尚林揮揮手,吳笙怪異的捧著青燈外出。
出門後,軍需處的人見到了,紛紛退避三舍的讓出一條道來。
嘈雜的大廳也變得安靜,吳笙小心的護著燈芯,出門的一刻,守衛全數俯首。
吳笙想問路,但是沒人敢靠近,直到有聲音在心中響起:“往前,繼續往前,那個破廟,就是我的住處。”
吳笙頷首朝著指引的方向走去,離開後,人們竊竊私語的議論:
“這就是國師之前說的大恩人?年紀好小啊。”
“不知道啊,聽說大恩人可以消除災厄,我們必須要敬著。”
“這一次,一定不能讓恩人受到任何傷害!”
“放心,國師大善人一定能保護好他的,我們只需要做好手中的事情。”
“等待我朝神獸重臨,禁玄城一定可以一洗前恥。”
同仇敵愾的氣氛聚焦在吳笙的身上,吳笙身軀有些瘙癢,可能是許久未洗澡的緣故。
破廟在前,吳笙卻看著匾額驚怪。
‘持國聖天’
等待已久的小沙彌,說:“進門吧,師父在等你。”
吳笙跟著小沙彌入內,見到殘舊的廟宇竟然沒有一絲凌亂,如果翻新,一定更加恢弘。
中堂黃金大佛下,黑衣僧人正坐在棋盤前,吳笙跨進門檻的那一刻,僧人又落一枚白子。
“都下去,吳笙留下。”黑衣僧人說道。
一眾小沙彌離開,最後空曠的廳堂中,黑衣僧人說:“會下棋嗎?”
“一點點。”
“一點點?”
“我知道有黑子和白子。”
黑衣僧人一愣,然後大笑:“哈哈哈,有道理,這一盤的亂局,也不過是黑白子拼成的,你很有悟性。”
吳笙傻傻地捧著燈,黑衣僧人揮手間,吳笙驀然發現自己已經坐在棋盤前。
青燈擺在一側,燈火霎時間沖天而起。
“國師大人,城主大人讓我來尋您。”吳笙說道。
“嗯,不著急,我們先來聊聊。”國師背手站著,他繞著吳笙走了一圈,說:“你的嚮往是什麼?”
“保家衛國。”
“嗯。”國師頷首,又問:“半年前,古方鎮災禍,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殺光了眼前敵人。”
國師沒有應答這個回答,然後又問:“千幻死的時候,你得到了什麼?”
吳笙晴天霹靂的警覺,他像個忽然感受到危機的小豹子,偷瞄了一眼國師,卻和國師的目光相撞。
“我只是保命,千幻的死,我並不知道詳情。”
“我知道千幻的換血秘術,也知道他給你定下的先天魔軀結論。”
“您在場?”
國師搖頭,說:“天算在手,天下事都瞞不住我。”
吳笙安坐未動,卻已經汗流浹背。
“詳細說一下你的經歷。”
“我已經說完了,剩下的您應該知道。”
“你心中有最後一份堅守,那才是你堅持的道,如果有人道破,你將會失去現在擁有的一切,甚至會直接死去。”國師坦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