嗵.
一發榴彈衝出擲彈筒小炮口，由南向北猛砸過去。
一百五十米距離，對抗大學習班畢業的學員們來說，要打中瞄準的目標很難，全靠蒙。
偏偏這一回河堤壩上鬼子人多且集中，閉著眼也能蒙上
轟.
榴彈炸開，掀翻了幾個還擊的鬼子。
跟著硝煙在河堤上鬼子人群中出現。
河堤十來米寬，真正能開槍射擊的鬼子三個梯次人數原本並不少。
南邊的機槍射擊太猛，機槍。彈道來回幾個拉扯之後，半蹲的少了一半，站著的全無。
佔領這片大地多年，囂張跋扈的鬼子們很久都沒有遇到這樣的情況，活著的下意識全都趴在滾燙的地面，拼命拉著槍栓還擊。
距離襲擊者太遠，頭頂不斷子彈在呼嘯，根本沒有給鬼子安心瞄準的機會。
只能進行概約還擊。
“機槍，立即還擊！擲彈筒”鬼子傳令兵將身在後邊軍車上的大尉的命令傳達。
到現在為止，歪把子機槍竟然還一槍未發！
砰.
某個老兵得意的推槍栓，順手推了一下頭頂的大簷帽：“嘿嘿，老子讓你敢摸機槍”
旁邊的觀察手嘀咕：“排長讓你打拿望遠鏡的鬼子.”
你懂個屁，鬼子那當官的藏在車廂裡，拿望遠鏡的那傢伙是觀察員。
俺覺得這種打法不利索。
哪裡不利索了？
伱們打得火熱，我屁事沒有，到時候回去問我打死幾個鬼子，我怎麼說？
別灰心，我分你一半。
不行，下回換我打，你當觀察員！
信不信我一腳踹你到河裡喂王八？
“機槍組掩護，其他人立即後撤，神槍手組後撤五十米交替掩護！”四發榴彈過後，王小三下達撤退命令。
被襲擊者打了一個不及。
鬼子觀察員因為示警不力，被大尉來回扇了十餘耳光。
鬼子大尉軍刀出鞘：“二小隊進攻！”
瞬間，趴在地上烙肉餅的鬼子們腳蹬地，從地上嘣起，刺刀向西下河堤。
刺刀被偏西陽光映得明晃慘亮，伴隨一片殺豬怪嚎，一波刺刀閃光跟波光粼的河面一樣向南猛撲。
機槍手戴著手套，將彈匣插進發燙的供彈口。
“三子.三子你可別死啊.”副射手猙獰大眼在彈匣後瞪圓：“來得好，我艹你小鬼子祖宗.”
噠噠噠.噠噠噠.
鬼子不衝鋒還好，至少還能保持火力密度。
往南一衝，立即變成一道向南湧動的人牆，跑動中射擊更沒有準頭。
下了高於地面兩三米高河堤的鬼子，忽然發現似乎看不到趴在河堤中的卑鄙機槍手。
只能對著在荒野中向南猛跑的老鼠們射擊。
哎呀，那些老鼠什麼時候學會了跑之字形？
你就不能跑個直線讓我瞄個準麼？
突突突.
終於，設在河堤西邊緣的歪把子機槍開始響。
彈道緊隨那些逃跑的背影。
不時有人歪倒，旁邊立即有人去扶，跟著被步槍擊中歪倒。
“別管我，趕緊跑！”中了一槍的某個戰士毫不猶豫扯出手榴彈：“你再不走，老子現在就拉火！”
“啊！”扶人的戰士將三人組只有一個的光榮彈換給戰友。
然後狂叫著從地上躥起來跑之字，嘴裡並沒有喊朝夕相處的兄弟名字，而是快撕破嗓子的怪叫：“小鬼子，我一定找你報仇！”
九營似乎與別的八路軍隊伍不同，甚至沒有什麼不放棄受傷戰友的說法。
停下腳步試圖救戰友的結果只能是雙方都死在撤退的路上。
所謂視死如歸的意思，就是在中彈後不連累戰友！
戰鬥就有犧牲，這時候中槍就算沒死也根本沒辦法帶走。
撤退的路上，就算有戰友打阻擊，仍然是相當於將後背賣給敵人。
而且，在逃跑的時候不時回頭開槍的結果，大機率只有一個：死！
沒有人不怕死，只不過看能不能拉上一兩個鬼子墊背。
一個人如果能做到連死都不怕，還有誰能戰勝，還有誰不能戰勝？
掩護的兩個機槍組中的機槍手已犧牲一位。
再次打空彈匣後，到了撤退時刻。
機槍組並不是單純的只有機槍手，仍然配有給機槍組打掩護的步兵。
楊瘋子跟柳元清的到來，給戰士們基礎戰術帶來了質的提升。
並不是其他八路軍指揮員不懂這種戰術，關鍵在於要執行這種戰術，首先就得子彈夠用。
缺少彈藥的八路軍根本達不到九營這種火力配置。
兩個機槍組順著堤西滑到兩三米高的坡底，跟著往南撤。
剛才交替射擊幾乎將槍管打紅。
各打完三個彈匣一百多發子彈，將密集陣衝鋒的鬼子摞倒近半！
半掉子神槍手的基本要求很高，速射時間二十秒，一個橋架五發步槍子彈必須擊中百米外固定胸靶。
神槍手與機槍組交替掩護，同樣是新戰法。
神槍手組觀察員眼觀三路，耳聽槍聲，手中的望遠鏡已經溼透：“敵距離一百八”
說遠，順手撿起剛才跑過旁邊犧牲在撤退上的戰友步槍。
將一個仍然在衝鋒的鬼子身影套進準星。
砰.
槍響敵人倒。
給神槍手當觀察員的射擊水平同樣不低。
這時候必須保持火力強度，如果等鬼子衝過來，誰都跑不了。
“你孃的，趕緊壓子彈。”機槍手拎著輕機槍跑之字，子彈就在身旁邊呼嘯而過。
“你吼個屁，這邊跑邊壓子彈，柳元清他孃的純粹是瞎扯。”副射手不時將子彈掉進荒野。
“你看看人家，一個人扛著機槍還在邊跑邊壓子彈”
“他是抗大學員排長，當然行，俺又不是”副射手根本不覺得丟臉。
“姓柳的說只要跑得快，敵人的子彈都追不上，原來是真的”
“你能不能別跟我說話，老子快喘不過氣來了.”副射手與機槍手兩人冒著彈雨，時而散開，偶爾又會靠近一些。
平原地形、視野開闊。
在鬼子大尉眼中，無論是誰在這時候逃跑，都只能淪為活靶子！
可惜結果很蹊蹺，追擊的手下開槍頻率很高，擲彈筒也開始射擊。
荒野中倒下的對手卻沒有幾個。
直到
鬼子先頭追擊部隊已經衝出一百五十餘米。
某個鬼子三人組正準備對戰場上那些倒在地上自治軍軍服的軍人補槍
地上某個坑裡，原本應該已經死了的某個嘴裡冒血八路忽然從坑裡躥起。
“啊，老子跟你們拼了.”吼完跟著扔出一個手榴彈。
然後舉著駁殼槍，對附近的鬼子猛的摟火。
打空駁殼槍彈匣，悍不畏死的戰士反而滿臉猙獰步履蹣跚，衝向另外一個舉著步槍向他射擊的鬼子。
胸口中彈剎那，戰士拉響了掛在胸口的光榮彈。
經過柳遠清改造的光榮彈，延時一秒！
在戰士身體倒地前瞬間。
轟.
手榴彈破片四下飛散。
正舉槍射擊的那鬼子眼窩被一塊彈片擊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