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的石牆,紅色的琉璃瓦,夾著幾株果實累累桃樹的掩映,李修元來到玉瓊閣後院花園的涼亭中。
涼亭清幽寧靜,傍晚時節閣樓裡的夥計侍女忙碌了一天,不是去找吃的就是回屋歇息,偌大的花園裡只有李修元一人獨坐。
身前是墨玉雕成的圓桌,桌上擱著小火爐等一應事物,爐上的水壺嘴裡有嗚嗚的聲音在響,一壺水將要沸騰。
時值酷暑夏夜,沉睡了二日的李修元沒有感覺到肚裡飢餓,倒是急著想喝一壺熱茶醒一醒神,適才跟老人的一番對話太讓他震驚了。
便是天香書院也不是一個寧靜的地方,便是身為創始人的老祖也會身中暗算而身死道消,這世界比絲毫不比修羅天域安靜。
李修元很確認一點,剛才跟老人的一番交談絕對不是夢境,夢境沒有這麼真實,畢竟自己腦海裡還有一些老人想說而又說不出口的秘密。
怔怔地望著青牆紅瓦邊上結滿了果實的桃樹,沉默片刻後,喃喃自語道:“那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情深不壽,慧極必傷......”
“好一個情深不壽,慧極必傷......弟弟果然是驚才絕豔,舉世無雙。“
就在此時,花園裡響起了馮如玉溫柔的聲音和幽若的掌聲。
李修元回著望去,只見二白一紅三個女子踩著碎步,只是瞬間便走到了涼亭的跟前。
李修元望著馮如玉笑道:“玉姐有沒有吃的?”
馮如玉一聽笑了起來,看著他說:“你還知道醒來啊,早知道不幫你拍下那東西了,讓你後悔一輩子。”
李修元聞言眼睛一亮,看著她笑了起來:“拍下了?花了多少靈石?我一會給你。”
一旁的幽若笑了起來,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說道:“這可是幽若拍下的哦,花了我十萬靈石,小師傅你有這麼多的財產麼?”
不料李修元只是淡淡一笑,回道:“只是十萬麼?倒也不算貴。”
馮如玉瞪了幽若一眼,將拎在手裡的食盒放在涼亭邊的欄杆上面,看著他笑道:“靈石花了一萬五,藥酒一甕,算起來也接近十萬了。”
“能拍下來就是好事,這帳目要如何算,全憑姐姐安排。”李修元聞言心裡大喜,做為弟子終於替師傅解決了一個天大的麻煩,算是了結了一樁心願。
“你要現在就開始修煉麼?還是再等等?”馮如玉以為李修元已經急不可待。
李修元看著她輕輕地搖搖頭,給三人倒上熱茶,微笑著說道:“喝茶......此事不急,先放在姐姐哪,此事稍後再說。”
馮如玉又是一愣,心道你這心心念唸的靈藥,我好不容易替你拍下,你倒是不著急了。
象看著怪物一樣的李修元,馮如玉當下也不再出聲,端起面前的杯子淺淺地喝了一口,笑道:“這煮茶的手藝倒是越來越好的,我都有些盼著秋天了......”
坐在一旁的薰兒一愣,看著馮如玉問道:“姐姐,這秋天跟喝茶還有什麼聯絡不成?”
馮如玉抬頭看了她一眼,指著低頭喝茶的李修元笑道:“你得問這傢伙,他說秋天的桂花蔭幹了......我也很期盼呢。”
李修元看著她笑了起來,過了許久才回道:“那也只是一時的歡悅而已,滿足我們一時的口舌之慾。”
薰兒在一旁笑說道:“你成天神神秘秘的,象個妖怪一樣,什麼時候跟我們去書院裡呆呆,我也想學琴了......”
“唉,我還真不清楚,你還是跟幽若學吧,我現在只怕沒力氣再教人了。”李修元說完這番話靜靜地看著幽若。
幽若看著他好奇道:“學琴?我自己還沒學會呢?師傅你也要去天香學院麼?”
“這個,要看玉姐姐的安排了。”李修元搖搖頭,靜靜地說道。
“這個啊。”馮如玉的眼睛亮了起來,如同一泓湖水,看著三人靜靜地說道:“正好問問幽若和薰兒。”
幽若一聽,不笑說道:“怎麼轉來轉去又轉回我的身上了?”
馮若雨想到自己的一堆事情,又想到李修元要面對的種咱,不由得輕嘆了一聲
苦著一張臉。看著幽若和薰兒說道:“這傢伙要進入無盡炎域去歷練,不知道書院今年安排的歷練在何時?”
不知道是因為天氣太熱,還是想起了某些事羞紅了臉,幽若看著馮如玉回道:“我也不知道啊,畢竟我們剛剛從異域戰場回來。”
薰兒看著馮如玉和李修元點了點頭,認真地說道:“這事每年都是院長安排的,不過這事幽若應該可以打聽到。”
李修元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心道這求人的事情果然麻煩,不如自己來去自由。
馮如玉看著李修元嘆氣的模樣,心想這事也急不來啊?
開啟放在欄杆上的食盒,一樣一樣地擺在桌上,看著李修元說道:“先吃點東西吧,既然已經到了天香城,也不急於一時了。”
李修元看了她一眼,沒有再多問,只是取了一個碗看著三人問道:“要不要喝一杯?”
薰兒眼睛一亮,看著他笑道:“趕緊拿酒出來,我們悄悄地溜出來,就是來找你喝酒的,這不是明知故問麼?”
李修元看了三人一眼,心道怎麼自己遇上的女子一個比一個能喝,愛喝?
馮如玉取了四個酒杯放在桌上,接過李修元遞過來的酒甕,一邊倒酒一邊笑道:“你可不知道今天拍賣的火爆場面......”
李修元一怔,看著她笑著問道:“難不成你們玉瓊閣裡所有的藏品都出手了,那可得恭喜玉姐姐了。”
馮如玉知道李修元不想在兩個女孩跟前細說,也沒有多說的意思,只是靜靜地望著他說道:“明天有什麼打算?”
李修元搖搖頭,不知所措地說道:“我也不知道啊,一切都聽你的安排。”
馮如玉想了想,看著他說道:“要不要跟我去一趟書院?我明天找算去見見院長,小幽若陪姐姐一起去。”
李修元看著三人搖搖頭,說道:“還是算了,我就在這裡待著吧,一動不如一靜。”
薰兒看著李修元木訥的樣子,忍不住氣得罵道:“你這人,沒有一點情趣。”
李修元淡淡地笑道:“安靜一點,不好麼?”
......
冷靜,獨立思考,這是李修元長時間養成的習慣。
就連一向自律的馮如玉,看著早起就走進花院裡練劍的李修元發出了一聲輕呼:“弟弟,你有沒有歇息的一刻?”
李修元收起了木劍,看著馮如玉忍不住搖了搖頭,說道:“只是日常修行罷了。”
他心想,如果邊這都做不到,還如何修仙?
他皺眉說道:“這大清早的,姐姐也不多睡一會?我只是長期養成的習慣。”
馮如玉看了他一眼,微微笑道:“那東西你要不要?還有靈石還有不少呢?”
似乎猜到了她在想什麼,李修元微笑著搖搖頭,說道:“別把我想的太厲害,我只是一個最普通的築基修士。”
馮如玉不相信地看了他一眼,嗔道:“你是一隻扮豬吃老虎的妖怪,想想在天街上遇到的殺手,你可比他們厲害多了。”
“是嗎?”李修元笑了笑,看著她認真說道:“麻煩你把拍下來的東西,還有分給我的靈石給帶給我師傅吧。”
說完,李修元取了一個空間戒放在桌上,繼續說道:“這裡面有我跟師傅說的話,他收到之後就會明白了。”
馮如玉聽後一愣,望著他怔怔地說道:“原來,這東西是給你師傅的?”
李修元看著她低聲應道:“這件事姐姐知道就行了,千萬不要跟旁人......”他這也是無奈之下的舉動,因為老人的身體情況不知道會不會惡化,他要儘快將這東西送回去。
馮如玉看似平靜的心裡卻震驚不已,她沒料到李修元費盡功夫尋找的東西,原來只是為了天街四十七號的老人。
想到這裡,不由溫和說道:“想不到你發了瘋要拍下的東西,原來是為了你師傅!”
直到此時,她才明白麵前這少年的心事,想到李修元對自己師傅的關懷,不由得輕輕地嘆息起來。
李修元看著馮如玉笑了起來,問道:“姐姐不是要去天香書院嗎?”
馮如玉輕皺一下眉頭,看著他回道:“幽若那懶貓還賴在床上呢,等她起床後再動身。書院沒多遠,我晚上就回來了。”
來回一百里路,就算天香城裡最慢的馬車,一天也能趕個來回了。
......
午時剛過,李紅袖跟葉知秋在茶廳裡煮茶聊天,李小雪跟上官秋明早就不見人影,便是許靜雲也跟林朋如去屋裡歇息了。
李紅袖望著興致不高的葉知秋,靜靜地說道:“無雙的大事算是完成了,我們明天就動身去天玉城啊,讓林月如在這裡多陪無雙幾天,我們回來再來接她。”
無論是李紅袖還是林月如,最後都要回去須彌山下,將軍和先生等人還有那裡等著眾生回去。
葉知秋點頭回道:“我總要親眼看一眼才放心,否則我就是睡覺也會驚醒。”
李紅袖忍不住笑了起來,看著她說道:“你可得有個思想準備,他說不定不是你的夜兒?哪有十歲大小的哥哥呢?小雪現在多大了?”
葉知秋瞪了她一眼,笑道:“我們都來了這麼些年,也沒人拖你們後腿了,為何不見你跟先生生個兒女出來,等你當娘了自然會明白我的心情。”
李紅袖一聽頓時臉紅了,看著她笑道:“難道是先生不成?要不姐姐怎麼也沒反應?”
葉知秋嚇了一跳,看著她認真地說道:“這事回去得跟他好好說說,別說你,連秋雨嫁給先生也這麼多年了,按說你們三人早就應該有個一兒半女了。”
兩人正聊著的時候,門外傳來了幽若的聲音:“我回來了,兩位師孃有沒有想幽若啊?”
李紅袖一聽,頓時忍不住笑了起來:“就你這個模樣,一天到晚到處跑,你哥哥和嫂子也不管管你......”
幽若看著她古怪地笑了起來,指著身後的馮如玉說道:“我可是替您把貴人請回來了,你們想要找的人這會正呆在姐姐的玉瓊閣呢。”
李紅袖一怔,看著她問道:“天玉城的李修元來天香城了?他這會在哪裡?快帶我們去見見。”
幽若拉著馮如玉坐下,看著她笑道:“這是玉瓊閣的女掌櫃馮如玉,我小師傅可是跟她寫了二幅傳世的寶貝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