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去年就換了若水劍在風雪裡修行，但是他也知道剛從竹劍換成鐵劍，不可能只花一個冬天，就能練成先生那樣的境界。
提劍動氣，又不能讓劍氣外放，否則雪花就成了一地的碎雪。
這是他在天山上就總結出來的經驗，他沒有忘記。
練了一個時辰，明惠推開了小雜院的木門，手裡拎著昨天沐沐帶去的食盒，微笑看著站在雪地裡的李夜。
斟酌了一下用詞，明惠問道：“師弟何時把竹劍換成了鐵劍？”
站在雪地裡的李夜，轉身看著站在屋簷下的明惠，淡淡地笑道：“我在南疆閒著無聊，想著就換了鐵劍來試試。”
明惠看著他沉吟片刻後說道：“竹劍太輕，無法承受你眼下的元氣，但鐵劍可以。你既然已經領悟了舉輕若重的道理，現在換成修行舉重若輕，正合適。”
“大雪封山，總不成老守在屋裡烤火唸經，就算是師兄你，偶爾也得出來行一行氣，活動一下筋骨吧？“
李夜收了劍，看著他笑道。
兩人一同進到了李夜的客堂，雖然簡陋，卻十分乾淨的小屋裡。
沐沐和小青已經起床，熱了昨天晚上沒吃完的剩飯，這會正在洗碗收拾桌子。
“都是哥哥不好，害得我跟小青吃剩飯呢！”沐沐也不管明惠在，看著李夜嘀咕道。
李夜嘿嘿笑了兩聲，說道：“晚上我來做，你跟小青歇歇。”
聽到聲音的小青已經拎了一桶水過來，幫李夜點著了小火爐，李夜把水壺架了上去，等著生火後燒水煮茶。
“師兄，為何我只見過住持師兄一回，便再沒了蹤影，難道他下山雲遊去了？李夜一邊取出茶葉，一邊跟明惠說道。
明惠一楞，怔怔地看著他，半天不語。
李夜心裡一驚，看著他問道：“難道我說錯了話不成？”
明惠搖搖頭，輕聲道：“你如何直到今天才問我這個問題，是不是你知道我今天要過來找你？”
李夜怔了怔，脫口說道：“我早就想問了，只是每到嘴邊又忘了！”
“難道是我們兩人心有靈犀不成，我今日裡來找你，正是為了此事！”明惠看著他，臉色凝重。
“說來聽聽，如果我能幫得上忙，一定會盡力！”李夜感覺到明惠話裡的些凝重，不由得輕皺眉頭，提高了語氣。
便是連坐在邊上的小青和沐沐也豎起了耳朵，這可是般若寺裡的大事情。
“你可是知道為何清虛道長不肯離開這個世界，他三番幾次請我過去喝茶，所為何事麼？”明惠看著他，認真地說道。
李夜搖搖頭回道：“不知。”
“那是因為他害怕你知道此事後，會奮不顧身前往，他怕沒辦法跟你先生交待，所以才不敢告訴你。”明惠看著他，淡淡地說道。
“有什麼危險嗎？”李夜看著明惠，眉頭皺得更深了一些。
明惠想了想，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定，看著眼前的三個少男少女，輕聲音說道：“因為玄天觀裡有一些弟子，跟般若寺的住持先後都去了同一個地方。”
李夜一驚，看著明惠問道：“然後他們都一直沒有回來？”
明惠點了點頭，說道：“天地之始無窮無盡，修行者無窮無盡，前仆後繼去探索這個世界的秘密......”
李夜頷首受教。
“住持師兄為了突破自己的境界，跟玄天觀裡的道長一樣，他們都去了一個相同的地方嘗試，只到今日也沒有訊息傳回。”
李夜抬起頭來，沉聲問道：“那個地方是在五域嗎，還是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
“是也不是，他們都是修行到了自己能力所及的峰頂，無法再往上一步，不得已才會去哪裡尋求更好的機會，如同你的無相法身一樣。”
明惠抬起頭來，看著面前的三人，繼續說道：“若是能夠修行到九劫的境界，誰又願意去哪個地方？”
李夜一呆，看著沐沐和小青，不由得皺緊了眉頭。
半晌才喃喃說道：“修行之路太難太艱辛，師兄莫不是看見我經歷了無數次的夢境輪迴，想讓我去哪個未知之地尋找住持和玄天觀裡的師兄、師叔吧？”
明惠一聽，身體不由微感僵硬，他沒料到李夜竟然是一個如此聰慧之人，不需要自己說破，就能明白自己想要表達的意思。
李夜此行也許成功，也許失敗。
但他一想到住持師兄一直在拼命的嘗試，玄天觀裡的弟子也一個個有去無回，實在不想讓李夜去哪個連自己也沒有去過的地方。
“那是一個未知之地，若是換了旁人我是斷不敢讓他去嘗試，但是師弟你不同，你身俱至高的佛門肉身功力，而且劍法精深，最主要的是不知道你何時才能將無相法身修行到圓滿的境界......”
看著明惠李夜認真地說道：“所以師兄是想讓我去試一試，說不準此行就將我的無相法身修行再上一層，將自己的境界突破這元嬰之境的禁錮？”
明惠看著他，微笑著點了點頭，口頌佛號，低下頭來。
李夜沉思了一下，輕聲問道：“我們還能回來嗎？”
此刻他並不是害怕什麼危險，而是想著皇城還是自己的父母，還有妹妹，還有更多的親人朋友，還有先生在等著自己。”
“回來？自然能夠回來。這一回我跟清虛道長將我們珍藏了幾百年的寶物拿出來給你，你只需要前去探索一番，最多三個月，你就能夠回到這裡。”
明惠一想到清虛說的那番話，不由得搖搖頭，心道再好的寶物，跟自己的師弟、師兄比起來，又算得上什麼？
“什麼寶物，如此神奇，為何住持師兄上回沒有帶在身邊？”李夜看著明惠，輕聲問道。
“這個寶物我們只有一半，另一半在清虛道長手裡，合二為一就成了一塊完整的破界石，而且最長只有九十天的時間。”
明惠看著他，靜靜地說道：“時間一到，破界石會把你強行帶回來。”
“原來如此，竟然是二個寶貝合二為一才有用，難怪主持師兄不願去跟師傅要了。”李夜若有所思地回道，換了他，也不想不願給別人添麻煩。
“就是這個道理。”明惠看著他，淡淡地說道。
看著明惠因為住持師兄一去不回，而顯得蒼白的面容，淡淡地笑道道：“師兄，就讓我去試試吧。”
“我們也要一起去！”還沒等明惠說話，沐沐和小青齊聲說道。
李夜一楞，盯著兩人看：“你倆一起湊什麼熱鬧，這又不是搶錢，這是去冒險！”
“正因為哥哥要去冒險，我才要跟著一起。”沐沐看著李夜說道。
“我要跟著沐沐一起！”小青看著李夜，認真地說道。
李夜抬頭看著明惠，苦笑道：“這兩個傢伙是甩不掉的了，得一起跟著。”
明惠看著眼前的三個少男少女，不由得微笑了起來。
“我知道你們三人是分不開的，所以跟清虛道長想了一個辦法來解決這個問題。”
李夜一聽有辦法，不由得打打起了精神，問道：“麻煩師兄說來聽聽！”
“待兩塊玉石合而為一的時候，三位滴血上去，讓它記住你們的氣息，到時候自然就能一同回來。”明惠心裡暗想，還好能帶三人，否則少一個恐怕都玩不轉。
“如此甚好，既然能夠同去同回，妹妹、小青我們就去冒險一回，救回住持師兄和玄天觀裡的師兄，好讓師傅放心去飛昇。”
李夜一想到清虛糾結的模樣心裡就隱隱著痛，現在有了解決的辦法，他何樂而不為？更何況，說不定能將自己的無相法身修行到圓滿，那才是他的夢想。
“呆在這裡悶死了，跟著哥哥去玩玩，說不定能找些寶貝回來。”在沐沐眼裡從來沒有危險的概念，只要有李夜和小青在她身邊。
南疆千軍萬馬都殺過來了，何況是去一個未知之地？
只有小青有些耽憂，她倒不是害怕冒險，她是替沐沐的安全操心。只是轉眼一想，面前有李夜這個強得不象話的肉身在，危險係數便降低了許多。
“師兄計劃我們什麼時候出發？”李夜想著反正冬天，也沒以啥事情可做，便是去鑄劍也不方便。
明惠抬頭望前窗外的飛雪，怔然說道：“也沒知道那個地方是什麼季節，按說眼下動身是最合適的，因為不影響你開春後的修行。”
“不錯，開春後還山下那個小傢伙就要回來，要是見不到我肯定會去找無心師侄的麻煩。”一想到南宮如玉，李夜就有些頭疼。
心想這小傢伙前世莫不是南宮靜，今世來找自己討債？一想到這裡，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
之前在南宮世家遇上這小傢伙，完全是一起興起，一是從她身上看見了沐沐小時候的影子，二來是想透過她讓無心下山去生活。
沒想到這回從三生石中回來，他的心裡多了一個能化神龍的李天，還有一個溫柔善良的南宮靜。
想著想著，心道以後打死不敢再玩那塊三生石了。
他既然不想活在他人的事故里，也不想前世裡的人走進他今世的生活。
一切都亂套了。
小青給四人倒上剛煮上的熱茶，笑道：“這下沐沐可是找到好玩的地方了。”
明惠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抬起頭來繼續道：“你們去了哪裡，不要輕易去冒險，實在找不到他們，就趕緊回來。”
明惠雖然想打師兄找回來，心想也不能再搭上眼前這三個小傢伙。
李夜笑道：“我知道，我們先去探路，不行就退回來。”
“那地方我們誰都沒有去過，所以給不了你們任何幫助，唯一能做的就是走的時候給你多帶些食物，不讓你們去了哪裡餓肚子。”
明惠說完，笑了起來。
“這個應該不會吧，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會有吃的，再不濟我們還可以去打獵啊，總不成讓自己餓肚子吧？”
小青看著明惠和李夜，笑道說道，她是知道沐沐身上吃的東西可多了，這回兩人去佛都，又瘋買了一大堆吃的回來。
明惠看著她微笑道：“有備無患，總是一件好事。”
李夜看著他問道：“我們是去玄天觀，還是在這裡等著我師傅過來？”
明惠伸手指向自己門外，笑道：“他會過來。”
“明天！還是後天？”坐在一旁的沐沐突然問道，一聽說要走，她已經急不可待了。
明惠無言，心想你比我還要著急啊？
李夜看著她嘆了口氣，笑道：“妹妹，不要心急。”
明惠想了想回道：“我也不知道他具體會哪天過來，也就會在這幾日吧，你們作好準備，等你師傅過來，就安排你們動身。”
忽然想到一件極重要的事情，李夜看著明惠問道：“師兄，去未知之地的通道在哪裡？寺裡還是方寸山上？”
心道如果是在方寸山上，哪可真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
眼前大雪封山，即使三人都是元嬰之上的修為，也是不方便出行。
明惠似乎早知道他要問這個問題，看著他笑道：“般若中，玄天觀裡都有離開的通道，不用去方寸山上。”
李夜點點頭，說道：“如此就好，省得我們再往山上去頂風冒雪地奔波一回。”
“希望師傅他老人家快些過來，沐沐已經等不及了。”沐沐捏緊了拳頭。
“妹妹，你能不能矜持一點？”李夜看著她搖搖頭。
這才是真正的小魔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