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夜點點頭,回道:“再過幾天,南城門也修好了。”
既然不著急進攻皇城,那麼白玉城便是他們最好的大本營了,有了上次的教訓,這回大皇子早早就吩囑姜火封閉了城門,就是害怕皇城的殺手再混進來。
思忖片刻後忽然想到一事,看著說道:“我們在這裡修整上十日,應該可以將那些損毀的駑箭重新鑄好,國師認為何時前往皇城才好?”
李夜想了想,回道:“不急,晾他們一晾。”
“難道國師不怕他們再從五域調兵麼,還是你另有計謀。”大皇子看著他微笑說道:“你這麼晾著他們,估計比我們更難受。”
李夜微微皺眉,心想要看看五域裡到底哪些人是跟二皇子站在一條線上的,自然不能早早地往皇城方向開拔。
既然難免一點,他想一次性地將隱藏著的憂患都解決掉。
看著眾人期待的眼光,李夜淡淡地說道:“這時的皇城,應該亂成一團了,既然這樣,何不讓他們再亂一些?”
大皇子一聽楞住了,不容置疑地搖搖頭,看著他說道:“這越來越亂,對我們也不利啊?難道我們不是要快刀斬亂麻麼。”
“在南雲城是,但是到了皇城就不能著急。”李夜回道。
看似很隨意的一句,實際上卻是替大皇子往後的登基打下堅實的基礎,只有等所有懷有異心的跳出來,李夜才能一併收拾了他們。
唐秋雨看著二人,輕聲說道:“國師說的的道理,已經到了白玉城,就不要再急著往皇城裡趕,讓他們都跳出來,好一併收拾了乾淨!”
李夜看著唐秋雨,心道畢竟是見過風雨的高人,不象大皇子和夏梧桐心地單純。
大皇子看著兩人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國師和唐都認為此事應該緩緩,那我們就在這裡好好休整一番,反正糧草足夠支撐到明年了。”
李夜看著屋裡的一大堆人說道:“我見城裡的鋪子可都開著門,也不見你們出去逛逛,話說在雪地裡逛街可是一種享受啊。”
沐沐小嘴的撇,看著他說道:“沒錢花了,怎麼逛?”
李夜一怔,看著她問道:“上回皇宮裡的女官過來不是給你帶了一年的俸銀嗎?”
沐沐沒想到李夜會揭她的老底,眼睛一瞪,看著李夜說:“你陪我就去。”
李夜心裡知道沐沐是在胡鬧,也不管她,看著花天下說:“我聽納蘭大哥說,你哪還有好酒,今天晚上要不要喝一杯?”
花天下看著他笑道:“怎麼,你不怕又醉上一天一夜?”
李夜看著她笑道:“如果還回花滿樓裡,我願意再醉一回。”
花天下一楞,看著他幽幽地苦笑道:“樓子裡的姑娘都放假回家了,你現在過去只有一屋子的灰塵,去不去?”
李夜一驚,搖搖頭道:“雖然我不會在意,可是納蘭大哥肯定喝不下去。”
坐在一旁的納蘭雨白了他一眼,心道你什麼事都要拿我來做擋箭牌。
略一停頓後,大皇子看著大家說道:“今天晚上就在這裡吧,把名營的將軍們都叫上,昨天可是欠了大家一頓酒的。”
李夜想起昨天的那番話,又想起剛剛在南城門跟馬飛虎說的晚上要請他喝酒一事,扭頭看著納蘭雨問道:“大哥你幫忙看一下,城主府的酒夠不夠,不行去外面多買些回來。”
納蘭雨聽出李夜這句話裡的信任尊重,心頭溫暖,笑著回道:“昨天我就已經看過了,城主府可是一塊肥肉,啥都不缺。”
大皇子扭頭看著李夜笑道:“沒想到江道峰收刮回來的財富,倒是便宜了國師。”
看著屋裡一幫人羨慕的眼光,李夜淡然說道:“我說大元帥,這可是國之大事,雖然眼下你還不是皇上。”
李夜心道我不知道貼了多少銀兩在南雲城,你也好意思跟我計算眼下的這一點蠅頭小利?
若不是眼下大家都被二皇子排擠在皇城外面,該發的軍晌早就應該給大家兌現了。
大皇子似乎聽懂了李夜的意思,看著坐在身旁的姜火說道:“發話下去,讓大家再忍一忍,等回到皇城,欠下的軍晌一分不少被給大家。”
姜火看著兩人回道:“軍人的將士們都是明白道理的人,沒有人催過軍晌一事,請大元帥和國師放心。”
“那就多買些酒肉,送給和營的將士們,說大元帥請大家喝酒!”李夜重重地拍了一下面前的桌子。
大皇子轉頭三人說道:“開啟城主府的庫房,好好慰勞一下將士們,跟著我們一路走來,大家都辛苦了。”
姜火拱手一揖,認真地回道:“謹遵大元帥吩囑。”
李夜笑了笑,打趣著說道:“可惜這裡不是荒原,打不到野獸給大家做燒烤。”
沒有料到沐沐可不願放過他,看著他說道:“我們可以去買些牛羊肉回來,也可以烤著吃!”
李夜呵呵一笑,尷尬地看著幾個少女,訕訕回道:“妹妹去買,我負責烤。”
沒料到沐沐就等著他說這句話,李夜話音剛落,沐沐便拉著夏梧桐和耶律樣的手往外走,走到門口又回頭看著花天下說:“花姐姐要不要一起去?”
花天下一怔,回頭看了一眼低著腦袋的納蘭雨,輕笑道:“你們幾個去就行了,晚上我負責提供好酒。”
沐沐點點頭,三人嘻嘻哈哈地往城主府外走去。
今天的白玉城,一如清涼寺裡玄悲大師說的那樣,比往年都要冷一些。街道上紛紛揚揚灑落的雪花,便是證明了這一點。
唯一讓大皇子和李夜感到安心的是,所有的大軍都不用在城外挨凍,大夥終於有了自己的軍營,可以一邊烤著炎爐,一邊吃著熱乎乎的飯菜了。
民為食為天,軍人也是。
......
清晨起床,李夜洗漱一番後來到客堂前靜坐,想著昨天夜裡一幫人開懷暢飲的情形,忍不住搖搖頭道:“還好我沒多喝。”
時值辰時,客堂裡靜悄悄地,連唐秋雨和花天下也沒有起床,更別說貪睡的沐沐了。
走出客堂,拾階往下,李夜來了城主府的花園裡,抬頭望著漫天的雪花,心道一年容易,轉眼間先生和母親回到風雲城也快要一年了。
取出紫竹劍,握在手裡,輕輕地挽了一個劍花,迎著寒風中的雪花,斜斜地斬了過去。
這個時候有他已經分不出來哪是竹劍,哪是手臂了,竹劍早跟手臂合而為一,不需要他特意去感受風中的雪花,就能輕易地捕捉到飄落的軌跡。
“終究只是竹劍啊!”站在風中,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取出手巾輕輕地抹去了竹劍上的雪花和水漬,小心地收了起來。
是時候換若水劍了。
當初用竹劍是迫不得已,因為自己對劍法力度的掌握不夠,自己力量也不足以用鐵劍去感悟天山上哪若有若無的雪花。
輕輕一踫,就碎了一地。
眼下他有一種能操控鐵劍的感覺,他想試試。
輕輕地,取出包好的若水劍,劍鞘還是用小白和老猿打回來的蟒皮做的。
只見若水劍抽出來的那一剎那,有一道比外面風雪天氣還是冰冷的寒氣冒出。輕輕地撫摸,喃喃自語道:“好久,不曾用過你了。”
不知道這回換了若水劍,要用多少才能達到竹劍的效果。
若水劍聽起來軟弱無力,實際上重量快四十斤了,在五域裡已經算得上是重劍了。
只不過跟那把未完工的重劍比起來,還是要輕上許多。
挽了一個劍花,李夜如揮動竹劍那般,將手裡的若水劍斜斜地斬了出去,迎著漫天的風雪......
乍一換劍,還真的很不適應,因為之前用的竹劍在他手裡已經是舉輕若重,如臂使指,而初換若水劍,一下子還找不到舉重若輕的意境。
“久不練習,如同逆水行舟,還是後退了不少。”看來要適應若水劍,還得再花一些時間和功夫。
只不過,這個時候的他,已經不象當初在天山上用鐵劍斬雪那茁壯成長笨拙。
早已經領悟其中訣竅的他,只需要一個合適的時機,找到舉重若輕的道理,便能完成先生那樣的斬雪。
一百劍,一千劍......一萬劍,換了左手再次斬出。
......
昨天夜裡唐秋雨跟花天下兩人喝醉了酒,夏梧桐可沒有喝多少。
早起的她,懶懶地在床上賴了一會,便洗漱梳妝,出了門往客堂前走來,卻不見李夜的影子,一抬頭只見堂下花園裡有人在雪中舞劍。
“這是什麼劍法,怎麼跟小師弟在玄天觀上舞的劍法一樣軟弱無力?”走出客堂,看了個仔細的她,心裡一怔,又是這呆子。
一大早的也不知道道煮一鍋粥,熱一壺茶。
竟然又傻傻地跑去雪裡裡練劍,如同在玄天觀一樣。
夏梧桐一直想不明白,象李夜這樣修行差得一塌糊塗的他,肉身功夫卻又修到了極致,便是耶律齊哪樣的高手,竟然也只能跟他打個平手。
不知不覺中,站在屋簷下,靜靜地看了起來。
只見練得興起的李夜,早顧不得要斬去雪花幾朵。
丹田裡那一絲洩露起來的真元合著無相法身第八層境界的修為,將花園裡的積雪紛紛揚揚地圈了起來,再次把自己裹成一個大大的雪繭。
在站在屋簷下的夏梧桐在暗自打量,如果換成自己能不能象李夜那樣花園裡的積雪捲起,再裹成一團雪繭。
似師弟這般水潑不進的劍法,好象身邊之人,也找不出來幾個吧?
她得去問一下師傅才行。
難道說修行了佛門的肉身功法,真的堪比金丹、元嬰甚至分神了嗎?
正想得出神的時候,一雙手從後面矇住了她的雙眼。“猜猜我是誰?”
夏梧桐一楞,笑著說:“除了郡主,還能有誰這麼大的膽子?”
“哎呀,真不好玩,你就不能假裝不知道麼?”身後傳來了沐沐的聲音,一雙蒙著她眼睛的手也收了回去。
一把拉過沐沐,夏梧桐指著花園裡的李夜說:“我剛剛看見他,好象換了一把鐵劍!”
沐沐一楞,脫口問道:“哥哥不是一向都用竹劍來練劍的嗎?”心裡想著,手卻沒有停下來,去屋簷下捏了幾個雪團,分給夏梧桐幾個。
“往他身上狠狠......”話沒說完,手裡的雪團已經飛了出去,如同一枝離了玄的羽箭。
夏梧桐只是楞了一下,也將手裡的雪團狠狠地往包裹著李夜的雪團飛去。
剎那之間,數道白色的影子飛向了旋轉中的雪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