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三天的時間,李夜帶著納蘭雨等人在大帳外佈下了一個插滿了竹籤的深坑,用大皇子的話來說,不論從哪個角度偷襲,都難免會掉進這恐怖的坑裡。
就是李夜所在的大帳裡,也由納蘭雨帶著幾個重駑營的親兵,挖了一個若大的深坑。
這便是大皇子討厭他的地方,這傢伙不僅想著埋掉對方,還想著把自己也埋進土裡去。
只是這是李夜的謀劃,他不會有任何的懷疑。
因為他們是兄弟。
要弄清皇城裡的殺手什麼時候會偷襲,進入惜春軍營後的路線,來多少人之類的細節,以及自己一方儘量不要出現傷亡等等。
不可避免的,李夜這幾天都大皇子和夏雲瀾以及納蘭雨等人作了無數次的推演,便是沐沐卻覺得他好煩,只有大皇子明白李夜的心思。
埋人固然重要,保護自己人不受傷害更加重要,這便是國師的心思。
只是李夜一般都將自己的心事藏得很深,若不是因為皇主臨走的時候把大皇子和梧桐公主託付給了自己,他也懶得如果周折地做了一大堆的安排和算計。
在他自己看來,我就站在這裡,讓你砍呀。
你們砍得動嗎?
自己的肉身境界已經看見了第八層的圓滿境界,這會便是渡劫境的高手來殺他,就算打不過,自己跑掉還不算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問題就在大皇子身上,元嬰中期的修為終究還是低了一些,一不小心就成了別人暗算的靶子。
所以他才要在大帳裡面也挖上一個大坑。
“從今天晚上起,就把這大帳周圍的崗哨都換掉吧。”李夜看著大皇子和夏雲瀾說道。
“國師難道有預感?”雲瀾不解地看著他。
李夜看了他一眼,接著對著大皇子說:“麻煩大元帥搬過來,我兩湊合著熬幾晚,就當是行軍打仗了。”
大皇子點點頭,笑道:“我可是將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都交給國師了。”
李夜白了他一眼,氣道:“我還有一條命在這裡陪著你,話說我可是比你怕死。”
說完三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正在這時,納蘭雨領著沐沐走了進來,看著李夜問道:“國師,晚上我跟沐沐怎麼辦?要不要陪在這裡?”
李夜搖搖頭,看著他認真地說道:“從今天晚上起,你讓在外圍值崗的兄弟每天晚上都要偷偷地議論我跟大皇子在大帳裡商議攻打惜春城的計策。”
沐沐看著他眼睛一亮,笑道:“哥哥這是要給殺人手指一條明路?”
李夜看著她點頭笑道:“是啊,總不成讓他們亂殺一通吧,與其這樣還不如直接告訴他們,我就在大帳裡等著他們。”
沐沐重重地點了一下頭,笑道:“這好象就是先生說的那個典故,叫做此地沒有銀子?”
“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李夜沒好氣地回道:“叫你認真跟先生學習,誰知道你只聽了一半,忘了一半。”
沐沐嘻嘻回道:“學那麼多幹嘛,哥哥學就行了。”
“記住,不管大帳內發生什麼事,你跟沐沐都有多遠,給我躲多遠。”李夜看著納蘭雨認真地說道。
他害怕二皇子等人會派出分神境的殺手過來,果真如此,納蘭雨和沐沐二人在別人眼裡就是螻蟻一樣的人物。
納蘭雨和沐沐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兩人決定天黑後就去惜春城外的防線上值崗,一邊躲過這裡的偷襲,一邊還能看著惜春城裡的草原鐵騎。
就在這此,帳外下起了小雨。
大皇子望著天空中的雨絲,輕聲說道:“解決完這些殺手,也該考慮這三鎮裡的鐵騎了。”
李夜看著他靜靜地說道:“他們應該比我們更著急。”
不知不覺中,他們竟然就成了兩面受敵,這讓李夜很不舒服。
當初跟大皇子兩人耽心的事情,還發悄悄地發生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南雲城還在自己人的手裡。
“今天早些吃晩飯,不要喝酒。”望著帳天的雨天,李夜心裡有一種隱隱約約的預感,這種天氣,適合殺人。
殺手只會最喜歡這樣的天氣。
因為被殺的人,在雨後的涼夜,往往會睡得早,睡得死。
大皇子看了在坐的一幫人,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嘀咕道:“這算什麼事嘛。”
只有沐沐知道,李夜挖的這個大坑,今天夜裡或許要埋很多的人。
這是二人從天山上就有的默契,但是從來沒有說破過。
李夜的一個眼神,她就能看懂。
這一天,夜來的很遲。
眾人吃過了晚飯天色還未暗下去,只有天空中依然淅淅瀝瀝,小雨下個不停。
夏雲瀾已經帶著一幫兄弟隱去。
納蘭雨領著沐沐去了城外的防線守夜。
李夜所在的大帳點上了二盞燈,比平日裡多了一盞,用他的話說:怕殺人們看不見他。
大帳外新挖的泥在沐沐的指揮下,納蘭雨領導著將士們不知道從哪裡移來了許多野花,圍著大帳種了一圈套,給人一種錯覺。
這不是國師的大帳,倒象是一個愛美的公主所在在地方。
李夜也知道沐沐的苦心,新挖的泥土,總要有一些合理的掩飾。
大帳裡只有大皇子跟李夜兩人在閒聊,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來,臨近戌時,夏雲瀾才帶著兩個穿著南疆將士服飾的黑衣人走了進來。
五人圍在大帳裡的桌子,一邊煮茶,一邊在大聲商議進攻惜春城的計劃。
夜,越來越深。
雨,還在繼續。
一切都顯得那麼安詳、靜謐,這是一個夏日的雨夜,奔波了一整天的將士們早就回帳歇息,整個軍營裡除了巡邏的哨兵,看不到一個人。
就算在荒原上覓食的野獸也因為雨天而躲回了自己的洞中,更不用說人。
而端坐大帳中的李夜看著眼前的夏雲瀾,突然淡淡地說了一句:“他們來了。”
夏雲瀾自然也聽見了遠處的動靜,只見他作了一個手勢......
突然間,毫無徵兆地,在軍營的後方響起了一陣呼喊聲:“走火了,糧草著火了,大家快點起來......”
整座軍營頓時炸了起來,睡著的人,輪崗巡邏的哨兵,李夜大帳外的安衛,全都往糧草存放的大帳裡衝去。
一旦糧草被燒,這場仗就輸了一半。
夜好似都被點燃,大帳裡的合議也不得停下來。李夜拉著大皇子走在帳外,跟著大帳外的守衛大聲吼道。
“還楞著幹嘛,統統去救火呀,糧草燒光了大家吃草麼?”
大皇子也吼道:“所有將士們聽令,趕緊去救火!”
一時間軍營裡亂了起來,醒來的人紛紛往著火的地方跑去。
諾大的軍營裡,頓時狼煙滾滾,有一道火光沖天而起。
看著漸漸跑去救火的人群,李夜拉著大皇子回到帳內,五人繼續圍在桌邊商議。
夜,還是一如既往地黑。
不管軍營裡已經點著的那把沖天火焰。
就在五人大聲爭吵的時候......
“嗖嗖嗖!”一陣輕響。
一聲聲刺破皮革的沉悶響聲!
一聲戛然而止的慘嚎!
只見數十道刺破雨夜的黑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自大帳的四面八方射出,只在電光火石之間就刺破了皮革製成的大帳。
大帳內瞬間響起一幾聲中箭後的悶哼,及倒地後的慘叫聲。
然後就聽數十道破空而來的黑影自四面八方向大帳中掠來。
如李夜所料,自皇城來的殺手們,今天要取他跟大皇子的性命。
奔跑中的黑衣人如雨夜的精靈,腳下只是幾個輕點,就落在了大帳外的花縱中,黑夜裡再次晌起了數十聲慘叫聲......
正自衝來的的數十殺手驟然一靜,他們的目光下意識隨著倒在花樅中的同伴看去。
只見圍著大帳的一圈花草已經變成了一道深坑,掉進坑裡的黑衣人正在掙扎著想要爬出來。
“不要理會,繼續進攻!”有黑衣人指揮沒有掉進深坑的殺手。
眼看著平時悍勇無比的下屬在深坑裡哭叫著掙扎,後面衝上來的殺手身體開始微微顫抖,無法壓抑地生出想退走的想法。
然而負責指揮這場偷襲的黑衣人豈不如他們所願,想到皇城裡那些大人們,他咬著牙,發出狠毒辣的吼叫:“大家一起衝上去砍死他們!為兄弟們報仇!”
吼叫聲在黑夜裡迴旋,在雨夜的大帳四周的草地上飄蕩,聽到砍死們他這幾個字,那些剩下的幾十個黑衣人拼命掠過大帳外的溝壕,拼命地往大帳裡衝去。
一邊奔跑,一邊將捏在手裡的弓箭射向亮著燈的大帳。
一時間,數十枝箭雨再度衝破雨夜的黑暗,自四面八方,自之前箭雨刺破的破洞裡,頑強地射向大帳裡的五人。
生死只在一瞬間。
負責指揮的黑認人彷彿已經看見了勝利的曙光。
只聽到噼噼啪啪羽箭刺穿大帳的聲音,一聲聲的悶哼中箭倒地的聲音,數不清究竟有多少根羽箭在同一時間射進了大帳裡面,然後有沉重的落地之聲,最後是無數聲慘叫。
夜雨下的大帳四周一片死寂,黑衣人站在雨中,看著四周數十名殺手同伴,看著大帳裡被羽箭射中的油燈掉在地上,一臉平靜毫不動容。
遠外救火的將士們根本聽不到大帳裡的呼救聲,掉在地上的油燈點著了大帳裡的物件,剎那間有火光在大帳裡漫延開來。
黑認人用顫抖指著大帳裡,像失心瘋一般瘋狂叫道:“衝進去!衝去去!割了他們的首級!以後你們就有享不完的榮華富貴!”
......
“您需要我們殺什麼樣的人?”
“一個是帝國的大元帥,一個是帝國的國師,只要你完成任務,條件隨便你開,我保證滿足你的要求。”
“要活口嗎?”
“你看我是象要活口的人嗎?”
盯著前面燃燒的大帳,聽著裡面發出的一聲聲慘呼,黑衣人身體禁不住輕輕地顫抖,那無數的夢想眼見就要實現,他終於明白了在皇城裡跟自己的主人的那番對話。
他要的只是人頭,不需要活口。
這對他來說,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
畢竟,分神五重的境界的殺手,即便是在五域皇朝,也是非常稀少的。
而他,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