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齊抬頭看著李夜,又喝了一碗酒,苦笑道:“我知道說服不了你,我來這裡就是想跟你喝一回酒。”
“我知道!”李夜靜靜地看著他,如果欣賞一個望門的怨婦。
“明天開始,就們就是敵人了,我該如何對你?”耶律齊看著面前這個剛滿十六歲的皇朝國師,不由得嘆了再嘆。
天意弄人,兩個本來可以做朋友的人,卻要生死相向。
李夜看著他,咧著嘴笑了起來:“你放心,我很怕死,不會衝鋒陷陣的。”
耶律齊一楞,沒想到李夜居然會這樣回他,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來:“其實我也怕死的很,我爭取不跟你正面對戰吧。”
“我也是這樣想的,能不打動手,最好不要動的,我們說說話喝杯酒就好!”李夜看著他笑了起來。
耶律齊點點頭,苦笑道:“那就好,不管誰贏誰輸,我們都要好好活著。”
李夜聽到了句話,不由得有些感動,伸手拉住他繼續倒酒的手:“我們都要好好活著!”
“我們都要好好活著!”耶律齊用力地點了點頭。
......
帳篷裡的兩人在惺惺相惜,可是急壞了城樓上的大皇子和楊開義。
“這國師不是亂來嘛,哪有主將跑去跟敵人喝酒的道理。”楊開義急得走來走去。
納蘭雨看著著急的兩人,笑著安慰道:“我聽國師說過,對面來的那位叫耶律齊,去年國師曾在惜春城前請他喝了一壺茶,他這是來還人情了!”
“這是耶律王庭耶律楚材的兒子?”大皇子看著納蘭雨問道。
納蘭雨點點頭。
“這兩個傢伙怎麼談起交情,做起朋友來了?”大皇子不可思議地往下看去。
“當時他不讓我跟著去,跟他一起去的是沐沐,這事得問她才知道。”納蘭雨望下護城河外的兩人,笑了起來。
“這......這車師膽子也太大了一些吧?換成是我,怎麼可能跟對方的將軍喝茶聊天呢?”李開義一邊搓著手,一邊說道。
便是站在大皇子身後的衛青玉也捂住了嘴巴,這樣的秘聞,那裡是她們在皇城中所能知道了,連面前這個皇朝的大元帥也不知情。
“這國師大人,也太虎了一點吧?”楊開義喃喃說道。
“再等等,看國師能帶回什麼訊息。”大皇子沉聲說道。
......
“明日之後開戰,我希望你能離開南雲城,不要出戰,畢竟這一回四大部落的汗王都親征了。”耶律齊紅著眼睛,看著李夜認真地說道。
李夜晚聞言起身,跟他拱手道謝。
“大哥請放心,我們注意自己的身體的。”李夜這回是真的感受到了耶律齊的真情。
耶律齊搖搖頭,嘆道:“明天起,你就會知道草原鐵騎不是那麼好惹的。”
李夜一聽,心有不喜,看著他正言回道:“耶律大哥,我這裡有一句話想告訴你,望你能告之令妹和耶律汗王。”
“怎麼說?”耶律齊一楞。
“若是我方反擊之時,希望你能帶著令妹回惜春去,畢竟我不想在南雲城前替兄弟收屍!”李夜冷冷地說道,不含一絲的感情。
“你能打得過我們?你們哪來的信心?要知道......”差一點說漏嘴的耶律齊收住了聲音。
“不管你信不信,我李夜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這一點你已經體會過了。”
李夜知道無法說法他,只能一再強調,他自然不能將自己的底牌告訴他。
兩人都在打啞跡,
兩人都在為對方著急。
耶律齊心道你知道我們的殺手鐧嗎?
李夜心道你明白這十里荒原我挖了多少個萬人坑麼?
兩人呆了一個時辰,喝光了一甕馬奶酒,李夜揮揮手道:“我醉了,就不送你回去了!”
耶律齊看著搖搖擺擺走出帳篷的李夜,晃了晃頭,大喊道:“如果打完這聲仗,我們還活著,你就是我耶律齊的兄弟!”
李夜跟他擺擺手,含糊不清的回道:“你早就是我李夜的兄弟了,要不我在惜春城就不會放過你!”
看著走上棧橋的李夜,耶律齊只覺得天旋地轉,一屁股癱坐在軟椅上。
“你早就是我李夜的兄弟了,要不我在惜春城就不會放過你!”
這話有話,如一道驚雷,重重地劈在了他的頭頂。
他終於明白,為何李夜在惜春城下明明可以傷敵無數,但卻選擇了悄悄離開。
原來,你早就當我是兄弟了麼?
癱坐在軟椅上面的耶律齊,不顧形象,哈哈狂笑起來。
......
李夜是搖搖晃晃地走過護城河,剛進城門,就被大皇子一把抱住,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沉吟了半晌才跟納蘭雨說道:“沒事,只是酒喝多了。”
納蘭雨看著大皇子說:“我帶他回府歇息,過幾個時辰大元帥再來跟國師細談吧。”
大皇子點點頭。“回去給他煮碗醒酒湯,看這樣子喝不了少。”
衛青玉站在大皇子身後,皺著眉頭說:“我去找馬車。”
楊開義搖搖頭,笑道:“這兩個傢伙有意思,大戰在即,他二人卻在陣前擺開桌子喝酒論道,再過些年,就是傳說了!”
大皇子嘆了口氣,進來的時候國師跟我說今天是打不起來了,我們去城樓上看看吧。
楊開義一楞,也跟著後面往城牆上走去。
爬上城樓,兩人抬眼往下望去,護城河邊的帳篷已經撒走,剛剛兩人論酒的地方已是空無一物,就象從來沒人來過。
城外數萬草原鐵騎也已經撒離,一馬平川的南雲城外,靜得可怕,連鳥兒也不知飛去了哪裡。
“真的怪事,派出數萬大軍,只是為了跟國師在城外喝一甕酒?”楊開義苦笑道。
“或許,他們只是為了炫耀自己的鐵騎呢?”大皇子淡淡地笑道。
......
入夜時分,李夜終於從暈沉沉中醒了過來,頭一歪,只見沐沐正瞪著眼睛看著他,手裡捏著一把瓜子,地上丟滿了一地的瓜子殼。
“沐沐,什麼時辰了?”李夜伸手掀開被子,從床上爬了起來。
“酉時剛過,大皇子和楊城主在客堂等你好一會了。”沐沐不緊不慢地回道。
“跟我去看看。”李夜穿上鞋子,推門了房門。
沐沐跟在後面,輕輕地扯了一下他的衣角:“上回你是獨自去見他,這回又是,下回能不能叫上我,爹孃可是讓我保護你的。”
沐沐非常生氣,得到訊息時納蘭雨和衛青玉已經把喝醉酒的李夜送了回來,氣得她直跺腳。
“今天是個意外,我也不知道他們突然就來了。”李夜苦笑了二聲,心道自己的酒量還是不行啊。
“下回可不話這樣了,要不我如果回去跟爹孃交待?還有先生師孃?還有妹妹呢?”沐沐跟在身後不停地嘮叨。
“行行,往後我都聽你的,成不?”李夜搖搖頭,往前走去。
“這還差不多,你早就應該這樣了!”沐沐點頭笑道。
說話間兩人進到了客堂,大皇子和楊開義已經讓人將酒菜送了過兩,兩人正打算開動。
“你們來得正好,一起坐下喝一口。”大皇子看著李夜和沐沐笑道。
沐沐挨著李夜坐在大皇子對面,伸手給李夜盛了一碗飯:“晚上就吃飯,別喝酒了。”
看著沐沐霸道的樣子,李夜有些意動。
“今天情況如何,他們是不是明天動手?”楊開義看著李夜,沉聲問道。
李夜搖了搖頭道:“他沒明說,但是我感道有些不對勁。”
“怎麼說?”楊開義沉聲問道。
李夜抬頭看了他一眼,靜靜地回道:“聽他的口氣,這一回草原諸部是有備而來,決不只是逞一時意氣而攻城,就跟我上回算計他們一樣。”
看著兩人迷惑的眼光,李夜繼續說道:“就跟我上回一樣,不會打沒有把握的仗,他們這回也是一樣,他甚至勸我離開南雲城。”
“有這麼可怕嗎?”大皇子的眉頭皺了起來。
不怕敵人兇殘,就怕對敵人的手段一無所知,一謂地捱打送死。
看著屋外-陰沉的天空,李夜冷冷說道:“從明日起,我搬到城樓上住。在沒有搞清楚他們的意圖之前,我們決不出城迎敵!”
“就是!決不出城。護城河已經按你的要求做了處理,就等著他們來進攻了!”大皇子也冷冷地說道。
“我們不出城,看他們能玩什麼花樣!”楊開義笑道。
“我也要跟哥哥去城樓上住!”沐沐看著李夜,堅決地說道。
李夜看了她一眼,看著大皇子說:“這次不比上回,所有的人,都要聽從排程,我們要面對的是草原上老奸巨滑的汗王。”
“我保證不添亂子。”沐沐也感動了事情的嚴重。
“一切聽從國師的指揮,這眼見的大仗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楊開義看著李夜認真地說道。
大皇子也點頭回道:“大軍聽從你的調動,放心。”
“在沒有弄清楚他們的意圖之前,就先跟他們耗著,我們有的是時間。”李夜端起碗,伸手夾了一筷子菜。
......
從李夜這裡得知草原部落的打算,吃完飯的大皇子和楊開義匆匆離去。
他們要對大軍的部署作相應的安排、排程,以便應對草原部落突如其來的攻擊。
李夜搬了一張椅子,坐在城主府的院子裡,叫沐沐煮了一壺清茶,衛青玉也坐在一旁。
“難道,我們就沒有更好的應對辦法?要坐在這裡等他們進攻?”衛青玉輕聲地問道。
沐沐給二人倒上熱茶,看著李夜說:“我們要不要再去偷襲一下?”
李夜看著兩人,不由得微笑了起來,淡淡地回道:“他們這回是傾巢出動,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的陰謀詭計都沒有施展的空間。”
怎麼打,敵人的兵力是將近我方的兩倍,戰鬥力更是完勝南疆的將士,正面衝突如何打?只有等待時機......
仰望星空,李夜喃喃自語道:“百戰百勝,非善之善者也;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沐沐沒有聽懂,皺了一下眉頭看著李夜發呆。
衛青玉心裡一驚,她雖然沒讀過兵書,但也聽懂了一絲道理,看著眼前的少年,不由得更加敬佩,這場大仗,真的非他莫屬。
“國師當真厲害,若是換了帝旁人,恐怕早給這南疆大軍嚇壞了!”衛青玉看著李夜,忍不住說了一句。
“我也是沒辦法啊,你沒見這數十萬人的性命,還有這南雲城裡的百姓。”李夜苦笑道回道,眼睛去是呆呆地望著天空發呆。
“哥哥,你抬頭在望月亮嗎?今天又不是月圓之夜。”沐沐看著他的傻樣,忍不住笑了起來。
“望月亮?不,我是在望春風!”李夜看著她,靜靜地回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