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好劍法,好心情啊!”大皇子望著站在雪地裡發呆的李夜,遠遠地喊道。
李夜抬頭一看,淡淡地回道:“大元帥早,這大冷天不呆在被窩裡多睡會,這麼早起來做甚?”
大皇子一楞,隨後哈哈大笑道:“我若不早起,怎麼能看到國師在雪中練劍的英姿?”
李夜伸手抹去竹劍上的雪花,往客堂裡走去,看著大皇子回道:“我這只是無聊之下用來消遣心情,哪裡算得上什麼劍法。”
大皇子怔了怔,脫口道:“這都不算劍法?”
“我只是修練了佛門的肉身法門,跟大皇子這樣的大修行者比不得。”李夜靜靜地說道。
“你真的不是扮豬吃虎?你老實跟我說,我保證不跟說出去。”大皇子一邊笑著,一邊給他倒上熱茶。
“大元帥準備如何安排大軍回城?還有戰報也該寫給皇城了,估計他們也很想知道南疆的情況。”李夜沒有回答,而是繞開了話題。
大皇子不滿地瞪了他一眼,笑道:“寫了一半,準備到了皇城就將戰報發出去。國師你該請首功才是。”
李夜沒有看他,看著緩緩飄落的雪花,淡淡說道:“在戰報上註明,我跟我的父母都不要封賞,所有的封賞都是參戰的將士們。”
想起沐沐昨夜說的那番話,大皇子心裡“咯噔”一聲輕響。
心道國師果然不好功名,一邊點默地端起面前的茶杯品嚐,一邊低頭思考要如何說服李夜。
看著默不出聲的大皇子,李夜繼續說道:“打完這場戰爭,我會回到寺院去繼續修行。所以給我所謂的封賞都不合適,倒不如給將士們一些好處,他們也有家人需要照顧。”
“他們該得的跟國師無關,這場仗能取得大勝,全賴了國師的籌劃和指揮,怎麼能沒有封賞,這樣做眾位將士心裡會怎麼想?”
大皇子凝聲說道。
“大元帥只管按我的要求上報,皇主會明白我的心思的。”李夜搖搖頭,看著他微笑著說道。
“這回皇城的路上,回到皇城後,大軍該慶祝一下,給所在參加的將士們放假五天,還有就是,我想好好歇息一些日子,沒有重要的事情,就不要叫我。”
大皇子沒有料到李夜會是這樣,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接話,心道這打了勝仗的你居然要躲想來,想了半晌才苦笑道道:“國師你真會偷懶。”
李夜看著他笑了笑,說道:“這些瑣事大元帥可以讓別人處理,你也可以關門歇息。”
大皇子一時語塞。
李夜看著杯裡的茶氣,忽然說道:“鑄造廠不要停下,放完假的將士們繼續訓練,渭河的溝挖好了嗎?”
大皇子一聽眼眸微亮,微笑著回道:“鑄造廠一切順利,渭河的水已經引進南雲城,開春後就可引進護城河裡。”
兩人正聊著,護衛已經端著早飯送了進來,看著大皇子和李夜問道:“大元帥和國師請吃早飯,剛剛有屬下問,要不要喊沐沐小姐起來吃飯?”
李夜想了想,擺了擺手道:“不喊她,你給我打包一點,一會讓她在車上再吃,吩囑下去,吃完早飯就動身回城。”
護衛點頭表示收到,轉身向堂外走去。
大皇子看著李夜說:“我安排了姜帥領著五千將士留下,明天再回城。”
李夜聽後一怔,隨後點頭稱好:“還是大元帥想的周到,雖然我們不怕他們,還是留下些人殿後,這樣大軍也不至於因遭到突然的襲擊而亂了套。”
大皇子笑道:“總之,大家安全回到南雲城,才是正理。”
......
吃完早飯,已經辰時。
待回城的一萬五千大軍已經結集完畢,在各自將領的指揮下有序地踏上了歸城的道路。
揉著眼睛的沐沐被李夜喊醒後,不情願地洗漱了一番,在李夜的再三催促之下才爬上了馬車。
接過給他準備好的早飯,抱著就啃,邊吃邊說:“吃完再接著睡。”
李夜一樂,抬頭看著灰濛濛的天空說:“說老實話,我也想接著睡。”
沐沐一聽,咧著嘴笑道:“哥哥啥時候也變成豬了?”
李夜瞪了她一眼,氣笑道:“你才是小豬,我不是。”
騎在馬上的納蘭雨看著馬車邊上的李夜問道:“回城後去哪?要不要去鑄造廠看看。”
李夜搖搖頭,淡淡地說道:“從南疆三鎮的戰事看來,他們的工藝已經成熟,我們不要隨便再打亂他們的節奏。你幫我看著,回到城裡就回城主府,我要好好睡上幾天,天塌下來也別吵著我。”
“這又是為何?”納蘭雨看著他不解地問道:“你昨天睡了一晚上,還不夠嗎?”
李夜抬頭看了他一眼,皺著眉頭說道:“有些事情我要好好好想想,沒想明白之前,先不想理這些瑣事,這些日子有事就去找大皇子和楊城主,記住,別來吵我。”
說完鑽進了馬車,順手拍了拍車廂,喊道:“啟程吧。”
“啟程囉,可以回家逛街了!沐沐要去買好吃的,多買一些!”沐沐也跟著叫了起來。
納蘭雨看著趕車計程車兵說:“回城就直接到城主府,哪都別去。”
......
大皇子跟楊開義也同坐一輛馬車,兩人正在聊著三鎮的戰情。
“三鎮一仗,讓將士們找回了信心,都說往後再打仗,再也不怕草原諸部的鐵騎了。”楊開義看著大皇子,微笑著說道。
大皇子靠在車窗邊上,掀開簾子看著走過去李夜從的馬車,淡淡地回道:“只是感覺國師這興致不高,讓我們回城後少了一些樂趣。”
楊開義搖搖頭,抬頭看了大皇子一眼,說道:“無所謂,先讓他冷靜下來,等他緩過勁來自然就好,畢竟他是頭一回上戰場。”
大皇子很詫異地看著楊開義,眉頭微皺說道:“難道你我不是頭一回上戰場?國師跟我們又有什麼分別?”
“不一樣。”楊開義咳了兩聲,說道:“我們是軍人,打仗是天份和責任,國師是從般若寺下山的修行之人,佛門弟子心裡總是有一份慈悲在懷,這也是我昨夜想了很久才得出的結論。”
大皇子沉默,似乎在思考應不應該在戰報上替李夜請功之事。
楊開義也是沉默無語,雖然在他的指揮下取得了最大的勝利,但是戰場上的慘烈狀況卻讓他感到無比的震驚和婉惜。
無論草原諸部的鐵騎,還是南疆眾將士,說到底都是父母的子女,都是五域的眾生。
想明白了這個道理,他更更加佩服李夜的波瀾不驚和他那份悲天憫人的情懷。
大皇子說道:“這次三鎮之戰,我方損失了多少裝備?”
聽到裝備二字,楊開義頓時來了精神。
看著大皇子笑著說道:“說起裝備來,我們除了捨棄原定計劃內的那些木質重駑,其它的損失很少,便是弓箭我們雖然射出了數萬枝,但是國師在下關卻巧妙地從敵軍手裡借回了七萬多的鐵箭,真要算起來我們還掙回了不少。”
“再加上烏石嶺峽谷一戰納蘭雨將軍他們帶回來的二千匹戰馬,跟我們在開陽繳獲的三千匹軍馬,光是軍馬我們就贏回了五千。”
“這有麼多啊,真沒想到國師只是打了一個突襲戰,就帶回這麼多的戰馬,這可全都是寶貝啊!”大皇子笑著回道。
楊開義點點頭,看著大皇子接著往下說道:
“要知道這五千軍馬只是有少部分受了輕傷,等回到南雲城調理一下,就能夠痊癒呀。”
楊開義一一道來,彷彿在細數家裡的寶貝。
“如此說來,這回三鎮大捷,真的應該給國師請一個大功勞。”大皇子笑道。
楊開義掀開簾子望著空天的天空,說道:“何止是式功勞,如果沒有國師之前在武器上的籌劃,跟他之前的三鎮之行,這一仗根本沒有打贏的可能。”
“那是,他畢竟是父皇從般若寺請回來的高手,哪能是我們能比的。”大皇子哈哈笑了起來。
“只是一個國師,便能抵得上千軍萬馬的軍隊了!”李開義感慨地回道。
大皇子說到這裡,忍不住搓起手來,哈哈笑道:“總之這場仗是我們贏了。”
“不過頭疼的是,國師今天早晨跟我再三吩囑,給皇城的戰報,不許給他和他的父母請功,請是即使請了他也不要,打完這場戰爭他就回寺院去修行。”
大皇子繼續說道。
“國師不要功名?這道是一件怪事了。不過在我看來,他可以不要皇主給的獎賞,但是作為臣子的我們,卻不能不報......相信這些事情,皇主心裡早有定論。”
想著李夜之前的種種作為,李開義淡淡地笑道。
正如大皇子所耽心的那樣,這場大仗如果不給國師請功,估計所有的將士都不會同意,說不定還會惹起事一來。
你可以不要,但是作為君王來說,卻不能夠不給。
“既然如此,這戰報還是要正常地上報,至於後面的事情就讓父皇他們去處理了。”大皇子有一種做賊成功的感覺,忍不住笑了起來。
楊開義掩上簾子,對大皇子說道:“回城之後,大軍先好好地慶賀三天,按國師說的給全體將士們放假五天,讓他們玩夠了,再回軍營接著訓練。”
大皇子點點頭,凝聲說道:“說得就是這個道理,雖然我們贏了一場,但是開春後即將到來的那場大戰,才是決定南疆戰爭誰能笑到最後的關鍵之之戰。”
“這場大戰他們傷亡二萬多,三鎮還剩下十七萬多的兵力,眼見跟我們兵力的差距漸漸縮小,再加上這次我們的武器該燒的燒了,其它的一也沒有丟失,算不上提前洩漏。”
“這道是的,想不到國師將這保密的事情都交待好了,真是不服不行啊!”大皇子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楊開義笑了起來,看著大皇子回道:“估計他們到現在還沒搞明白我們的裝備情況,開春後的那場大仗,相信國師早已經有了必勝的計劃。”
楊開義從車廂裡尋了個枕頭,放在窗外,將身體靠了上來,閉上了眼睛養神。
這場大戰,任誰也是整張得不行,入鬆下來,便只想著狠狠地睡上一覺。
大皇子看著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心道這麼好玩的事情,自己居然是一個看客。
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