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夜只在馬車上享受了一天,第二天就讓先生趕下了馬車。
先生一邊趕他下車,一邊笑著說:“讀萬能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可不是讓你坐在馬車上享受的。”
李夜踏下馬車,回頭過笑著說:“今天要行多少里路?”
先生抬頭看了看路邊的杏樹,道:“今天頭一次,就十五里吧,最多一個時辰,趕不上明天加倍。”說完吩咐車伕快馬加鞭往前奔去。
李夜看著遠去的馬車說:“十里路,我在城裡最多也只是走三、四里哩!”
車裡的李紅袖沒有說話,打了一個舒服和靠姿,看著對面的沐沐,眼眸裡浮現出一抹笑意,道:“你猜他能不能追上我們?”
沐沐微抿雙唇,咪著眼睛說:“哥哥肯定追得上,要是趕不上沐沐下車去路邊等哥哥,師孃和先生先走。”
李紅袖看著她,又看了看先生,輕輕嘆息一聲,笑道:“沐沐你是不是也想下去試試?”
沐沐抱著小手,掀天車簾道:“沐沐又沒有練肉身,跑不動哩。”
先生靜靜看著她,沉默很長時間後開口說道:“我在想,你們兩人在風雲城過得太舒服了,是不是應該下去陪夜兒一段路?”
李紅袖一聽趕緊把沐沐抱在懷裡,兩人堅持地回道:“不行!”
先生搖搖頭,從包裡翻出李夜抄寫的《法華經》,捧在了手裡。
沐沐伸手扶住馬車一側,將小腦袋申出窗外,笑著說道:“師孃這出了風雲城,路邊的風景果然越來越美了,是不是我們要去的地方很大很美呀?”
李紅袖伸手抱著她,笑著說:“師孃早就看淡了世間的繁華,倒是你跟李夜二個小屁孩,沒出過門,新鮮得很。放心到了四方城、永珍城很多好玩的,好吃的,我們一路逛吃過去!”
沐沐扭過頭,看著她道:“什麼是逛吃呀,師孃?”
“逛吃就是一邊逛街一邊買吃的,這是我們女人的專利。”說完回頭看了一眼捧著經卷的先生。
先生低眉讀經,笑而不語。
沐沐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說道:“逛吃,嗯,這個沐沐喜歡。”
......
奔跑在官道上的李夜,看著路旁的鬱郁春色,天空中那一朵朵往後而去的雨雲,心道自己前往中域的路上如這般一邊趕路,一邊修行。
也只有自家的先生想的出來。他絲毫沒有感覺到先生是在折磨自己,倒是很享受眼裡的無邊景色。
他修行的《無相法身》上半卷已經圓滿到不能再圓滿,他相信等他路先生到般若寺求得《無相法身》的下半卷,不要一月就能再破一境。
奔跑中的他努力保持腳下的每一步都是相同的距離,每一步邁出都是相同的速度。
如此跑了五里路左右,他放慢了速度,讓呼吸更順暢一些,看著官道兩邊的水田,已經有農家趕著耕牛在翻地。
慢跑了兩裡地,他又恢復了之前的速度,繼續外往奔跑。
一個時辰跑二十里,對從來沒有跑過的他,還是有一些難度,他心想不能讓先生小看了自己,得在趕緊追上去。
想到這裡,他心裡有一些後悔,早知就在天山上多跑跑,在高山上奔跑的強度自然要高過平地,如果自己在山上修行過,也不至於現在搞得手忙腳亂。
心急之下,將《無相法身》執行至五重,腳下頓時感覺輕鬆了一些,心道自己的肉身境界果然不是白練的,只要如果路下去,只要跑去芳域的四方城,自己肉身和奔跑的速度就能再漲一成。
官道兩旁春耕的家農民,看著頭戴斗笠,衣著僧衣,挾塵而去的李夜……紛紛停下了手中的農活。
跟身邊的夥伴交談:“以前都道我們種地是最苦,看到這奔跑在官道上的小和尚,才知道修行的僧人更苦,窮得沒有錢去坐馬車,只好拼了命在路上奔跑,這要是讓他的父母知道,不知如何心疼。”
很多農民看著低頭奔跑的李夜,扯起嗓子喊道:“小師傅,歇息一會,到路邊來喝口水。”
他們眼裡的李夜只是一個可憐的孩子,哪裡猜得到他的的真實身份。想著這孩子一路奔跑,渴了累了歇息片刻自然也是需要的。
此時的李夜已經跑了將近一個時辰,早已經口乾舌躁,他沒料到先生會突然將自己趕下去,以至於連壺水也沒帶在身上。
當下停下了腳步,走到路邊,跳到田邊,看著喊叫自己的一濃眉大眼的漢子說:“大叔,您辛苦了!”
濃眉大眼的漢子拎著水壺,給他倒了一碗水,遞了過來。
心疼地問道:“小師傅,您可以在路邊攔一輛馬車,人家看你是修行的僧人,都會讓你上車的。何苦折磨自己?”
李夜接過碗,慢慢地喝了兩口,咧著嘴笑道:“大叔您不知道,我師傅不讓我坐馬車,說跑在路上才是修行。”
這時田地裡又走來一個穿著粗布青花的婦人,拎著一個竹藍,掀天蓋著的粗布,從裡面掏出兩個玉米烙餅,遞給李夜。
微笑著說:“哪有這樣做師傅的,要是讓你父母知道還不得心疼死的。我家的娃娃都捨不得讓他這樣。”
李夜接過烙餅,嘿嘿笑道:“謝謝嬸子,您這烙餅真香,我長這麼大真的沒吃過。”
說完又喝了一口水,接著將烙餅放在嘴裡咬。
婦人長得標緻清秀,一聽地夜一話,頓時眼睛紅了。
趕緊從懷裡掏出手巾擦著眼角的淚水,伸手抱著李夜,哽咽著道:“孩子你這是吃了多少的苦呀!你的父母呢?”
李夜笑了笑,取下頭上的斗笠,露出了灰色的笑臉。
看著婦人說:”嬸子我沒事,從小吃苦慣了,和父母在家好著呢!我是出門修行的。”
濃眉大眼的漢子看著李夜的樣子,楞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道:“想不到還真是一個小師傅,看你這臉色,沒少吃苦,來來再拿兩個在路上吃。”
說完用蓋著竹籃的布又包了二個烙餅,塞進了李夜的懷裡。
李夜低著看著懷裡用而包著的烙飲,笑著說:“叔,你給我了這許多,一會你要捱餓了。”
婦人伸出手輕輕地摸著李夜的臉說:“孩子你吃苦了,我家住得近,一會回去再烙幾塊就是。倒是你一個人在路上風風雨雨,可得愛惜自己的身體。”
李夜嘿嘿地笑道:“我哪有叔和嬸子苦,這種農活才是最苦的,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說完將掉在衣襟上的烙餅放進了嘴裡。
濃眉大眼的漢子看著婦人,咧著嘴笑道:“婆娘,你看這小師傅真的有學問,還知道心疼人。”
李夜將碗裡的水一口喝了下去,緊了緊懷裡的烙餅。
拉著婦人的手說:“嬸子謝謝您了,這是我吃過最好的烙餅,我走了,還得趕路。”說完將斗笠戴在了頭上。
婦人拉著他的手依依不捨地說道:“我家就住在山後的王村,小師傅再回來的時候有空過來,我煮好吃的給你。我叫王小花,村裡人都知道。”
李夜點點頭,道:“有緣再會。叔、嬸子保重。”說完往官道上走去。
濃眉大眼的漢子拉著婦人的手,朝李夜揮揮手,道:“有空記得過來呀!”
李夜揮揮手,腳下使力,一步一步往前走去,心想誤了一刻鐘,一會得回快些速度,才能追上先生的馬車。
看著慢慢走遠的李夜,婦人拉著自家的男人,兩人坐在田埂邊上,倒了一碗水遞給漢子,伸出手去拿竹籃裡的烙餅。“你先吃二塊墊墊肚子,一會我再回家烙去。”
濃眉大眼的漢子,接過碗笑著說:“你看這小師傅多懂事,到底是修行的僧人。”
說完端著碗一口氣喝了下去,然後伸出手去接婦人的烙餅。
只是等他喝光了碗裡的水,婦人的烙餅也沒遞給他,他扭過頭看著抹眼淚的婦人說:“又咋的啦,讓風吹沙子進眼?讓我吹吹。”
沒想著婦人一把抱著漢子,輕輕地抽泣起來。
漢子抻出手拍拍她的肩膀,笑著說:“不就是幾塊烙餅嘛,不值什麼錢,你哭什麼?
婦人哭得更兇了。
漢子一驚,一把扭過婦人,用自己的袖子替她擦眼淚,道:“婆娘,咋的啦”
婦人止住了抽泣,伸出手放在漢子的眼前,只見她粗糙的手裡,靜靜地躺著四枚黃燦燦的金幣。
漢子大驚失色道:“婆娘,你這是哪來的金幣?”說完拿過一枚放在嘴用用力地咬了一口。
婦人長長嘆了一口氣,幽幽地道:“這小師傅哪裡是沒有錢坐馬車,興是真的是在路上修行。他吃了我們四塊烙餅,就在籃子裡留下了四枚金幣。這可是我們一年的收成呀!”
說完拿著毛巾使輕地擦著眼角止不住的淚水。
漢子看著手裡的金幣,喃喃地道:“四塊烙餅,四枚金幣,說出去誰會相信?”
兩人追上官道,想要叫住李夜。
只是春風悠悠,哪裡還有李夜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