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
卓家晚宴那天，傅奶奶又能出院了。
“……”
林晚晚想到這個“又”字，實在是唏噓感慨。
奶奶這麼好的人，與傅爺爺在一起時，前半生那也是叱吒風雲的，老了偏偏遇上這樣的兒子和孫女，真糟心。
“在想什麼？”
身後，傅思夜已經穿戴整齊了，見林晚晚坐在窗戶邊上發呆，就湊了過來。
林晚晚回頭，傅思夜正在整理他的領結，林晚晚就走到傅思夜的面前，主動拉過傅思夜的領結。
“我幫你。”
林晚晚十分溫和，將傅思夜的領結弄好了以後，看著傅思夜今天穿著正裝，整齊嚴肅的樣子，就笑道：“跟你那天去相親的時候很像。”
傅思夜一怔。
相親那天？
他還記得，那天一早就被傅奶奶拉起來，穿上特意為他定製的西裝，讓他打扮得精神一些，去見未來媳婦。
傅思夜本來還很嫌棄。
領結都沒怎麼弄好。
一向注重儀表的他，抗拒不了傅奶奶的要求，內心裡那一點小小的叛逆，也只能透過這種方式來表達了。
沒想到，被林晚晚記住了。
“咳。”
傅思夜輕輕咳了一聲，來掩飾自己的尷尬，便也打量了林晚晚一眼。
清晨，太陽光斜著照射在林晚晚的身上，五月的陽光和她一樣的溫柔，讓他很想，親她一口。
傅思夜閉了閉眼睛，覺得內心裡的悸動有些莫名，想按捺下去。
現在還不是時候。
“怎麼了？”林晚晚則覺得傅思夜有點奇怪。
看她看著看著，怎麼忽然就把眼睛閉上了，她長得這麼不忍直視嗎？
“沒什麼，晚晚。我想……”
傅思夜想岔開話題，說說今天去接奶奶的事情。
林晚晚卻粲然一笑，踮腳起來，在傅思夜的臉頰上輕輕地就啄了一小口，然後用一種略微有點“魅惑”的語氣說道：“我都發現了哦。”
“你想親我。傅思夜，你想親就告訴我嘛，還說沒什麼。下回，我可就不會這麼主動了哦。”
“……”
傅思夜差點僵住了。
他怔怔地看著林晚晚，手臂一伸，就將自己面前還在對著自己使壞的林晚晚，拉入了自己的懷抱。
“是，我想。”傅思夜大方地承認了，然後將林晚晚抱在了懷裡。
林晚晚的洗髮水的味道很好聞，她還用了精油，更添了香味，讓傅思夜整個人，都沉浸在林晚晚的味道里，有點難以自拔。
兩個人抱了好一會兒，傅思夜的手機就響了。
聽見手機響的聲音，林晚晚下意識就推了推傅思夜，兩個人之間剛剛瀰漫出來的粉色泡泡，在這個時候也煙消雲散了。
傅思夜便黑了臉，差點要握拳頭，只能轉身去拿手機。
“喂？說。”
十分乾脆利落的兩個字，讓電話那邊的魏餘瞬間卡殼了。
魏餘已經在醫院大廳裡給傅奶奶辦出院手續了，十分順利，很快就能搞定一切了，他是想問問，傅思夜什麼時候過來。
還有今天早上的會議，車子已經安排好了，資料也要交到傅思夜的手上，現在魏餘一聽傅思夜的聲音……
傅總是不是昨天晚上慾求不滿呀，怎麼好像很暴躁，跟個炸藥桶似的，差一點就要被自己給點著了呀？
“那個，傅總。”
魏餘嚥了口唾沫，好歹回過神來了，把事情飛快地說完了，就把電話給掛掉了。
嚇死他了。
傅總今天似乎心情不好，還是不要招惹傅總好了。
電話那頭。
林晚晚看著傅思夜黑沉著臉聽電話的樣子，就覺得很好笑。
怎麼都這麼大個人了，脾氣上還跟個小孩子似的呢？
剛剛那兇巴巴的樣子，該把魏餘嚇著了吧？
“好啦，走吧。也不早了，我們過去和奶奶一起吃完早餐，你先回公司，我送奶奶回家就好了。”
林晚晚主動拉起了傅思夜的手。
兩個人感覺到手指觸碰在一起的時候，有輕微的觸電的感覺，傅思夜那兒很快也反手握住了林晚晚的手，兩個人一起去了醫院。
吃過早餐，幾個人準備離開。
魏餘把所有的手續都辦好了，正在陸陸續續提著前幾天黎恩彤過來，送給傅奶奶的那些補品。
才拆了一箱，吃了一點點呢，剩下的那些大包小包的，魏餘還要全部打包好，放到車上去。
“……”
看到這些沉甸甸的禮袋，魏餘就感覺今天真的很艱難。
傅奶奶那兒，則是牽著林晚晚的手，兩個人走到了陽臺上，傅奶奶拿起水壺，給一邊的小雛菊澆水。
“晚晚，把小花帶回去吧。”
傅奶奶很喜歡這一盆小雛菊。
是林晚晚買的，那時候奶奶剛剛住院進來，心情不好，林晚晚路過花店的時候，看見陽光照耀之下的小雛菊，散發出燁燁生機。
她那時候就覺得，這一朵小雛菊就好像代表了希望似的，就買了回來，放在傅奶奶的窗戶前面。
這樣，傅奶奶看向窗戶的時候，就能看到這一朵散發著勃勃生機的小雛菊了。
奶奶果然很喜歡。
現在要回家了，還惦記著把小雛菊也帶上呢。
“嗯，好。奶奶，我找個袋子把小雛菊裝進去吧。待會兒可得小心一些，不能把小雛菊摔碎了。”
林晚晚小心翼翼，讓周姨去拿袋子。
收拾完畢後，魏餘過來叫林晚晚他們可以下去了。
傅思夜也過來幫忙，順手就從林晚晚的手裡將不太重的小雛菊給拿了過去，一副生怕林晚晚累著的樣子。
傅奶奶將一切盡收眼底，眼角的笑容也愈發深邃了，牽著林晚晚的手，出了門口。
門口。
幾人剛出去，林晚晚就見到了卓思思和卓凡。
他們倆兄妹手裡提著東西，還抱著花，看起來也是來接傅奶奶出院的，滿臉的笑容，客客氣氣。
林晚晚瞧見他們兩個，卻下意識凝眉。
上回，傅郗澤和傅雨晴敢在傅家那般有恃無恐地鬧著，可不就是因為眼前的這兩個人麼？
這段時間，卓思思和卓凡應該在為了卓家在國內的那些生意忙碌著，因此也沒有來打擾傅家人了。
今天傅奶奶出院，他們果然又來了。
真是隱晦不散。
“卓小姐，卓少爺，真巧。你們來醫院看病？我們正準備離開，不打擾了。”
林晚晚不想理他們。
卓家人又如何？
她林晚晚未必就怕了。
“林晚晚，你……”卓思思聽見林晚晚這句話，有點不高興，什麼叫做他們來醫院看病？
他們沒病！
卓思思有點氣不打一處來，但好歹還是穩住了，繼續笑著道：“我們是來看傅奶奶的。之前的事情，很抱歉。”
“只是，我爸媽和傅郗澤之間有一些合作。因此，我必須對他提供一些幫助。其實我也不想的。”
“傅奶奶、傅思夜，還希望你們能夠理解。”
傅思夜不說話，只看了一眼傅奶奶。
傅奶奶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他一切以傅奶奶為主。
傅奶奶卻看了一眼林晚晚，差點對卓思思、卓凡兩個人翻白眼，就道：“晚晚。你來說！你現在是我的代表人！”
傅奶奶很霸氣。
或許她也看出來了林晚晚不怕卓家人，正好，林晚晚口才好，也能和卓家這兩個不要臉的兄妹說道說道。
“卓小姐。”
林晚晚喊了一聲，忽然伸手出來，像是想要就這麼在卓思思的臉上打一巴掌似的。
卓思思一愣，差點失聲尖叫起來的時候，林晚晚停了手。
林晚晚狡黠一笑，看著失態的卓思思，就道：“你看，我剛剛要是‘不小心’打了你一巴掌，理由是我情非得已。”
“然後現在要你原諒，你會原諒嗎？換個角度想想吧。卓家在國外是厲害，但是回國了，也只能先盤著。”
“我們傅家也不是好欺負的。之前的事兒，我們記住了。卓小姐，你還是別來自討沒趣了。”
“這次，奶奶心情還不差，願意給你臉面。我看在奶奶的面子上，答應了。下回，奶奶要是不在，我脾氣又不好，說不定就不會這麼善了了。”
“卓小姐你身份是高貴，可是卓家這麼大，他們真的會為了你一個人，和傅家撕破臉嗎？也請卓小姐，先掂量掂量你自己的身份吧。”
“你帶來的這些東西，我們受用不起。時間不早了，也請你們不要在這裡攔著路了。不然的話……”
“有一句華國的俗話，我倒是不介意告訴你們倆。就是怕你們聽了以後，會不高興呢。”
卓思思呆若木雞。
手上拿著的花，都掉到地上了，氣得幾乎要瘋掉。
林晚晚，這個賤人，竟然敢這麼和她說話！
她卓思思在卓家年輕一輩裡面，好歹也是最有能力的幾個人之一，林晚晚竟然敢這樣看不起自己？
傅家人走了。
卓思思氣得把剩下的東西砸到了地上，邊上的護士小姐聽見動靜過來一看，凝眉就對卓思思道：“這位小姐。”
“毀壞了我們醫院裡的東西，是要照價賠償的。”
！！！
卓思思怒目看了一眼那個護士，又瞪了一眼卓凡，怒道：“你來解決！”
卓凡似笑非笑，把手裡的東西也都放到了地上，才饒有興趣地看了一眼那個護士，問道：“多少錢？能刷卡嗎？”
似乎，卓凡並沒有因為剛剛發生的一切，而有什麼不高興似的。
協華醫院樓下。
林晚晚跟個女王似的，帶著傅思夜和傅奶奶離開了醫院。
“奶奶，晚晚，你們先回家，我還有個會議。”
傅思夜有點捨不得，又怕卓家人還會上門找麻煩，就對那兩個僱傭過來的保鏢，道：“你們這段時間，就留在傅家吧。”
“要是有可疑的人靠近，不用問，先抓住了再說。”
“是！”
兩個保鏢齊刷刷答應，傅思夜這才放心了一些，和魏餘一起上了另外一輛車，就先去忙工作的事兒了。
林晚晚則是開車帶傅奶奶回家。
回家的路上，傅奶奶開啟了車上的音響，在那兒聽京戲，嘴角上揚著，偶爾還哼兩句，心情很好。
林晚晚看見傅奶奶這麼高興的樣子，忍不住也笑了，問道：“奶奶還會唱京戲呀？雖然我聽不懂，不過覺得奶奶的唱腔很厲害！”
林晚晚也不是專業的。
唱腔什麼的，就感覺傅奶奶的發音很有力氣，就跟那些厲害的唱名族樂的專業人士一樣！
“哪有！”
傅奶奶不好意思地擺擺手，道：“以前那個年代，沒啥娛樂方式，我就喜歡京戲。在國外，京戲倒是也多。”
“我會唱兩句，那時候還和思夜他爺爺一起唱過呢。”
傅奶奶又回憶起以前的日子了。
雖然曾經動亂過，但也還是很快樂的。
林晚晚眨眨眼睛，想起什麼，就道：“奶奶呀，之前你和我說的，讓我給你準備旗袍的事兒，我已經幫你準備好啦！”
“你看看你想去戲樓裡面拍，還是咱們去頤和園裡拍也行？或者是找人來家裡置景，按你的喜好搭建起來拍都可以！”
傅奶奶一聽這個，眼前一亮。
“都可以。”
傅奶奶回答著，看向林晚晚，打量了幾眼，就道：“晚晚呀，其實你穿旗袍應該也挺的！”
“要不然你再給你和思夜也定製兩套？到時候咱們一起拍多好呀！不然我一個人，也孤零零的，是不是？”
她和傅思夜也拍？
林晚晚心中動了動。
她其實是很喜歡古裝的，小的時候和林家人出門，在那些古鎮上，都有古裝租賃拍照的地方。
只不過那些小店裡面的古裝做工一般般，柳秀華不讓林晚晚穿。
後來上大學，林晚晚和黎恩彤一起去影樓裡拍過寫真集，有古裝跟和服，效果都挺不錯的。
和傅思夜……
林晚晚忽然想到了中式婚禮上的那種旗袍。
很，古韻悠長，她一直都很喜歡。
“我應該可以……”
林晚晚臉頰閃過一絲緋紅，就道：“就是不知道傅思夜有沒有時間。嗯……今晚我問問他吧！”
“哪裡要今晚！”
傅奶奶卻扁扁嘴，十分雷厲風行地就掏出手機，一個電話就給傅思夜打了過去，又道：“現在我就問問他！”
“看他答不答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