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狗也能稱帝建國?!’
李如松將努爾哈赤稱之為狗。
這一點,倒還真不是狂妄自言。
在李如松戰死之前,努爾哈赤在李成梁父子眼中,還真就是一條狗。
當年努爾哈赤父親祖父被誤殺之後,努爾哈赤就在李成梁父子身邊做家奴。
可以這樣說,當年的李如松讓努爾哈赤立正,老奴絕不敢稍息。
至於現在的史書,總喜歡用一句話來形容努爾哈赤的牛杯,那就是以祖上傳下的十三幅鎧甲起家。
乍一聽,太牛杯了。
有那麼十三幅鎧甲的確不假,但絕對不是靠這玩意起家的。
準確來說,是靠這十三幅鎧甲以及遼東李家父子的支援,努爾哈赤才成功繼承了家業。
這一點記載的很清楚,李成梁為努爾哈赤請了敕書三十道,馬三十匹,他還上書朝廷封努爾哈赤為龍虎將軍,復給都督敕書。
不然就努爾哈赤在建州女真的排輩,這個建州左衛扛把子的位置怎麼都輪不到他。
隨後並在李家父子的扶持之下,開啟了逐步統一建州各部。
其實李成梁當年做這個決定也能理解,畢竟在他眼裡,努爾哈赤就是一個聽話的家奴。
扶持一個聽話的奴才,以此來控制紛亂的女真各部,讓邊境維持安寧,遼東得到長足的安寧發展。
從這個角度來看,並沒有錯。
只是他怎麼都沒有想到,自己會被突然下野,也沒有料到他的繼任者竟然一個比一個廢,更沒有料到自己的長子會突然戰死於土蠻之戰,再無人可以壓制努爾哈赤的崛起。
“傲氣於心,有性格,咱喜歡。”
老朱聽李如松把努爾哈赤稱之為狗,不禁一笑贊之。
“為將者,便是當在士氣上蔑視對手,在戰略上尊重對手。”
“這小子有幾分名將潛質,不錯。”
老朱棣捏了捏鬍子,望著李如松微微點頭。
唯有老朱四,眉頭皺了起來。
他怎麼看李如松,都感覺這小子渾身一副不服管的樣子,頗有藍玉的桀驁之風。
其實這一點朱老四也沒有看錯。
李如松自幼受老爹李成梁洗禮,常年跟在老爹身邊砍人,三十五歲就已經成了山西總兵官,而且是靠自己戰功拼上去的。
年少成名,軍權在握,性格必然是狂傲不羈。
這就像很火的一條段子,我要是三十歲做了軍長,蒼蠅從我面前飛過都得拿炮轟。
更別說李如松這個總兵官,那可是相當於大軍區司令員。
不過好在,李如松從小讀的書比較多,在燒殺搶掠這方面比他爹李成梁要收斂許多。
“兩個月,夠不夠?”
季伯鷹並不在意李如松現在什麼想法。
他將這萬曆時空的李如松從墳裡挖出來,可不是讓他出來裝杯的,而是幹活的。
在戚家軍被屠之後,當下大明最精銳的部隊就是遼東鐵騎。
而遼東鐵騎,從某種程度上來講,其實就是李家的私兵。
整支騎兵人數規模一直不大,最多時也就萬把人,現在這支鐵騎的統御權掌握在李如松的弟弟李如柏手中,不過李如柏顯然比他爹他大哥差遠了。
李如柏治下的遼東鐵騎,戰力僅有巔峰時期的三成。
而且在原本歷史中,隨著薩爾滸之戰的戰敗,李如柏未戰退敗,不堪輿論壓力自裁之後,遼東鐵騎便是逐步瓦解。
李如松眉頭皺緊,凝目望向季伯鷹,他自然看的出來,這在場的人,不論是穿龍袍還是穿蟒袍的,都是以此人為尊。
‘就是此人將我復活?’
想起‘復活’這兩字,李如松怎麼想都覺得玄乎,世上竟有這般奇蹟之事,若非發生在自己身上,絕不會信。
“二月,足矣。”
“嗯。”
季伯鷹微微點頭。
畢竟當下遼東鐵騎並不是完全廢了,只是戰力不如往昔,有兩個月的時間,足夠李如松重振遼東鐵騎的戰力。
接著,目光看向朱常洛。
“做好準備,明日課後隨我去見一人。”
原本,季伯鷹是想帶著老萬曆去辦這件事的,畢竟老萬曆才是當下的天子。
但是看老萬曆現在這個狀態,基本上是屬於自我放棄的模式了。
既然老萬曆不行,那就只能帶朱常洛這個萬曆皇太子出馬。
“謹遵仙師安排。”
朱常洛也不過問究竟要去見誰。
他心裡很清楚。
自己之所以得以監國,之所以得以不用再苟著忐忑度日,甚至能夠提前執掌皇權,那都是因為眼前這位第一次見面的仙師。
天降超級大腿,自當牢牢抱緊。
朱常洛心中怎麼想,季伯鷹並不在意,他的核心目的只有延長國祚。
自隆慶部分開海之後,萬曆年已經是全面開海。
同時整個世界的大航海時代也已經如火如荼的進行著,大明現在所要做的,就是儘可能去占上一份羹,並後發而上,佔據規模市場。
而當一個大集團要進軍一個全新行業的時候,最好的手段,就是撿現成的,收購。
明天他要帶朱常洛去見的人,名為李旦。
不是唐朝那個睿宗李旦,而是當下的東海船王李旦,此人亦商亦盜,據說很是講究商業原則。
並且他還有個副手叫顏思齊,大致分工就是,李旦經商,顏思齊護航。
說起這個東海船王,絕大部分人可能都會比較陌生,相反,國外的史料對李旦的記載反而更多。
但是提起另一個名字,就很熟悉了。
鄭成功他爹鄭芝龍。
鄭芝龍就是李旦的義子,他最後之所以能夠快速發家,就是因為接受了李旦的大部分基業。
“嗯。”
季伯鷹淡漠輕嗯了一聲。
隨後似有清風拂過,再望這殿中,眾人已經消失不見。
當然,來「老萬曆時空無限公司」實習的永樂小朱留了下來。
…………………………
洪武時空,醉仙樓。
閣頂雅間。
季伯鷹將老朱、老朱棣以及朱老四,都直接送回了各自時空,各自原來的位置。
他,有些累了。
畢竟連續熬了三四天答案解析,眼睛都看充血了,腦子有點不大清楚。
瞥了眼這洪武時空的天。
他的時差,還是與這洪武最為契合。
天黑了,困了。
咿呀。
門開。
惜玉踏著蓮步進入房中,手中捧著一疊宣紙。
“放那吧。”
“另外,明天上課敲鐘之前,任何人不得入內。”
季伯鷹起身,走向床畔,倒頭便睡。
他要一次性睡夠十二個小時。
“是~”
惜玉放下宣紙,接著輕慢腳步退出,生怕驚擾了主人休息。
…………………………
正德時空。
今天的天氣很是不錯,多雲轉晴,26℃,微風。
紫禁城,太液池畔涼亭,武宗朱厚照正在釣魚。
自從皇權完全收歸於手中之後,武宗朱厚照的心情就變得很好,下旨搬出了豹宮,回到了紫禁城之中。
一個正常的皇帝,就應該住在皇宮之內。
這對天下臣民而言,也是一種交代。
畢竟因為收回皇權了,朱厚照自然就不用繼續胡亂折騰存在感了。
‘這都已經三四天了,仙師怎麼還不開課。’
“一天不上課,我這心裡就不得勁。”
‘可惜我不是在洪武時空,沒法去醉仙樓看個究竟。’
朱厚照望著微風盪漾的碧波太液池,心裡頭琢磨著。
“釣個屁,半個時辰了,杆都沒動一下,這池子裡的魚都去哪了?”
“張永,你明天叫人放點喜歡吃食的魚進去,釣的太無趣了。”
見魚鉤久未動靜,朱厚照眉頭一皺。
陪於身側的張永,連忙躬身說道。
“陛下,興許是晌午,魚兒都在休息。”
這位昔日的八虎之一,亦是被後世列為八虎中唯一的‘好人’,現在已經晉升為司禮監掌印太監,今兒個陪著武宗皇帝釣魚。
朱厚照看了眼張永,魚兒午休?你把我當傻子哄?
不過也沒多說啥,他素來不在意這些細節。
“對了。”
“江彬最近怎麼樣。”
朱厚照突然問了這麼一句。
話音落。
張永臉上泛起慍色。
一聽到江彬兩個字,張永牙就恨得癢癢。
當下的錦衣衛、東廠,兩把刀都在江彬手中握著。
這讓張永這個司禮監掌印太監,感覺自己很是沒有面子。
“江彬猖獗,百官敢怒不敢言。”
張永沒有多說,只是簡短的一句話。
“嗯。”
朱厚照摸了摸下巴,跟他預料的差不多。
他時刻記得仙師提醒自己的那句話,刀一旦用久了、用髒了,就得及時換。
而就在這個時候。
有著腳步聲,從身後傳來。
“陛下,王閣老到了。”
朱厚照聞言一喜,也顧不上釣魚,連忙是站了起來。
他喜,並不是因為王陽明來了,而是王陽明來,帶著一樣東西。
當下的正德內閣,楊一清還是內閣首輔,王瓊和王陽明為內閣閣臣。
如此安排,也能理解。
畢竟王陽明常年都在地方混,在京師廟堂上的影響力有限,貿然登位,難以服眾。
故而需要楊一清在上面頂著,這件事朱厚照也和楊一清明說了,楊一清雖說心中有幾分不悅,但也無可奈何。
“陛下。”
王陽明來到亭前,駐足行禮。
“哦喲,王閣老來了。”
朱厚照看向王陽明,咧嘴一笑。
“這是從建州八百里加急送來的。”
王陽明話音落,旁邊的侍從躬身,高高捧起一個木檀盒子。
張永並不知道這盒子裡是什麼,照例上前接了過來,然後遞送到了朱厚照身邊。
朱厚照抬手將這木檀盒子開啟。
其內,躺著一顆血跡斑斑,睜大著雙目的人頭。
武宗朱厚照,那是在應州親手砍過人的,張永也是帶著兵的太監,王陽明就更不用說了,陽明先生什麼沒有見過。
“這就是福滿?”
朱厚照饒有興致的打量著。
愛新覺羅·福滿,努爾哈赤的曾祖父,現任建州左衛都督,實際上也就是建州女真幾位掌權的大佬之一。
建州女真分為建州三衛,建州衛以及建州左右衛。
至於這顆人頭怎麼來的,也簡單。
朱厚照直接一道聖旨送至建州衛。
聖旨中的內容也很簡單。
兩個選擇:一、屠滅建州左衛;二、斬下福滿人頭。
至於原因,沒有。
天子殺你,不需要理由。
正德朝距離成化年並不久遠,也就二三十年時間,掌權的那一撥女真辮子都經歷過犁庭掃穴,現在都還沉浸在犁庭掃穴帶來的恐懼之中,哪裡還敢違背聖旨,只能用一顆人頭消災。
“下次得問一問仙師,這努爾哈赤的祖父是誰。”
“一併砍了。”
接著又頓了頓。
“算了,但凡是姓愛新覺羅的,都砍了。”
朱厚照咧嘴一笑。
“張永,把這顆頭給朕包上。”
他打算將這人頭下節課上課時帶上,好好在祖宗們面前炫一波。
…………………………
翌日。
洪武時空,醉仙樓。
金烏暖陽初升於東方,晨曦照破沉雲,灑落大地。
閣頂雅間。
喝粥聲,已然是響起。
季伯鷹坐在這窗畔,滿地都是菸頭。
一雙眼,略微有些泛黑。
原本他是打算好好睡一個晚上。
結果,睡了三個小時就醒了,然後怎麼睡也睡不著,數羊數到了大概一萬多隻,大機率是三四天不規律休息導致的激素失調。
這種失眠感,讓他想起來第一次
“嗯?”
季伯鷹拿起一個小籠包,目光下意識看向窗外樓前。
聲音略顯吵雜,此刻有著一張身影,正跪在醉仙樓前,周圍還聚集了一堆看客。
仔細望去,正是朱家老三,晉王朱棢。
至於秦王朱樉,昨天被撈起來之後直送皇家醫藥院,不知道最後搶救過來了沒。
而此時的樓下主堂,已然是有著聲響傳來,上課的鐘鼎之音已經敲過了,各個時空的天子儲君都開始陸續到了。
又喝了一口碗中白粥。
季伯鷹起身,抻了抻腰,隨後往門外走去。
此時的主堂,憐香惜玉正從各個時空天子手中收著上節課佈置的作業,各個時空提交上來的薩爾滸選將名單。
季伯鷹沿著紅木樓梯走下,看著惜玉手中那一張張宣紙,心中琢磨著。
等薩爾滸之戰的出征將領定下之後,就該將萬曆的時間線往後撥一撥了,總不能真就在這裡傻等幾個月。
延長國祚,時不我待。
“仙師。”
“仙師。”
“…………”
眾天子儲君見季伯鷹下樓,皆是起身行禮。
尤其是第一次上課的萬曆朱常洛,看見季伯鷹的剎那,那聲音喊得叫一個洪亮,生怕坐在他前面的老萬曆聽不清。
朱常洛:能踩在老爹頭上拉屎,真爽!
宣德帝見到仙師下樓,則是快步上前來到季伯鷹身邊,臉色帶著急切,畢竟在他的宣德時空,人都已經召齊了,都在天壇跪著,就等仙師去裝杯了。
“仙師,我…”
話還沒說完,季伯鷹拍了拍他的肩膀,打住了他。
“你的事,下課後說。”
宣德帝一頓,點了點頭,連忙退後行禮。
待到季伯鷹走上講臺。
“哎呀,兄長起了。”
老朱笑呵呵迎上,然後壓低聲音道。
“兄長,咱昨晚狠狠抽了老三幾十鞭子,往後這混小子如果再敢對兄長不敬,咱直接砍了他。”
至於老二朱樉,老朱壓根沒提,估計是已經半死不活。
“嗯。”
季伯鷹沒有過多在意這件事,本就是一件小插曲,而且這朱樉朱棢對大明國祚幾乎無影響,根本不在季伯鷹的考慮範圍之內。
隨後,在這講臺中心的太師椅坐下。
“主人~”
惜玉恭敬呈上已經全部收齊的各時空武將名單。
季伯鷹抬手接過,出於習慣,先是隨便翻了一下,很多熟悉的名字都出現這些名單之上,其中還有不少重複的。
而就在這時。
季伯鷹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目光凝落在手中宣紙上的三字。
在天順時空的名單上,他看到了一個出乎意料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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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猜一猜,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