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曉曉死了。
死很憋屈，被人害死。
為了所謂的爹和後孃，為了自己的好弟弟。
操勞一生，嫁給不愛的人，甚至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就連兒子都看不起她。
呵，誰又知道她曾經是驚才絕豔的將軍府嫡女？
再次睜開眼睛，耳邊，似乎聽到哭喊。
隱隱聽到，“吸氣……呼氣，使勁……”
她呆呆的看著棚頂，半晌沒反應。
旁邊有個小丫鬟，坐在那裡扭來扭去，要哭不哭的模樣。
這個場景似乎很眼熟，是哪裡呢？
忽然，小丫鬟轉過身子，哭腫的眼睛瞬間睜大，“小姐……你醒了？太好了。”
女孩的聲音帶著哭腔，聲音微微顫抖。
楚曉曉終於回神，小姐啊，多久沒人這麼叫自己了？
楚曉曉面色蒼白，看了小丫鬟一眼，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你……是夏荷？”
肉嘟嘟白嫩的小臉，嘴角帶著酒窩，看起來只有十二三歲。
“小姐，你怎麼了？怎麼不認識我了？不要嚇我，夫人還在生產！”
夏荷紅著眼睛，搖晃著楚曉曉的手臂。
楚曉曉呼吸一滯，夫人就是她娘，可是娘不是死了好久嗎？
楚曉曉瞬間反應過來，看向四周，正是她從小住的地方，就在母親的隔壁。
這是……將軍府？
楚曉曉猛的坐直身子，一陣暈眩過後，她心頭快速跳動起來。
不知什麼原因……她重生了，還是回到母親生產的時候。
她搖晃著下床，楚將軍和將軍夫人在外人看來，相敬如賓，府中只有一個表妹，是他的妾室。
將軍夫人因難產血崩而死，為了照顧年幼的孩子，表妹成為主母。
但沒有人知道，母親的血崩是人為的，是老夫人與表妹共同下藥，引起早產血崩。
她被矇蔽一生，為了家人嫁給一個不愛的人，為了弟妹，操勞一輩子。
直到過勞而死之前，才從她那位好弟弟口中得知一切。
楚曉曉胸口不斷起伏，眼中的恨意差點把自己的理智淹沒。
“夏荷，給我找鞋！”
楚曉曉心裡焦急，她不想要母親死，想再看看那個溫柔的女人。
夏荷趕緊給楚曉曉找了鞋子過來，她搖晃著下地。
低垂著頭，緩緩往門外退去。
她渾身沒有力氣，她這是被下藥了。
上一世，因為被下藥，錯過了母親生產的時候，連母親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一連躺了好多天，妹妹出生之後，她都沒見到，被那個表妹養在跟前，說是早產，身體瘦弱的不像樣子。
等父親回來，已經是一個月以後，妹妹被樣的瘦弱不堪，差點死了。
終於，挪到了母親院子，到處都是慌亂的身影，沒有主事的人，主母去寺廟禮佛了，妾室不能主事。
“不好了，夫人血崩了！”
楚曉曉心頭一突，臉上的淚水陡然落下，終究是來不及。
她踉蹌的走向產房，門口守著的人不讓進。
“小姐，不能進去，產房不吉，”小丫鬟跪在地上。
“大膽！”
楚曉曉冷冽的瞪了小丫鬟一眼，她必須要進去。
心急的她，一腳把人踹到一邊。
這一腳讓她渾身脫力，差點栽倒在地。
一旁的夏荷趕緊扶住楚曉曉。
“我要進去，誰敢攔我！”
目光森冷的看著在場的人，小小的身影，彷彿帶著威壓。
沒人說話，楚曉曉終於走了進去，一眼就看到了躺在那裡的母親。
夏荷尖叫一聲，立馬捂著嘴巴。
楚曉曉低頭，對上了一雙滿眼疲憊溫柔的雙眸。
和記憶中的一模一樣，楚曉曉鼻頭一酸猛的抱住母親。
“娘，曉曉想你。”
她哇的一聲哭出來，兩世的委屈在見到母親的那一刻，終於宣洩出來。
眼淚流進嘴裡，好苦，比黃連還苦。
母親雙手顫抖著，抬起右手，摸摸女兒的頭，她輕嘆一聲。
“可憐的曉曉……以後只能留下你了，若是可以，照顧好妹妹……”
虛弱到極致的聲音，讓楚曉曉心口堵的喘不過氣。
一旁的嬤嬤哭紅眼睛，抱著二小姐上前，讓母親再看一眼。
母女連心，小妹突然哭了出來，但聲音小的像小貓一樣。
楚曉曉抱過妹妹，顫抖著雙手，嬰兒長的不好看，面板皺皺巴巴的。
若是再晚一會，妹妹就要被抱走了。
想想都渾身發寒，留在那個惡毒的女人身邊，想起來喂一點米湯，好好的孩子，餓的瘦弱不堪。
母親也在看著女兒，身手想摸一摸，但最終沒有力氣。
她的孩子，以後沒有母親護著，爹又是個愚孝的，還重男輕女。
她的一對小天使，怎麼忍心，讓她們留在人間受苦？
母親強撐著身子，深吸一口氣，卻猛的咳嗽一聲。
一旁的嬤嬤趕緊上前，幫她順氣。
“曉曉，記得找你外公和你舅舅他們，他們會護著你……”
聲音斷斷續續，聽不真切。
楚曉曉擦乾眼淚，狠狠點頭，上一世她怎麼那麼傻，與外祖父一家生了嫌隙，以後不來往。
而外祖父一家在幾年後被誣陷，一家全都下獄，男人砍頭，女人流放。
外祖家是國公府，而謀反的證據，還是她那位好弟弟貢獻出去的。
母親似乎放心了一些，眼睛一點點渙散，最終，右手捶了下來。
楚曉曉把臉埋進妹妹的襁褓當中，眼淚止不住掉下來，妹妹也在哭泣著。
此時外邊下著大雨，彷彿老天都在替命運多牟的兩姐妹而傷心。
嬤嬤擦乾眼淚，身手將二小姐抱在懷裡，“大小姐，你要早做準備，柳姨娘不是好人，萬不可把二小姐送往她那裡。”
楚曉曉點點頭，她自然不會把妹妹送到豺狼那裡。
她貪戀的看了母親一眼，“嬤嬤，麻煩您給母親洗漱乾淨，換身乾淨衣裳，讓母親走的體面一些。”
嬤嬤擦乾眼淚，滿眼欣慰，小姐懂事了，她心裡既心疼又欣慰。
眾人都說，母親與父親感情好，母親死享福的命。
可是，母親為了父親生孩子丟了性命，而父親卻在外邊，最後一面都見不到。
楚曉曉心口彷彿被撕裂了一般，欠她們的，她要一點點討回來。
“小姐，柳姨娘來了，跪在院子裡哭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