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顧含章眉峰微動,眼中神色不明。
“是,娘娘。”朝離往太后跟前去。
“哀家這還是頭一回見你,但一見你就覺得頗有眼緣。倘若含章欺負你,你定要告訴哀家,叫哀家為你做主。”
太后笑著開口,說話間伸手拉住朝離的手輕輕拍了幾下。
“娘娘放心,世子待臣妾極好。”朝離睜眼說瞎話。
聞得此言,太后語與陸嬤嬤對視一眼,又朝著顧含章招了招手。
顧含章默默走近太后遞出手,太后笑著將他的手覆蓋在朝離的手背上,自己則是將兩人的手合蓋住。
“你們倆啊,定要和和睦睦地過日子,早日生個大胖小子來給哀家瞧瞧。哀家現在不擔心含章成婚這事了,卻要催你們努把力,最好是三年抱倆,想到那胖乎乎的孩子,哀家就覺得心生喜悅。”
聞言,朝離的心間湧起一股尖銳的疼痛。
哪怕是極力隱藏,但微微輕顫的身子還是洩露了她的情緒。
孩子啊......
前世她曾經期待過擁有和顧含章血脈的孩子,想著不知道孩子比較像誰,也很憧憬十月懷胎那種母子連心的感受。
雖說世子妃這個身份需要生兒子才會更加穩固,可朝離卻覺得,是兒子還是女兒都行,畢竟是她與顧含章的血脈延續。
怎奈,造化弄人,前世她沒那個福氣。
朝離舌尖狠狠抵住上頜,嘴角扯出一抹牽強的弧度,滿臉的嬌羞。
“太后所言極是,臣妾明白。”
生孩子這件事,這輩子還是不去想了。
等到和離後,兩人一別兩寬,各生歡喜,一切再重新開始。
至於以後顧含章和那人情況如何,已經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
顧含章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眼朝離,見朝離故作羞澀,然而清晰地看到了朝離羞怯的模樣,可她的眼裡並無半分溫情。
呵,還說他會演戲,結果她也不承多讓。
原本顧含章是不打算說什麼的,可見朝離如此,心裡湧起不悅。
“含章定不負娘娘所望。”說話間,還目光淡淡地看著朝離,帶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又好似伴隨著些許輕佻,“爭取,三年抱倆。”
朝離猛地抬頭,不可思議地看向顧含章,尤為生怒。
這人為何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明明已經說好了一年後就和離,現在這話也忒讓人誤會了,太后不知內情,恐怕還以為兩人的感情有多好。
然而顧含章神色淡淡,絲毫不見尷尬。
朝離在心底暗罵顧含章無恥,這種話都說得出口,還當著她的面,兩人的真實情況如何,他們自己是最清楚的。
不過,哪怕是心底已經把顧含章罵了個遍,朝離還是面上掛著溫和又羞怯的笑意。
“看你們倆感情甚好,哀家深感寬慰,總算沒湊成一雙怨偶。”太后笑著看向朝離,“昨日大婚,你們也辛苦了,稍後敬完茶便回去休息一番,可別忘了三日回門之事。朝離,你與含章成婚,哀家這個當外祖母的就希望你們好好的。你且放寬心,含章是個男子不夠細緻,但哀家已經為你準備好了回門禮,稍後你一併帶回去。”
“多謝太后。”朝離心中微暖。
儘管在太后這是愛屋及烏,但也是對她好。
太后點點頭,放開兩人的手。
就在太后鬆開朝離和顧含章的手之際,朝離快速縮回手,好似沾染上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一般,不著痕跡地在袖子裡擦了擦。
她以為這個舉動不會有人發現,但卻忘了顧含章那麼個心細如塵的人,餘光又在她身上,怎麼可能察覺不到她的舉動?
顧含章眼中閃過一絲陰霾,很快壓了下去。
敬完茶,太后賞賜了不少東西,才讓顧含章帶著朝離出宮,兩人進一趟宮也算是收穫頗豐。
重新坐回馬車,朝離也鬆了口氣。
宮中的確是讓人壓抑,這堪比囚籠,更遑論要在太后面前做戲。
顧含章坐下來,目光淡淡地從朝離身上掃過,一閃而逝,隨即對外面的車伕吩咐了一句。
“回去,長安街停。”
“是,世子。”車伕回答。
朝離面無表情,心中卻是冷笑,果然是要從長安街轉頭去寒夜寺。
顧含章今日心生不悅,總覺得朝離和他想象中的欲情故縱似乎有些不同。
分明成親前幾日她還來鎮北侯府為自己端茶遞水,妄圖踏入書房與他紅袖添香,可昨日忽然就變了。
如果說是以退為進,可是眼中為何只有冷漠,沒了那滿腔的愛意?
成婚前就三天兩頭找藉口來鎮北侯府見他,還送那麼多糕點,哪怕是不能進他的書房,站在院子裡靜靜地看他也滿足。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一夕之間就沒了感情?
他不信,感情不會在那麼一瞬就消失。
可是,剛才太后將兩人的手鬆開,她立刻就縮回去,還偷偷擦手,這舉動不禁讓顧含章懷疑他興許相岔了。
顧含章深深地看了看朝離,收回目光後未曾開口。
問話便是多此一舉,畢竟昨夜兩人已經有一年的約定。
朝離不明所以,縱然對他了解得不少,可還是有些情緒是不太明白的。
想到顧含章在太后面前胡言亂語說些不該說的話,朝離便有些火大,帶著些不悅看向顧含章。
“世子有事?”
顧含章神色淡淡,“並無。”
朝離本想說一說今日顧含章在太后面前的話,隨即想了想還是作罷。
兩人在演戲,頂多算是顧含章演技精湛。
如果入戲太深,那就是她的錯。
一路無話,兩人各自暗地裡觀察對方的舉動,偏生對方都沒有什麼反應,因此兩人都有些無言。
到了長安街,顧含章一聲不吭下了馬車,朝離也沒在意。
待顧含章下馬車,朝離便讓青衣進來與她一道坐。
“小姐,今日世子看起來似是有些不同,您和世子究竟是怎麼了?世子與您出宮後在長安街便分開,都沒送您回府,是不是在宮中有些不悅?”
青衣憋了許久終於有機會問,這一路上一直都膽戰心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