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掌櫃的神態,朝離盡收眼底,卻沒有打草驚蛇,裝作不知。
岑氏既然要幫朝離,必然不會馬虎,她藉助桌案上的算盤快速對賬,算盤聲尤為響亮。
朝離對賬不如岑氏快,畢竟岑氏掌握宋府的所有銀錢往來,區區一本小賬本,自然不在話下,要不了多少時間就能算得清楚。
大約一刻鐘過去,岑氏放下賬本,示意朝離看算盤。
“阿離,這個月的賬目對不上,其中大有問題?不該是虧損,而是盈利三百六十七兩四錢才是。”岑氏開口。
朝離點點頭,看向冷汗淋漓的掌櫃。
“掌櫃的,從我進來開始,便發現此處人來人往。雖說我們的香料樣式不夠繁多,但勝在有口皆碑,品相好,所以生意不應該會差才是。而你交給青衣的賬本,卻是一直都處於虧損的狀態,這就讓我不太認同了。鋪子是我娘給我的陪嫁,現在我才是這間鋪子的東家,對待你的方式也與我娘有所不同。事到如今賬目理清楚了,你可還有話可說?奉勸你一句,最好老老實實一併交代了為好。”朝離冷哼。
“東家,東家,求你饒了我吧,是我不該做陰陽賬目,我這是一時豬油蒙了心才會如此。”掌櫃的立刻滿頭大汗地求饒。
誰能想到,一向不理世事的東家竟然突然造訪?
大意了,他根本沒有事先準備好賬冊,東家來的時候騎虎難下,只能將賬本拿出來。
在岑氏查閱賬冊之前,掌櫃的還心存僥倖,覺得她應該是查不到的,後宅的婦人能懂多少。
誰知對方竟然如此厲害,沒多久的功夫就查得清清楚楚,想必是東家早就懷疑他,這會兒是故意找人來查的。
哎,早知道不要做得那麼明顯,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
方才迎進來的時候還以為是客人,結果啊,竟然是催命的閻王。
“掌櫃的,我限你在三日之內將所有從我鋪子裡拿走的錢全部還回來,否則我就抓你去見官。你也別想著逃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會有人暗中監視你的家。你既然是我的掌櫃,自然也知道我的身份,沒有人能隨隨便便拿我的錢。不管我缺不缺這點,是我的,誰都帶不走。”朝離態度十分強硬。
不知是不是宋凌心的錯覺,她感覺朝離說的好像並不只是錢的問題。
還有人?
掌櫃的渾身顫抖不已,“東家,你放過我吧,那些錢.”
“既然敢做,就要承擔後果,我不追究你的責任,只是讓你把錢還回來,已經算對得起你了。更何況,你每個月的月例,我從未短缺過,從來都不是我對你不起。”朝離回答。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掌櫃的還想說什麼,卻見朝離神色嚴肅,便知道說什麼都沒用。
“我明白了,請東家放心,我定會在三日內湊齊。”掌櫃嘆了口氣。
朝離頷首,“如此甚好。”
宋凌心和岑氏都沒有說什麼,畢竟是朝離的鋪子,理當由她自己來處理。
幾人走出香料鋪子,宋凌心這才問了一句。
“阿離,是不是世子沒有給你銀錢?不該啊,畢竟鎮北侯府家大業大,你身為世子妃,就算世子再如何,也不至於不給你銀錢花才是。”
宋凌心的疑問,問住了朝離,也問住了對面酒樓樓的兩個人。
成風瞪大眼睛看向顧含章,那眼神好似在諷刺顧含章竟然不給妻子錢花,當的是什麼夫君?
顧含章泰然自若,目光放在朝離身上。
她會如何回答?
只見朝離微微一笑,既然是在外面,她自然不會說出真實的情況。
“凌心,你多慮了,我只是不想助長如此氣焰,並非是手中沒有銀錢的緣故。”朝離回答。
這話倒是不假,朝離雖說沒有大片家產,但是不會為了銀錢發愁。
即便是嫁入鎮北侯府這近一個月的時間她還沒有得到月例,卻也沒有什麼影響。
“原來如此。”宋凌心點點頭。
三人繼續往下一間鋪子走,岑氏與宋凌心並未懷疑。
走到第二間販售文房四寶的鋪子前,朝離停下腳步,眼角餘光掃了一眼對面的街角的巷子,很快收回目光,走進鋪子。
只見對面街角的巷子中又幾乎人家,其中在巷子的深處,有一戶人家的院子外掛著盞紅燈籠。
就在這時,裴魚走上前。
“主子,今日的魚已經準備好。”
宋凌心歪著腦袋,“阿離,不是晌午去留園嗎?為何還要準備魚?”
朝離輕笑,“無事,那是我們準備晚上吃的。”
事實上,這句話是一句暗語,只有裴魚和朝離知道是什麼意思。
說明裴潛那邊將魚餌放下去了,現在就等著魚兒上鉤,她會帶著宋凌心和岑氏去抓魚。
“這樣啊,那就好,我還以為今日去不成留園了。”宋凌心掩唇輕笑。
朝離回以微笑,這會兒岑氏已經將賬目整理清楚。
不過這間鋪子的賬目並沒有什麼問題,因此岑氏也沒花多少時間就將賬目整理清楚,三人也走到了門口。
就在這時,宋凌心目光微動,發現前面有個人,一身墨衣很是低調的模樣,她忽然有些意外。
“娘,你看,那是”
朝離幾乎不用看,就知道宋凌心看到了誰,也省得她想辦法讓宋凌心注意到,這丫頭居然自己就發現了。
岑氏眼前一亮,微微笑了笑。
“倒是沒想到,陳公子會來此,我們不好與之一道去留園用飯,但打個招呼卻無妨,有我在。”岑氏笑著開口。
說話間,還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宋凌心。
宋凌心頗有幾分羞澀,還有些惱羞成怒,又帶了一點複雜。
“娘!”
“哎呀,我們凌心害羞了,那我可要好好瞧瞧這位陳公子。”朝離掩著嘴笑。
宋凌心頭頂幾乎快要冒煙,“好啊你,竟然敢笑我,下次我定要在世子面前好生打趣你!臭丫頭,你給我等著,定要叫你好看!”
“好,我拭目以待。”朝離應下,轉而看向已經走入巷子的陳釗,眼中閃過一絲冷意,“話說,陳公子怎麼往巷子在走,那巷子裡有什麼鋪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