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離被女皇牽著到了正殿,入眼的便是躺在床上的一個瞧著十分虛弱的男子。
男子的五官生得俊朗,朝離發現方慧敏其實像葉凜多一些,與女皇的相似之處要少一些。
當然了,也不是完全不像,不然當初就不會有人說她和龍麟有三分相似了。
要知道朝離像方慧敏,方慧敏有四五分像女皇。
男子已經是中年,但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溫和的氣息。
原來,這便是外祖父的模樣。
葉凜微微一笑,“阿離。”
儘管從未見過朝離,但他還是一眼就將人給認了出來。
朝離被女皇拉著走近,“祖父。”
“咳咳。”
葉凜捂著嘴咳嗽了兩聲,女皇立刻鬆開朝離的手,坐到葉凜的身邊,擔憂地給他輕輕拍了拍後背。
“你別急,阿離已經到了,很快阿竹也會回來。”女皇面上滿是擔憂。
其實她也很害怕,怕葉凜就這麼撒手人寰,如今的葉凜已經瘦弱得不成樣子,她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葉凜拍了拍女皇的手,輕輕搖了搖頭。
“不礙事,本就是這副樣子,陛下不必為我擔心。”葉凜將目光放在朝離的身上,臉上依舊滿是笑容,“能夠在死前見到阿離,還有即將回來的阿竹,我亦不枉此生了。阿離,你和你孃的情況,我也已經聽說了一些,你們受苦了。”
此刻葉凜說話的聲音非常輕,但朝離卻聽得十分清晰。
女皇嚥下喉間的酸楚,扯出笑容看向朝離。
“你祖父往日裡就唸著你孃親,如今總算是得償所願。”女皇哽咽著,“若是能早一些找到你們該有多好,如此你祖父也能心情愉悅很多。”
朝離也很難受,“祖父這是生病還是別的什麼原因?我的侍女醫術非常高明,不若讓她為祖父瞧瞧?她現在就在宮門口等我,可以派人將她接進來。”
如此沒有架子的祖父,在她面前自稱我,他完全是將自己當做一個長輩。
看他這般難受,朝離也甚是揪心。
女皇一怔,忍不住看向葉凜。
“既然阿離有這個小心,不妨讓她的人瞧瞧?”女皇低聲開口。
看得出來女皇已經放低了姿態,就看葉凜答應不答應。
葉凜輕輕搖了搖頭,“不必費心了,我知道阿離有小心,但我的身子如此,已經沒有必要再看。剩下的時間裡,有你和阿竹陪著,我已經很滿足。”
“可是,可是我想祖父陪著我,我還沒有和祖父相處多久。而且我已經成親了,我與世子的感情甚好,說不定過不了多久就會有還在,祖父難道不想四世同堂嗎?”朝離懇切地道。
隨著朝離這話說出口,顧含章面上露出笑容,白辰飛卻是冷著一張臉。
原本葉凜是一點想法都沒有的,但是在聽到朝離的話後,他原本平靜無波的眸子忽然泛起了點點光芒。
阿離的孩子……
只是微微那麼一想,葉凜的心裡就湧上一股暖意,好像忽然有了一些活下去的念頭。
這些年來,葉凜深受折磨,很多時候都沒有想要活下去的念頭,實在是身體的折磨讓他無比絕望,根本就沒有想要繼續活下去的念頭。
然而,朝離的話卻讓葉凜有了不一樣的念頭。
或許活下去,也不是一件壞事,若是真的能夠將身子調理好的話,只不過西臨的太醫都束手無策的事,大齊的一個侍女能夠做到嗎?
不是葉凜不相信朝離,而是有些不可思議。
或許在葉凜的眼中,西臨的太醫同樣是很出色,醫術上來說,應該不會比大齊的差多少。
“凜哥,你聽到了嗎?阿離都想要你儘快好起來,說不定她很快就會有孩子了,你不想看看嗎?”女皇滿臉急切。
葉凜無奈地嘆了口氣,“你們莫要激動,現在還只是說說而已,並沒有把脈,根本就不知道情況如何。你們如此,倒像是我已經治好了病一般。咳咳咳,行了,我不強求,能多活幾日便算幾日,不能也沒有關係的。”
朝離抿唇,她不懂醫術,但是很相信若若的醫術。
即便是若若的年齡小,可是醫術和毒術以及蠱術都是一絕,她從小就被養在南疆聖女的身邊,說不定會有一線生機。
才見到親人,朝離真的不願意看到葉凜就這麼離開人世。
“祖父,不管怎樣,我們都要試試。”朝離認真道。
葉凜輕笑,“好好好,沒想到我堂堂西臨皇夫也有被管的一日,這樣的感覺真是新奇。話說回來,阿離,你夫君的名聲在西臨也很響亮,不為我介紹介紹?”
不知是不是錯覺,女皇發現葉凜的精神好了一些,或許人家說人逢喜事精神爽也不是假的,還是有一定的依據才是。
“祖父,這是我的夫君,顧含章,也是大齊鎮北侯府的世子。在西臨,他只是我的夫君,所以祖父不必在意他在大齊的身份。”朝離笑了笑。
似是同意朝離的話,顧含章上前走了一步,不卑不亢地給葉凜行了個禮。
“含章見過祖父。”
葉凜之前聽說過顧含章的名字,只是沒有見過這個人,此番見到,哪怕是捨不得朝離,但他也是滿意的。
“嗯,不錯,是個好孩子。”
無論如何,葉凜在朝堂上浸淫許久,又是五十幾歲的年齡,看人還是準的,見到顧含章,他便知道這是個值得託付終身的人。
倘若朝離沒有西臨小殿下這個身份也沒關係,顧含章定不會辜負她。
如此,也好啊!
女皇瞧見葉凜的精神好了很多,她也放心不少。
“阿離,你一路辛苦,便與含章在宮中住著,等你娘回來。”說話間,女皇又看向六皇子和七皇子,“你們一路上護送阿離也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明日進宮來陪陪阿離,等著阿竹回來。至於接風洗塵宴,還有冊封儀式,就定在三日後。”
朝離沒有反對,畢竟她知道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
回到西臨,只有在冊封后,她們才能在宮中自由行走,才能名正言順地陪著女皇和皇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