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現在的一切還有什麼地方沒有變化的話,那就是方慧敏的模樣和周身的氣質。
針對方慧敏問的問題,其實朝律後悔得不行,無盡的悔意早已經將她淹沒。
“慧敏,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我知道,憑藉你的身份,只要對皇上開口,皇上一定會放了我。我對皇上來說從來都是無關緊要的人,只要你對他開了口,他定會將我放了。我保證,我以後會好好待你和阿離,你還是我的正妻,幫幫我吧!”朝律趕緊開口。
天牢的飯菜很難吃,一個多月的時間裡,朝律瘦了很多,現在都已經有些脫相。
若是不看他以前的所作所為,現在聽他如此低聲下氣地哀求,倒是會讓人動惻隱之心。
可惜了,方慧敏早就知道這是個什麼樣的人,當然不會聽他的話。
“我想你可能對我有點誤會,我今日只是來看你的下場,順便徹底將大齊的事了結,明日便出發去西臨。大概我們以後不會有機會再見面,所以我也想來落井下石。不過看你此時的模樣,我也沒這些心思,好像落井下石對你也沒有什麼意義。放心吧,皇上不會殺了你,只會讓你失去一切。”方慧敏回答。
朝律雙眼通紅,“不,不會的,你怎麼會如此待我!”
方慧敏微微一笑,“為何不會如此待你?怎麼,你還奢望我為你求情嗎?朝律,你到現在都還覺得自己了不起,在天牢之中也沒有讓你反省過。你其實早就錯了,當初為什麼會求娶我,你心知肚明,無非就是看著我父親能夠幫你。可是老夫人一說我是武夫之女,你的心裡就不太舒服了,忽視我本身的為人,就覺得這個名頭不好聽。”
“我嫁給你這麼多年,為你打理好後宅的一切,你卻從未念過我的好。老夫人拿捏我,說我沒有生下嫡子,原因是什麼?是你,是你不願意讓嫡子從我的肚子裡出來,只因我不是你喜歡的女子。當初說那麼多好聽的話來哄騙我,也還是我痴傻,但這不是你們如此待我的理由。”
“時至今日,我忽然覺得,我應該感謝你才對,若非你待我如此,我不會悲痛欲絕地與你和離。我發現,與你和離之後,我過得非常開心,甚至現在還年輕了幾歲。而且,還找到了我的親人,身份也有了變化。你看看你,好可惜啊,原本可以當西臨的皇夫,現在卻只能成為階下囚。”
這一番話從方慧敏的嘴裡說出來,將朝律打擊了個體無完膚。
原本朝律還覺得方慧敏是因為對他餘情未了才會來看他,現在看來是他想太多。
也是,如果想要來看他的話,應該早就會來,不會等到一個多月的時間過去才到。
從方慧敏的話裡已經可以看出,她對他已經沒什麼感情了,甚至是巴不得他過得不好,當初他傷了她太深太深。
可是,朝律根本就不想接受!
“不會的,慧敏,你對我的感情那麼深,怎麼可能會如此輕易放棄我?你忘了嗎?當初,當初我們也是過得很幸福的!你為我洗手羹湯,還會為我縫製衣衫,現在怎麼會變成這樣?”朝律不住地搖頭。
“因為,感情是會被消耗的,所有的失望攢夠了,就會到離開的時候。我在府中被老夫人和李氏欺負的時候你看不到,女兒被欺負的時候你還是看不到。試問你這樣的夫君和父親,又能給我們什麼?與你和離是對的,就是要與你和離,才能放過自己。”方慧敏微微嘆氣,“人也看到了,看你過得不好,我就放心了。今生今世,我們不復相見,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方慧敏好像身上的枷鎖都被打破,她竟然感覺到很輕鬆。
“不會的,慧敏,你是愛我的,不會這麼對我!我知道你是在意李氏和她的一雙兒女,沒關係,我可以休了李氏,朝珍已經出嫁,我還可以將朝恆趕走。”朝律大吼。
除了方慧敏和朝離以外,現在已經沒有人能夠救他。
然而,方慧敏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朝律,隨即轉身離去。
蹉跎十幾年的歲月,終於在此刻結束。
不論身後的朝律如何大喊大叫,方慧敏都沒有再回頭。
走到門口,龍麟笑著看向她,她也不自覺露出笑容。
“恭喜姑姑重獲新生。”龍麟笑著道。
方慧敏點點頭,“說得是,我總算是徹底放下了朝律,重獲新生。未來不管是朝律還是朝府的一切,都與我沒有任何關係。到了西臨後。我就不再是方慧敏,而是龍苑竹。”
殊不知,在這一刻,方慧敏也下定了某種決心。
等方慧敏和龍麟走出天牢的門口,卻發現朝離在等她。
“阿離,你怎麼來了?”方慧敏有些不自在地開口。
不為別的,她有些擔心,朝離會不會覺得她到現在都放不下朝律,其實她只是來看朝律的下場。
朝離微微一笑,“我知道娘來這裡的目的,若是心中還未解氣,不妨去縣衙的牢房瞧瞧朝老夫人和李氏,還有朝恆他們三個人的下場。”
方慧敏搖了搖頭,“不必了,看到他們的下場好像也沒有覺得哪裡多舒坦,或許是我現在已經很幸福了吧,根本就不在意他們。”
“好,那我們就不去看。”朝離點點頭。
“姑姑,阿離,明日要出發前往西臨,今天咱們還是得好好休息。此番去西臨的路上,恐怕也是一片血雨腥風,那邊的人恐怕沒有那麼容易放過我們。不管怎麼樣,我們都要養足精神,去應付未來可能出現的危險。就算是有葉將軍保護,我們同樣要規劃好,一切小心為上。”龍麟開口。
畢竟是西臨未來最重要的兩個人,一定要保護好才行。
“放心好了,有世子在身邊,我們定會平安到達。”朝離笑了笑。
“那就好。”龍麟應下。
隨後朝離將方慧敏和龍麟送回了方家才回府,這一夜顧含章沒有做什麼,朝離卻還是有些失眠,翻來覆去也沒有什麼睡意。
“睡不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