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裡,楚烆要去處理公務不在府中,崔瀅支開冬月,自己在屋子裡將上次的藥粉調配了一些。
不是她要瞞著冬月,而是她要做的事情,一旦被發現,那可是抄家滅族的,冬月知道的越少,才越容易保住性命。
她調配的這個藥粉,名為夢時華,少量攝入並不會有什麼影響,只會讓人腦子有一瞬空白,而後陷入昏睡中。
不是什麼毒藥,但在關鍵時刻,能保命,就像上次一樣。
在崔府這七年,除了要按照崔雲良的要求去學那些東西以外,她自己也會去學各種各樣的東西。
醫術,武術,奇門遁甲或者是一些三教九流的東西,她儘可能的讓自己在有限的範圍內,學的更多,才能為自己將來的事情添一份助力。
但這些,崔雲良都不知道,就連冬月也不知道。
夢時華調配好之後,她將藥粉倒入自己的簪子中,簪子是空心的,裡面裝的夢時華剛剛好夠用。
做完這一切,她喊來冬月幫自己將今日要去宴席上穿的衣裳拿出來。
崔瀅隱約知道他今日要帶她去參加什麼宴席,心中也有了成算。
夜幕降臨,待崔瀅換好衣裳梳妝完便聽孔嬤嬤在門外喚了一聲,說是成充已經在府外等著了。
崔瀅走出來,一身大方卻不失華麗的打扮,發上只簪著兩支金簪,卻不顯寡淡,反而十分襯她。
“有勞嬤嬤。”
她對著孔嬤嬤笑了一聲,孔嬤嬤微微頷首帶著她出去,聽成充說,殿下已經先一步去了宴席之上,特意讓成充來接她。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楚烆這裡多受寵愛一般。
坐進馬車裡,姑娘抬手摸了摸自己發上的金簪,心中才安穩些,不一會兒馬車就到了燕江樓。
這是雲州最大的酒樓,還是一個胡人開的,很有異域風情,但最有名的還得是他的賭石宴。
有人在此,一夜暴富,從此享盡天下奢靡之事。
有人卻在此,傾家蕩產,再無歸路。
崔瀅之前跟著崔雲良來過一次,那時候她才知道,雲州這些權貴,是怎麼將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
“姑娘,殿下在裡面等您。”
孔嬤嬤站在一旁說了一句,看樣子,似乎是不打算一起進去,崔瀅點頭,跟著成充一同走進去,被帶到了二樓。
燕江樓有兩層,二樓一般都是達官顯貴的地方,崔瀅上樓時看著那被擺在大廳內樸實無華的石頭,以帕掩唇,看來她還真沒猜錯,既然如此,不如就藉此讓楚烆答應她一個要求吧。
“殿下,崔姑娘來了。”
成充站在二樓一間房門口說了一句,不一會兒裡頭的門就開了,男人坐在欄杆不遠處,他今日穿了一身絳紫色的錦袍,烏髮隨意披散在身後。
發上簪了支玉簪,手中輕搖摺扇,背對著崔瀅,還真像是個謫仙一般。
她上前行禮,男人嗯了一聲也沒回頭瞧她。
他的目光聚精會神的在大廳上的那些石頭上,像是興趣很濃一樣。
楚烆不出聲,她也沒有多說,不多時便聽得下面人聲鼎沸,好似宴會已經開場,這時,男人收攏摺扇,敲了下身邊的位置。
“過來。”
他很喜歡用這種命令的口吻來對崔瀅說話,帶著股不容置疑的語氣。
崔瀅上前坐在那個位置上,只聽他悠悠說道:“雲州玉石享譽天下,崔姑娘自幼就在雲州長大,賭石會玩嗎?”
他的聲音很好聽,磁性,低沉帶著些沙啞,落在崔瀅的耳邊,還有些癢。
“識得一些,但不大會,不過......”
姑娘的話頓了下,她微微側身過來,看著他的側臉輕聲說道:“若是我賭贏了,可否跟殿下討個恩典?”
楚烆聽著她的話,嗤笑一聲,就這麼迫不及待嗎?還真是沉不住氣。
沒來由的,他覺得自己對她染上了幾分厭惡。
“你若是賭贏了,孤允你所求。”
無趣的玩意兒。
他心中暗罵一句,面上卻是不顯。
崔瀅注意到了他的眸光,她坐直身子,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他該不會以為她要給崔家求什麼吧。
底下的賭石宴已經走了兩輪,崔瀅雙手規矩的搭在身前,只見下面的人用手托起一塊石頭,楚烆的摺扇指向那塊石頭說道:“就它吧。”
身旁的人聽到他的話,將紅牌放下,下面的人看見便託著石頭轉身對向了他們的位置,不一會兒,便有人將那石頭拿了上來。
楚烆沒再說話,崔瀅看著一旁小桌上的石頭,心中也有些緊張。
“賭不贏,就把你做成人面鼓。”
耳邊傳來他帶著譏諷的笑意,似乎還有些隱隱的激動與瘋狂,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
他剛剛可沒有說這句,偏偏在交易達成的之後說出來,這人,就是故意的。
果然和傳聞一樣,性情難以琢磨,乖戾難馴的很。
她俯身,看著這塊石頭,緩緩吐出一句:“是,頂級紫羅蘭玻璃種。”
話落,沒等她反悔,燕江樓的小廝就拿走了石頭,楚烆的心情卻莫名的好了起來,一想到她賭輸了,要跪在自己面前求饒,不知為何,他竟覺得心情暢快。
不知過了多久,負責切割石頭的人便帶著那切開的石頭走了進來,漂亮通透的紫色和楚烆身上的絳紫色錦袍相互映襯,更顯華貴。
“殿下,是頂級紫羅蘭玻璃種。”
和崔瀅說的,分毫不差,她鬆了口氣看向男人,猛地,他伸出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和他的距離拉的更近。
近到只能兩人的呼吸交織在一起,溼熱而又纏綿。
“崔瀅。”
他喊了她的名字。
“別耍花招。”
說的莫名其妙,把她帶回來當做掩人耳目花瓶的是他,問她會不會賭石又應允會答應她所求的也是他,結果到頭來,卻成了她耍花招。
她笑了下,雙手握住他的手腕,有些艱難的說道:“殿下,瀅瀅一直很乖的。”
不逾矩,不多言,甚至也不打聽他的任何事情,還有誰比她更安分守己?
姑娘的手掌心帶著溫熱的柔軟觸感,他目露幾分厭惡,一把甩開她:“你贏了,孤不會食言。”
“那就多謝殿下了,我只想要一個,在殿下身邊伺候,可以嗎?”
她露出真摯的笑意,就這般看著楚烆,那眸子當真是,純粹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