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雨鎮,剛辦完事情的崔敘將手中的玉鐲擦拭了下,露出滿意的笑容,雖說上次跟瀅瀅的相處並不算多麼愉快,但他始終是她的兄長。
可他不滿足只做她的兄長,他想要的更多,想要一個能夠光明正大站在她身邊的位置。
這個想法有些太過離經叛道,驚世駭俗,所以他一向剋制著自己的情緒,從未表露過一分,畢竟再怎麼說,她是崔家的養女,就是他的妹妹。
青年斂眸,將玉鐲放進懷中。
“你聽說了嗎?太子殿下來了咱們雲州,崔太守還把自己的養女送給殿下了呢?”
“那誰沒聽說啊,太子殿下可是送了那崔家養女價值一座城的紫羅蘭玻璃種呢,該說不說,殿下可是有豔福。”
“這崔太守也是會挑時候,哎,我要是能見到那崔姑娘一眼,死都值了。”
崔瀅在雲州可是十分有名聲的,都說她那張臉怕是看上一眼都要走不動道,姑娘容貌傾國,但凡見過的人沒有一個不想得到她的。
這下好了,成了太子的人,將來定是要跟著他回上京進東宮的,也算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就說昨日的事情,雖然是在雲州城中發生的事情,但是殿下豪擲千金只為博得美人一笑的事情可是傳開了。
那訊息就跟長了翅膀一樣,傳的飛速。
就連雲州城外的鎮子都知道了這件事,誰說太子殿下不近女色的,這不是受用的很。
“你說什麼?”
正在說著這件事的幾人冷不丁的聽見了這句有些陰沉的話,轉過頭來,正好對上崔敘眼中的濃墨色彩。
“你,不是崔家大公子嗎?”
話落,他們散開便不再搭理崔敘。
崔敘想到自己聽到的那些話,只覺得自己一顆心都被撕扯成了碎片,什麼叫做成了太子的女人,他心中隱約有了猜想,再也顧不得其他,翻身上馬往雲州城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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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正在府衙內議事情的楚烆坐在椅子上,雙腿交疊,一手撐著頭,明明是再正經不過的場景,他這麼一坐倒是多了些隨性。
下面的人卻是不敢多說一句,只聽上頭尊貴無比的太子殿下呵了一聲,吐出一句話:“這點事都查不明白,孤養你們白吃飯的?”
他的語氣淡然,聽不出什麼喜怒哀樂,眾人聞言紛紛跪下:“還請殿下饒命,還請殿下饒命。”
怪不得都說伴君如伴虎,上京的傳聞當真不假,這太子殿下可比陛下還要可怖。
衣物窸窣的聲音響起,他們聽到楚烆靴子落在地上的聲音,男人起身,伸手拔過成充身上的劍,還沒等他們說完下一句話,一劍就將身邊的人刺穿。
“廢物。”
落下這兩個字,他眼睛都沒有眨一下的鬆開手,那臣子連句驚呼都不曾出聲就倒了下去,成充上前將劍拔出,噴薄的血液濺在周圍幾個人的衣裳上。
眾人身子抖的不成樣子,生怕自己成了下一個,不過楚烆只是站在那裡用乾淨的帕子將濺到虎口處的血跡擦乾淨,青玉扳指上也染上一點,讓他皺了下眉。
“再查不出來,諸位倒是可以一起結個伴,下黃泉。”
聽著楚烆咬重最後三個字,聽得眾人更是一陣心驚肉顫的,直到那步子漸行漸遠,他們才敢抬起頭來跌坐在地上,額上冷汗涔涔。
“太,太可怕了。”
究竟是誰說太子殿下好相處的?謠言,一定是謠言?!
“不是說殿下最近沉溺於崔家那個養女,無心來管這些事情嗎?”
來到雲州十五日,殿下幾乎從未來過府衙一次,誰知道今天來了這一趟,跟上京的傳聞那是分毫不差。
一人擦了擦額頭的汗搖頭:“那是對美人,也不看看你多大年紀?算了,趕快去查吧,我可不想送死。”
他來到雲州也才一年多,距離他任期還差一年就滿了,到時候他就能回上京,榮光退下,可不想在這節骨眼上再出事。
眾人聽著他的話,心照不宣的沒說話,這事要說難倒也不難,但是這可牽扯到了馬家。
誰能想到偏殿下來了雲州,馬家一個小礦洞就出了事,連帶著死了不少人,層層查出來,竟是沒了直接負責的人,這才引得殿下震怒。
殿下惹不得,馬家更惹不得,所以就想著隨便找個替罪羊交上去,但是殿下卻不認,真是令人頭大。
走出府衙的楚烆坐上馬車,成充上前問了一句:“殿下,回府嗎?”
楚烆扶著額頭嗯了一聲,馬車悠悠駛出。
雲州的情況倒是比他想的更復雜些,這裡的勢力盤綜錯節,更別說馬家礦洞和開採翡翠玉石的地方都有當地土司把控,想查點東西確實難。
這些個人,朝廷拿錢養著他們,他們卻想著給馬家做狗腿子,真是活膩了。
“殿下,好像是崔姑娘和崔家大公子。”
正想著這些事情,就聽外頭傳來了成充的聲音,楚烆微微挑眉,掀開了車簾,馬車停在府宅的不遠處。
側門,崔敘看著崔瀅,嘴唇翕動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瀅瀅,是父親逼你的嗎?”
除了崔雲良逼她,他實在想不出她為什麼會跟了太子,也只有自己一心撲在權勢上的父親才會想到用她來換取前程。
“沒有,是我自己來的,兄長若是無事,還請回去吧。”
崔瀅不願再跟他多說什麼,況且崔雲良確實沒有逼她,她說的是實話。
“跟我回去。”
“崔瀅。”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只不過喊她名字的另一道聲音卻帶著莫名的笑意,崔敘回頭,看見男人邁著步子緩緩走來。
身上玉佩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響,他頭戴金冠,面容自是人世間少有的精緻,是上天神明最滿意的雕刻,周遭氣勢更甚,崔敘一下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大朔太子,楚烆。
“見過殿下。”
崔瀅俯身行禮,崔敘也跟著行了一禮,他站在崔瀅面前,將她身影擋住開口說道:“母親想念瀅瀅了,不知殿下可否應允今日,我帶瀅瀅回家看望母親?”
崔敘的態度放緩,似乎真的只是奉母命來接妹妹的兄長一般。
楚烆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掃視一眼,而後抬手對上崔瀅:“你想回去了?”
這話帶著些說不清的意味,似乎,是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