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延默了默。
姜落一動不動地跟他對視。
少女亞麻色的眼睛漂亮得驚人，透徹得彷彿一眼就能看到底，最後，還是陸延先一步妥協，語氣冷淡又僵硬地否認：“沒有。”
姜落反而笑了，黏黏糊糊地又一次在男人身上蹭了蹭：“真的沒有嗎？”
男人不說話。
沉默了一瞬之後，他彷彿再也忍不住了，把人打橫抱起來，壓到了床上。
少女“咯咯”地笑開來，半點不覺得害怕，甚至主動伸出手臂還住了他的脖頸。
“哥哥……”
她眯起眼睛，眸子裡彷彿盛著月光，語氣迷離又好像認真非常：“我喜歡你。”
*
姜落現在基本上已經獲得了牧知節團隊裡這些人的信任，她在牧知節老巢裡轉了幾圈，打探清楚了他們的防禦情況，就準備著聯絡警方收網。
這個時候，還發生了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
白茶不愧是女主大人，被牧知節冷落沒兩天，竟然就爆出了她懷孕了的訊息。
牧知節雖然上過不少女人，但是她們在被他睡完之後都會被安排吃下避孕藥。
他向來把這些女人當成是玩物，自然不可能讓她們生下自己的孩子。
只有白茶，兩個人做的次數太多了，總是有一次兩次遺漏的。
很巧，就是這麼一次兩次，她就懷了。
既然都已經懷了，而白茶這個人在牧知節心裡面除了之前準備誣陷姜落的事之外，一直都算的上是聽話，牧知節想了想，乾脆就讓她把這個孩子留下來算了。
白茶雖然是個戀愛腦，但到底還是這本非主流小說的女主大人，腦子大部分時間還是比較好用的。
她藉著牧知節因為小孩兒對她心軟的機會，哭著跟他道歉，說自己已經反思過了，以後再也不會因為嫉妒做出這種誣陷別人的事情。
但是不嫉妒，她是做不到的，畢竟她對牧知節愛得不行。
毫無疑問，她能在牧知節身邊呆那麼長的時間，她肯定是瞭解牧知節的。
果然，聽她這麼一說，後者瞬間臉色就好看了，用來代替她的女人被他兩下丟開，白茶的地位很快恢復到了以前的樣子，甚至還比以前更甚。
白茶吸取了上次的教訓，趁熱打鐵，說自己對不起姜落，不應該誣陷她，她是牧知節看中的人，那就是她白茶看中的人，她要親自來給姜落道歉。
而牧知節那個傻逼，剛好就吃這一套，想都沒有想，直接讓女主大人來找了姜落。
當時正在飯點，姜落正在吃飯，這傻逼就帶著兩個牧知節派來照顧她的阿姨直接推門進來。
姜落面無表情地看過去，就迎上了一張笑得假得令人作嘔的臉。
有病。
這傻逼真的有病。
她心裡面都十分罕見地升起了危機感，看了一眼坐在她對面的陸延，甚至都在認真考慮要不端著飯碗出去躲著這傻逼一點得了。
但還沒等她做下決定，女主大人的表演就開始了。
牧知節看中她，她吃的伙食也就不錯，本來聞著就挺香的東西，白茶這現眼包一聞到，就裝模作樣地打了個乾嘔：“哎呀。”
她嬌聲嬌氣地抱怨：“這是什麼味道呀，這麼悶。”
“……”
姜落都不知道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
“哦。”女主大人的表演還在繼續，她彷彿突然反應過來，表面上帶著歉意，實際上得意炫耀地道：“對不起落落，我忘了現在正是飯點。”
“你應該聽說了吧，”她硬生生地臉上擠出了嬌羞的模樣，“我懷孕了，懷了知節的孩子。”
“這個小孩兒鬧騰，我已經好久都沒有正在飯點吃過飯了。”
“……”
姜落是真的很不能理解，“你嫌棄他，你打掉就好了。”
“！！！”
她說得認真又帶著一絲迷惑，白茶梗了梗，一時間都沒找得出來話懟她。
倒是她身後跟著的其中一個阿姨，“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在白茶瞪著眼睛看過去的時候，她又連忙收斂住了，“對不起白小姐，我想起了以前一點有意思的經歷，沒忍得住。”
白茶氣得不行，但是以她的人設，肯定是不能跟一個傭人計較的。
她好不容易才憋了一口氣，忍下來，朝著兩個傭人阿姨笑了笑：“你們出去吧，我跟落落有點話要說。”
兩個傭人很快退出去，在她們關上門的一瞬間，白茶臉上的笑意瞬間就褪了下去，表情陰冷地盯著姜落。
隔了一陣，她冷哼一聲，又嘲諷而得意地笑出來，“怎麼樣？姜落。”
“你想害死我，沒想到吧，老天有眼，我有了知節的孩子！他本來心裡面就是有我的，現在又加上孩子，他不會再多看你一眼了。”
姜落都給被她給搞沉默了，“……？”
她實在是想不明白，女主大人到底是腦子哪兒有問題，為什麼會覺得她懷孕了，牧知節重新看上她，她會不高興？
笑死了，這關她什麼事？！
……不，也不對，還是有那麼一捏捏關係的。
姜落看了一眼旁邊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陸延，清了清嗓子，“是，你現在對牧知節最重要了，他愛你愛得不可自拔。”
白茶剛準備露出得意的表情，就聽到她繼續說：“但是，你想過陸延嗎？”
白茶的表情瞬間僵住了。
她心裡本來就有，一直被她強行忽略的心虛瞬間像是潮水一樣蔓延上來。
她張了張嘴，想為自己辯駁，但一瞬間竟然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甚至恍惚之中，她竟然覺得那一股冰涼又沉甸甸的目光又落到了她的身上。
陸延……
那是陸延。
在這一瞬間，她莫名就是有一種感覺，好像自從她進入這裡，所做的一切早就被已經死了的陸延看在眼裡。
她心裡只覺得駭然，甚至身體一軟，都倒退了一步。
跟著就對上了那邊少女冷漠的亞麻色眼眸。
姜落在看她笑話。
不——不行。
白茶硬生生穩住了自己的身形，定了定神，強行開口嘲諷：“關你什麼事。”
但終究是心虛，丟下這句話她轉身就出去了。
姜落：“……”
真的，她一個神經病都覺得女主大人有神經病。
牧知節怎麼回事啊，都這麼有錢了，都捨不得給自己女人找個醫生的？！
過了一會兒，她才嘀咕了一聲，把注意力放在了不遠處的自家白月光身上。
還是她家白月光比較好玩兒，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姜落突然就來了興趣，慢吞吞地把自己的椅子連人帶椅挪到了男人身邊，撐著下巴眉眼彎彎地看人：“誒，哥哥。”
男人垂眸看她，雖然看起來臉上沒什麼表情，但就是有一種顯而易見的無奈和寬容。
姜落賤兮兮地繼續說：“聽說剛才那個傻逼之前追了你很多年才把你追到手的誒，你說你，明明都清醒了那麼多年了，怎麼突然就眼睛瞎了呢。”
陸延是真有些無奈，搖了搖頭，移開了視線。
為什麼？
他也想不通，當時是畢業實習和學校的時候交織在一起，忙得不行，又有很多小姑娘湧上來跟他糾纏，他覺得煩，一時之間腦子也不清楚，就這麼同意了白茶自薦來說當他擋箭牌的主意。
現在看來，還真是昏了頭了。
明明說好了只是名義上的女朋友，在對方多次僭越的時候，他顧慮太多，竟然每次都只是嘴上說說。
姜落又往他眼前湊了上去，繼續犯賤：“說說唄哥哥。”
“她之前還說為了你要死要活的，喜歡了你那麼長的時間呢，說是為了你來當的臥底呢。”
“話說，”看著男人有些不太想聽，她覺得真是有意思極了，“她說為你來做的臥底，那不就是你們還沒有分手嗎？”
“哇，這麼一說可更刺激了，哥哥，你女朋友懷了你仇人的小孩兒誒——”
“……”
陸延聽不下去了，帶著無奈低聲開口：“不是女朋友。”
“行行行，前女友，”姜落笑得依舊很賤，“你前女友打著為了你的名頭，懷了你仇人的小孩兒誒。”
“嘖嘖嘖嘖嘖，還是好刺——唔？”
陸延聽不下去了，直接垂眸，吻上了她的唇。
再分開的時候，少女的眼尾已經紅得不成樣子，亞麻色的眼睛裡面水光瀲灩，一眼看過去，就像是喝醉了。
陸延滿意了，手指在她被吮吸得有些紅腫的嘴唇上面按了按，“小姑娘。”
“聽話一點。”
姜落眨了眨眼睛。
也是奇怪，本來醋得滿身都是刺，一聽到這話，那些刺瞬間都軟化了。
少女重新變成了乖巧的小貓咪，依偎在男人懷裡，不經意間發出了貓科動物被摸舒服了的時候發出來的呼嚕聲。
*
姜落很快就又把訊息往警方傳遞了出去。
現在牧知節的人挺相信她的，不僅沒怎麼管她的電子裝置，甚至還允許她出去轉悠了一圈。
姜落就是趁著這個時間，跟警方敲定下了把牧知節整個組織都端了的計劃。
這次還是出去做生意，做生意的物件還是龍三，因為上次被警方圍了的事情，他們兩方都特別重視這次交易，就說牧知節，基本上把自己重視的兄弟都帶上了。
這種情況，就算是再碰上條子，警方也不會拿他們怎麼樣，但他想錯了，這次，姜落和警方直接沒打算去交易的地方圍剿他們。
他們準備，直接派特警隊伍過來，幹掉牧知節的老巢，然後在牧知節回來的時候甕中捉鱉。
想法挺不錯，但對姜落這個臥底的就很不友好了，上面跟姜落接頭的人在提出這個想法的時候甚至都很不忍心。
無他。
以牧知節的人品和性格，他要是發現不對勁，第一個被弄死的肯定就是姜落。
但姜落卻沒怎麼擔心。
在她心裡，男女主沒什麼區別，都是傻逼，腦子說不定都不會懷疑到她身上。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是察覺到了想弄死她，笑死了，就這群廢物，死的人是誰還不清楚？
很有意思，這次牧知節依舊是帶上了她和已經懷了孕的女主大人。
把她帶上倒是情有可原，但帶上蛇精病女主大人……
嗯，姜落在出發當天看到後者才明白了，她是裝都不準備裝一下了，以前好歹還打著個為了陸延的幌子，而現在，明擺著就是害怕她通知警方對陸延不利才跟上來的。
姜落扯了扯唇角，看向了牧知節。
這位男主大人也挺有意思的，人家肚子裡都揣著你的小孩兒了，這種要摸槍的事情，說把她帶上就把她帶上了？
不過。
姜落頓了頓，很快愉快地笑起來。
把女主大人帶上也行。
會有好玩兒的看。
他們很快出發，跟姜落想得一樣，白茶完全已經忘了自己的身份，把自己當成是牧知節的人了。
在牧知節背過頭的時候，她甚至不動聲色地湊到了姜落身邊，陰冷地低聲警告：“我告訴你姜落，你別想耍什麼花招。”
姜落特別無辜地聳了聳肩：“我沒有哦。”
跟著，在牧知節轉過頭來的時候，她瞬間學著女主大人換上了綠茶得不行的，委委屈屈的表情：“姐姐！”
“我都說了我不是臥底！！這麼長時間了你怎麼就不相信我呢？！你忘了嗎？上次你還來跟我道歉的，難不成當時道歉的時候你就是在糊弄我嗎？”
其實她說的話牧知節並沒有全部都聽到，但是稍微聽到幾句效果也能達到了。
果然，男人的臉色倏地就沉了下來：“白茶，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白茶真的要被她氣死了，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去了牧知節那邊。
不知道牧知節又跟她說了什麼，她再出現在姜落面前的時候她的眼睛都哭腫了，看起來更像是一朵被風雨摧殘過的白山茶。
但可能是牧知節的話起了作用，看到懶洋洋的姜落，她還這就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就自顧自地鑽進了車裡。
不過她倒是白擔心了，姜落根本就沒打算……或者說，沒必要再做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