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練神功，揮刀自宮，煉丹服藥，內外齊通，練氣之道，不外存想導引，渺渺太虛，天地分清濁而生世人。
人之練氣，外練虛靈而滌盪昏濁，氣者命之主，形者體之用，自宮以後，真氣自生，匯入丹田，無有制礙。
“這個心法很不錯嘛！”
風四娘少見的稱讚了幾句。
作為郭不敬的愛徒，風四娘自幼見過諸多高深心法，又多有奇遇，眼光奇高無比，少有心法能入她的法眼。
看辟邪劍譜之前，風四娘覺得這心法既需要自殘肢體，還是殘篇，出手詭異邪祟，形如鬼魅，必是邪魔外道。
看完之後，才知道自己小看了辟邪劍譜，此法精深玄奧，深不可測。
尤其是關於陰陽轉化的理論，更是讓人大開眼界，甚至與驚濤掌有幾分契合之處，讓人越看越覺得驚奇。
首先，無論是殘缺的辟邪劍譜，還是原版的葵花寶典，都是至陽至剛的內功心法，取“葵花向陽”之意。
別的至陽心法，要麼如同黃天大法般引動九天陽雷，要麼如同嫁衣神功般烈火焚身，葵花寶典卻直衝陽神。
劇烈的灼熱真氣，能夠引動自身的慾念，讓人慾望纏身，燥亂不定。
因此，想要修行，必須自宮。
自宮之後，原本至陽的真氣，成了無根之木，也不會生出慾念，但男子本就屬於陽，陽氣不會因此散盡。
出手時，瞬間調動全身陽氣，爆發出遠遠超越自身內功根基的速度。
由於體內陽氣被劇烈消耗，身體陰氣大盛，會變得好似陰森鬼魅，身體彷彿失去重量，速度還能再次提升。
沈煉的一以貫之神功，能夠近乎無限的加持力量，越打越強，葵花寶典則是由於陰陽轉化，越打速度越快。
從某種方面而言，倒是和蒙元第一護衛裡赤媚修行的“天魅凝陰”，有幾分相似之處，只不過天魅凝陰修行的本就是陰氣，身體一直如同妖仙鬼魅。
另一方面，大多數陽剛心法，比如驚濤掌、黃天大法，都是爆發陽氣發出超強攻擊，以絕強衝擊擊毀敵人。
葵花寶典的要義卻在於速度。
速度足夠迅捷，身體足夠靈敏，精神足夠淡定，就算面對丐幫打狗棒陣，少林五百羅漢陣，也能輕鬆殺穿。
沈煉甚至能腦補到出手場面。
修行葵花寶典的高手，無需動用任何招數，只需調整匕首高度，急速從敵人身旁掠過，便能輕鬆收割性命。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這句話或許不是真理，卻是創出葵花寶典的高人，畢生追尋的武道。
相比於風四娘，看過後半部分心法的沈煉，對於傳說中的葵花太監，更是佩服萬分，因為秘籍太完整了。
什麼叫做“完整秘籍”？
如果只有外門招式，那叫武技。
如果只能修行內功，那叫心法。
一卷完整的秘籍，應該同時具備內功心法、禦敵武技、輕功身法。
以驚濤掌為例，便包含：
煉神心法：風平浪靜；
練氣心法：波光初現；
輕功身法：追風逐浪；
禦敵武技：十五式掌法。
最關鍵的是，十五招掌法，包含進攻、防禦、療傷、夜戰、單殺、群戰、控制、擒敵、拼命等諸多法門。
從低到高，由淺而深，循序漸進。
武功低微如郭芙蓉，能夠催動排山倒海，武功高深如郭不敬，則是能夠轟出怒海狂潮般洶湧澎湃的掌力。
從武功秘籍的角度而言，驚濤掌已經非常完善，少林七十二絕技中，能與驚濤掌比肩的，不過是三四門。
葵花寶典則更加完善。
煉神心法：葵花鍛神訣；
練氣心法：葵花蘊氣訣；
煉體心法：葵花淬體訣；
輕功身法：葵花魅影；
爆發心法：地獄葵花；
劍法：葵花奪命劍；
針法：葵花奪命針；
丹藥：九陽丹、烈陽丹、火雲丹；
從內而外，再從外而內，達成精氣神的和諧統一，雖然肢體殘缺，精神卻掃除塵垢，返璞歸真，澄明寂然。
最初修行的時候，可以快速獲得超強的戰力，牢牢把握前期優勢。
需要增強內氣的時候，也不介意用丹藥提升修為，就連黑木崖上繡花鳥的東方教主，練功時也會吞丹服藥。
葵花寶典對丹藥的態度，就是有節制的使用，提升自身效率，卻又不會形成依賴，即便體內殘留藥渣，也能在新陳代謝中變為屎尿，排出體外。
渡元記錄的辟邪劍譜，完整記錄練氣心法，煉神煉體殘缺五成，武技方面主要是劍術，針法只記錄了六成。
至於輔助丹藥，則全無記載。
對醫藥瞭解不多的人，即便記憶力超群，看藥方的時候，也可能會遺漏一部分，更何況渡元並非過目不忘。
渡元當時只是偷學，能夠記住心法劍法已然不錯，貪多必然嚼不爛。
渡元記錄的辟邪劍譜，再加上沈煉手中下半卷葵花寶典，約莫能湊出原版心法八成內容，餘下的那部分，可能要去趟黑木崖，找東方教主探討。
按照沈煉的推算，完整葵花寶典的價值，比皇宮中流傳的，號稱最適合太監的天罡童子功，還要更勝一籌。
畢竟，葵花寶典快啊！
不僅是速度快，是全方位的快！
一個太監修行天罡童子功，需要從十來歲開始培養，至少需要培養十五年的時間，才能具備一流高手戰力。
一個太監修行葵花寶典，只要此前稍有內功根基，從二十歲開始學，只需三五個月，便能獲得不俗戰力。
以皇宮掌握的龐大資源，能夠在極短時間內，培養出一隊葵花太監。
根據沈煉所知，朱元璋為了防止高手刺殺，身邊有一隊“影子太監”。
這些影子太監，乃是淨念禪院的高僧大德，為了保護朱元璋，保護中原皇帝的安全，自願淨身，入宮保護。
二十年來，他們除掉多少刺客，拖住多少強敵，那真是數也數不清。
如果有一隊快如疾風的葵花太監輔助他們，他們的工作能輕鬆很多。
至於把這東西送到皇宮，會不會引發極惡之事，沈煉覺得應該不會。
葵花寶典本就是從宮闈傳出，當年沒出現縱橫天下的太監大軍，如今當然也不會，哪個腦子正常的皇帝，會特麼培養一大群太監啊，腦子有病麼？
這可是古代，人口是衡量國力的第一標準，太監不是想當就當的！
閹割過程中很容易死人的！
入宮當太監有嚴格的章程！
如果這種事情做的太多，對於皇室聲譽也有影響，畢竟，只要是身體正常的男人，有幾個願意入宮做太監？
二皇子朱樉性格殘暴，曾一次性閹割一百五十吐蕃異族，惹得朝中御史言官上書參奏，被朱元璋下旨重罰。
另外，身居高位的太監，教導下屬必然會有所保留，他混了這麼多年，才有今日地位，豈能甘心被人取代？
自己修行葵花寶典，能給下屬傳授辟邪劍法，就已經是非常厚道了！
沈煉收起辟邪劍譜，笑道：“這東西先給師父看看，如果師父覺得秘籍沒有問題，你就送給皇后娘娘吧！”
馬皇后。
沈煉想到的最後的保險。
以馬皇后的性格，肯定是從內廷太監選擇合適人員，不會做殘暴之事。
另外，風四娘在外混了這麼久，也該送回去一些功勞，表示並非在江湖中瞎胡鬧，而是做了許多正經事。
至於別的，和沈煉有什麼關係？
沈煉是六扇門捕快，不是宰相，不是六部尚書，不是皇子皇孫，想這麼多已經足夠，再多就是畫蛇添足。
風四娘道：“辟邪劍譜，要不要給林震南看看？怎麼說也是林遠圖留下來的東西，他有資格看一眼。”
沈煉無所謂的說道：“給他看看也無所謂，雖然他人到中年，各方面壓力都極大，但應該還不至於自宮。”
風四娘：⊙﹏⊙∥
沈煉：┓(-`)┏
人到中年不得已，尤其是林震南這種不上不下的，壓力更是極大。
話雖如此，除非有破滅滿門的生死危機，否則林震南肯定不會自宮。
對於身體正常的男人而言，這一刀付出的勇氣，堪比跳下懸崖，就算已經有些不中用，至少寶貝還留著啊！
——你不是不行，你是沒有！
這句話的殺傷力，勝過萬箭齊發。
……
福威鏢局。
今晚的福威鏢局格外熱鬧。
林震南親自指揮丫鬟僕役，把最珍貴的食材全都拿出來，又重金請來本地最有名的大廚，比婚禮還要重視。
自家人知自家事。
給餘滄海那種人物送禮，餘滄海收了禮物，對他而言都是平生幸事。
沈煉要來家中拜會，要洽談和荊襄之地有關的生意，值得林震南拿出十二分的精力，比岳父來了還要認真。
岳父來了就是打個秋風，然後旁敲側擊辟邪劍法，以沈煉的身份，應該看不上他們家傳的這些三腳貓功夫。
林夫人對此也非常重視。
不過林夫人想的卻是，讓林平之去沈玉門麾下，求一個更好的前程。
林震南人到中年，潛力耗盡，再怎麼更進一步，也不過是銀錢，林平之二十來歲，還有勇猛精進的機會。
只要抓住這個機會，二十年後的福威鏢局，必然遠遠強於現在。
相比於林震南夫婦，林平之表現得淡定許多，因為他被林震南夫婦保護的太好，不知這其中的重要性。
來就來唄。
一個捕快，又能怎麼樣？
總不能在我們家抓賊吧？
沈煉並未讓人等待太久，酉時一刻到了福威鏢局，踩著飯點兒來的。
“久聞沈捕頭為名，今日沈捕頭駕臨寒舍，福威鏢局蓬蓽生輝，這位就是風女俠吧，果然有郭巨俠風範。”
“林總鏢頭客氣了，您守護住一方太平，讓捕快們省了很多事，我應該代替本地那些捕快，感謝你才對。”
“應該的，是我應該做的。”
兩人寒暄數句，林震南覺得該談談荊襄之事，沈煉卻說道：“接下來要談論的事情，涉及到一些隱私，我覺得咱們兩個便足夠，不要有外人。”
林震南覺得奇怪，但還是把沈煉請到了書房，其餘任何人不能靠近。
沈煉開門見山的說道：“林總鏢頭家傳辟邪劍法，不知威力如何？”
林震南苦笑道：“假如我的劍法有先祖一成威力，也不至於過的如此謹小慎微，被江湖同道嘲笑，唉！”
他以為沈煉是來討劍譜的，立刻擺出苦臉，希望沈煉別提這個話題。
同時心中暗暗有些奇怪，沈煉從來不用寶劍，提及辟邪劍譜做什麼？
沈煉道：“因為你們流傳的，只是辟邪劍法，卻沒有總綱心法，完整的辟邪劍譜，你從來都沒有見過。”
林震南問道：“沈捕頭見過？”
“見過。”
“在哪裡？”
“就在我手裡。”
林震南：!!!∑(Дノ)ノ
我們家祖傳的劍譜，連我們自己都沒有見過，怎麼會在你的手中？
沈煉拿出袈裟，遞給林震南。
“這就是辟邪劍譜，你看完劍譜的心法口訣，就明白其中的緣由。”
林震南好奇的拿起袈裟，看到開篇口訣“欲練神功，揮刀自宮”，只覺得胯下冷嗖嗖的，頓時全部都明白。
“這……這……這……這就是辟邪劍譜的心法口訣？怎麼會這樣？如果自宮才能練劍，怎麼會有林家！”
“據我所知，你的父親，是林遠圖收養的義子，林遠圖原本是個和尚，法號渡元，因此劍譜在袈裟上。”
林震南震驚不已，想要繼續看看辟邪劍譜，畢竟這上面的內容，著實是精深玄妙，對他有異樣的吸引力。
但還是那四個字——人到中年！
都已經這個年歲，就算給他少林易筋經，武當九霄真經，又有什麼用？
武功秘籍的吸引力，遠遠不比得兒子的前程，比不得家族的傳承。
“沈捕頭這是什麼意思？”
“想聽聽其中的故事麼？”
“請沈捕頭指教。”
沈煉把故事複述一遍，笑道：“既然心法出自宮闈，不如重新送回去，皇宮裡面，最不缺的就是太監！
秘籍是你家的，我不能白拿，我有兩個補償方案，你選擇其中一個。
其一，你們可以遷到荊襄，我大哥會提供一些庇護，讓你們安全發展。
其二，我可以送你們一門功夫，你可以自由選擇內功、劍法、拳腳。”
林震南聞言雙目一亮。
沈煉的補償可謂非常有誠意。
畢竟劍譜在沈煉手中，如果沈煉不告訴他，他對此近乎是一無所知，沈煉願意給補償，已經是絕好的事。
不過，人總是會有些貪心。
林震南知道不該貪心，卻總是抑制不住慾望，尤其是在這個時候。
“沈捕頭，在下久聞沈盟主的赫赫威名，願意投靠沈盟主，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想請沈捕頭成全一二。”
“你這老東西真是貪心，不過話說到這個份上，我也不能拒絕你。
這事我替我大哥答應下來，具體會做什麼職務，我不能做出保證，不過最大的可能，是管家或者財務管事。
其次，該給你的武功，我自然還是會給你，兵刃拳腳內功都可以。
最後，你賭上林家的未來，為的就是林平之，我可以給你兩個選擇。
其一，在我大哥麾下做事；
其二，送到某家名門大派。
六扇門就不要指望了，這實在是太過於危險，他的武功遠遠不夠。”
林震南心中思量，自己在沈玉門麾下做事，安全總歸是有保障，沈煉贈送一份秘籍，也能作為家族傳承。
林平之需要的，並不是快速獲得江湖地位，而是穩紮穩打，穩步前進。
相比於直接在沈玉門麾下做事，或許拜入某家大派，是更好的選擇。
“犬子可以拜入哪家門派？”
“你想拜入哪家門派？”
“華山派！”
聽完辟邪劍譜的來歷，林震南下意識想起華山派，直接脫口而出。
“華山派有四宗，其中女宗肯定是不能加入，餘下劍宗、氣宗、拳宗，你可以選一個，我都能做出安排。”
林震南心中思慮，自家一直都是練劍的，縱然劍法不高，至少有些根基，如果轉去練拳，未免有些不合適。
氣宗雖然有紫霞神功，但林平之二十歲才拜師，多半沒什麼希望，更別說嶽肅的後人，讓他心中有點芥蒂。
相對而言，以劍法為主，能夠快速獲得戰力的劍宗，顯得最為合適。
“在下覺得犬子與劍宗有緣，勞煩沈捕頭成全一二，在下拜謝。”
“可以。”
這裡就有人問了，林震南直接為林平之做出安排，是不是有些不合適？
難道不該尊重孩子的意見麼？
呵呵！
在你只能去三本的時候，父母透過某些關係，把你送去985，給你選了個契合自身，而且潛力極高的專業。
你特麼還敢挑三揀四！
竹筍炒肉沒吃夠是麼？
再者說了，這個年代，誰特麼會考慮這種事，林平之自己都不在乎！
為啥？
因為他忙著興高采烈的慶祝！
他根本沒有時間為這事兒鬱悶！
沈煉叮囑道：“青城派的人，是為了辟邪劍譜來的，為了防止某些不必要的麻煩，你可以對外宣稱，辟邪劍譜獻給我大哥，以此換取我哥庇護。”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