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穿透額頭,感受著那怨氣之劍上凝聚的慈悲,狼妖才真正體會到,這真的是大怨即大慈,沖天的怨氣,便是推翻一切的革新……
“你是陰陽河……”
它最後的彌留之話還沒說完,就被趙清雪劍鋒一絞,徹底魂飛魄散。
旁人不過是聽見了陰陽二字,那個“河”字尚未吐清,就斷了氣息,雖然有猜測身份來歷,好奇這怨氣緣由,但陰陽二字,頗為廣泛,也就沒太往心裡去。
這玄塵當中,誰還沒點秘密。
“終於解決了。”
柳青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幾位法師都是相當疲憊,唯有陸法秋跟個沒事人一樣,這讓法師們側目之餘,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問。
畢竟論出力程度,陸法秋不比他們少……
“雨也停了。”
明明剛才發生了這般大戰,王教授並不慌亂,因為方才狼妖就算贏了,也不敢吃他們這些普通人,就算狼妖敢,山鬼也不會讓。
因為這性質完全不同。
須知,當今國家與以往的朝代可不同,神權,是需要國授的……
封建迷信不可取。
王教授推了推眼鏡,說道:“我們進山洞,先經歷了一個夢境,那個夢境應該不是光讓我們墜入自身恐懼的噩夢裡面吧?”
他不慌,但眼眶有些黑,方才的噩夢還是讓他頗為耗神。
此言一出,眾人也反應過來,在思考事情怎麼演變到這一步的,更看向最初就醒著的四人。
柳青聳肩:“呂文命把我喊醒的。”
眾人看向呂文命,呂文命猶豫了下,瞥了眼人群中的李可兒,說道:“上山前,李三石說過,一週前神女峰發生了一次泥石流。”
“夢境中,在臨死前,我想到了這一點。”
“逝者如斯夫,明顯是時間效果,既可以感慨時間流逝太快,也是追憶往昔。”
“所以。”
“夢境本身,是重複一週前的那場泥石流。”
眾人若有所思的點頭,柳青則忽然說道:“不對,昨天晚上李三石裝神弄鬼,明明是要阻止我們上山的。”
“他若是不想讓女兒上山,看管好女兒即可。”
“何必阻攔我們?”
“必有緣由!”
在場的都不是蠢人,當道士跑江湖的,更是如此,他們一齊看向了李可兒,李可兒害怕的躲在安晴的身後,安晴護著她說道:“喂,你們什麼意思?李三石有問題,那關可兒什麼事,都沒有找出證據,你們這是什麼態度?”
程偉捂著烏青的手臂說道:“沒什麼意思,我們如今九死一生,讓小姑娘說說實話而已。”
“小姑娘,你的貓,是在泥石流裡面丟的吧?”
“在丟貓的時候,發現過什麼異常嗎?”
李可兒努力回憶了下,隨後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爸爸說我被泥石流捲到了,昏迷了過去,回家後才醒來。”
“昏迷……”
幾人對視了一眼,敏感的也已經發現不對了。
彭華直接伸手抓住了李可兒的右手,把住寸關尺後,一直捋到指尖後,猛然推至中指第三指節,掐住!
“疼……”
小姑娘小聲痛呼了一聲,彭華卻皺起了眉頭。
“沒有?”
他呆了呆,又仔細感受著鬼神脈,從第三指節一直到第一指節,鬼、仙、神,三脈皆沒有動靜,小姑娘身上並無附體……
李可兒畏畏縮縮的收回手,怯怯的躲在安晴身後。
安晴也護著她,說道:“你們鬧夠了沒有,這一切跟可兒有什麼關係?”
陸法秋笑道:“可不是沒有關係嘛?我們找貓找著,就進入了這個副本當中,她不是引子,很難說啊。”
“夢境裡面,大家也體驗過泥石流的。”
“真被捲進去了,不死,好像挺難的吧?”
安晴愣了下,問道:“什麼意思?你們說,可兒已經死了?現在是鬼魂?”
“我……”
李可兒四下望著,幾乎快哭出來。
趙清雪開口道:“我們沒有這麼說,也不可能是鬼,但她是否死過一次,我想我們繼續上山,找到那隻叫‘瀟瀟’的貓,應該就明白了。”
“很明顯,我們一直是在被那隻貓引路。”
“說不定,它就是山鬼的使者呢?”
說道這裡,趙清雪其實已經默默嘆了口氣,不出意外的話,她已經猜到了結果,而呂文命能夠第一個醒來,怕是他在夢境中就已經猜到了吧?
見呂文命微微點頭,趙清雪幽幽一嘆。
[乘赤豹兮從文狸,辛夷車兮結桂旗。]那隻貓,到底是赤豹呢,還是文狸呢?
李三石不肯他們上山,那必然是發生過連普通人都知曉的異常事件。而最直觀的,最牽動李三石利益的,無非是李可兒了。
李可兒曾經死在那場泥石流,但是又復活了……
普通人上山,李三石不怕,但他們這些道士,又不是去旅遊的,還是特意去尋訪山鬼的,李三石得知後,自然會懼怕,想要阻攔。
如此一來的話……
趙清雪憐憫的看了眼李可兒,在離開江城的高鐵上,她做的那個夢,夢到自己成為了古代山鬼的扮神之巫中的一員,可是心情難以平靜的。
因為曾經的山鬼,需要活人祭祀……
已經成為扮神之巫的少女,此次再繼續上山的話,恐怕就再也無法出山了。
而他們上山這件事,因為帶著李可兒的緣故,就不是什麼尋訪了,而是“送扮神之巫進山”,一切都是他們“咎由自取”。
“山鬼的使者?”
柳青他們還有點懵,尚且聯想不到李可兒已經成為扮神之巫這件事上去,王教授卻已經明白,他咳了咳,把這件事講了出來,然後問道:“現在,我們是上山,還是想辦法下去?”
“如果帶著她離開,那就是從山鬼地界擄走了扮神之巫。”
“山鬼,怕是可以找我們麻煩吧?”
是的。
送扮神之巫進山,是對山鬼有功,如果他們繼續上山,後面怕是不會遇到什麼危險了,甚至會獲得山鬼的獎勵。
可若是選擇帶李可兒離開,此時已經“進山”,那就是從山鬼這裡劫走扮神之巫。
這罪責可不小。
官司就是告到玉皇大帝那裡去,怕也是不佔理。
“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那場泥石流,是自然事件嗎?是李可兒的命數嗎?”彭華忽然發問,這很重要。
如果是山鬼有意造就,那就都是山鬼的罪責。
他們自然不怕打官司,祖師爺也不是當泥菩薩的。可如果不是……
“那,看看八字吧。”
“可兒,方便說下出生年月日時嗎?”
李可兒再不明白,也知道自己的“生死”好像要被他們決定了,完全不知所措的少女,只能委屈巴巴的哭著。
安晴想護著,可如今事態嚴重,好像也不能護……
“你們做什麼啊,是不是,上山不就明白了!”
“可兒本來就沒有事,你們亂說什麼!”
她看似義正言辭,但眼底的驚慌和這番說辭,已經說明了很多事情,她壓根不想承擔下山得罪山鬼的風險,所以看似維護,其實已經做了上山的選擇。
眾法師沉默。
這個時候,呂文命蹲在小姑娘面前,問道:“你呢,你想如何?”
是啊,沒有人問過李可兒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