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權特許?!’
這四個字,瞬息落入老朱等一眾天子儲君的耳中,一個個無不是眉頭緊蹙。
因為,所謂皇權,就是代表著他們這幫天子。
地方宗族在地方上做土皇帝,在百姓看來,就等於是天子肆虐小民。
尤其是老朱。
他當年之所以嚴格規定‘縣官不下鄉’,並且將這一條定為祖制,初衷那是為了保障百姓不受官員剝削,沒想到現在竟是適得其反。
不僅沒有減少百姓遭受的剝削,反而促生了歷代之最的胥吏集團。
“兄長,既然現在知道了問題核心是地方宗族,那這地方宗族,究竟要如何整治?”
老朱這話一出口。
其他天子儲君,哪怕是老朱棣、朱老四等人,一個個也都是眼中泛起了難色。
原因無他。
太難了。
其實各朝各代實行的抑制豪強之策,就有差不多壓制地方宗族的意思,但這裡的豪強,所針對的大多都是大城世家大族之類的大老虎。
就算是對一些鄉里宗族有一定壓制,但也是治標不治本。
如漢武帝、唐武瞾。
都曾經對豪強採取過鐵腕措施,但也只是起一時之快,春風吹又生。
從古至今,自母系社會之後。
這片大地就是父權制、家長制、宗族制,這些維持著社會運轉的制度,已然是深入人心,刻入了炎黃子孫的血脈。
鄉里小民家中若是出了事,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官,而是宗族。
畢竟報官還得先進城,而有些地方的鄉野小民一輩子都沒進過城,估計進城的路都不知道該怎麼走。
甚至於在一些地方之上,宗族族規可以逾越國法。
很簡單的一個例子。
依照大明律法,在大明朝之中,有資格對罪犯判處死刑的人很多,哪怕是個小縣令都可以給人判死刑,但判決歸判決,這個死刑最後是否生效,只有大明天子一人說了算,若是沒有天子批紅,死刑就不可能被執行。
也就是說,法律規定,確定死刑的權力,只有一個人皇帝有。
碰上懶得的皇帝,比如老萬曆這種,判死刑的最後老死在牢裡的都有。
當然。
這種死刑是在明面上。
那種在監獄裡關上幾個月,然後就莫名其妙掛了的不算。
實際上每年監獄裡莫名其妙掛了的人命,是正兒八經處死的幾倍甚至十幾倍。
但,這種至少是暗搓搓的把人搞死,不敢拿到明面上。
可是在地方鄉里,宗族族規,明著搞都能把你直接搞死,而且執行族規的人還屬於免罪操作,官府只能在一旁看著。
這等於是獨立在皇權之外的權力。
比如,浸豬籠。
紅杏出牆的女子,被逮住之後扭送祠堂審判,最後被族老們判以浸豬籠之刑。
大致過程:把女子放進豬籠,在開口處捆以繩索,吊起來,放到江河裡淹浸,輕罪者讓其頭部露出水面,浸若干時候;重罪者可使之沒頂,淹浸至死。
不經官府審訊,不經天子批紅,一條人命就這樣沒了。
雖然從某種角度來看,大規模的實行鄉里宗族自治,的確可以極大釋放管理者的精力,讓帝國少了很多雞毛蒜皮的煩心小事。
但是自治權過高,同時也就意味著不穩定性越高。
並且從法家依法治國的角度來看,以私刑斷人性命,這簡直就是對國法的蔑視。
“仙師。”
“地方宗族,有盛者可達數千餘人,而這般宗族,天下又何止萬千,當如何瓦解?”
“倘若引起大規模民變,又當如何?”
老朱棣亦是凝聲說道,眉頭緊蹙著。
民變二字入耳。
這幫天子儲君都是神色變得略顯難看,現在仔細想想,其實也是不由後怕。
的確。
這些地方鄉里宗族,在國家處於富強之時,能給朝廷減輕負擔,尤其是在建國之初,能讓亂象快速平息,讓帝國迅速進入穩定運轉。
可如果是在國家不景氣的年月,尤其是在帝國瀕臨崩潰的時候,這很可能就將成為壓倒帝國的最後一根鵝毛。
民變,抱團造反這種事,往往最開始都是發生在一地的同姓宗族之內,而且情緒極其容易煽動。
試想一下,你的左邊是三叔,右邊是你二大爺,前面領頭的是你大伯父,後邊還跟著一幫提著菜刀的本家侄子。
大家都是一個村的親戚,想想一起扛著鋤頭殺狗官,那是一件多麼熱血的快事。
季伯鷹看了眼老朱和老朱棣,接著目光掃過這幫天子儲君。
關於這個老朱和老朱棣的求問,他並沒有立刻給出答案,而是拿起筆架上的鬥筆,在這宣紙上又寫下了一個問題。
「如何妥善處理地方宗族」
“一刻鐘課間休息。”
“休息時間結束之後,針對這個問題,各組回答。”
言罷。
季伯鷹折身走下了講臺,沿著紅木樓梯走上了閣頂雅間。
積極發動學員們在課堂上的主觀能動性,鍛鍊他們的自主思考能力,這也是上課的核心目的之一。
授人以魚,不如授之以漁。
隨著季伯鷹上樓離去,整個主堂頓時進入了激烈的討論環節。
有一半是在認真的討論課題,另一半則是在幹著自己的事,比如此刻的嘉靖神仙,正盤腿在這座椅上,一副入定之姿。
嘉靖神仙的側後方座位,少年朱厚熜一臉的羨慕的望著。
“成年的我,竟然已經臻至鬧市中入定之境界,實在是令人欽佩!”
依照慣例。
在季伯鷹上樓之後。
老朱、阿標,以及三個朱棣都是後一步跟著上了樓,原本小朱四是不想上樓的,阿標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必介懷。
當五人跟著一起上了樓之後,座位上的弘治組。
弘治帝朱佑樘與少年朱厚照,父子兩個,相視一眼,隨後皆是起身,快速上了樓。
於此時。
閣頂雅間。
座位還是按照老規矩。
季伯鷹坐在窗畔桌案,老朱坐在他的對面,阿標和三個朱棣搬著椅子坐在側位,雖然有點擠,但擠擠也就習慣了。
季伯鷹和老朱的手中,各自有著一根菸卷燃著。
小朱四則是時髦的叼著他那已經略微有些發黴的半截雪茄,朱老四自然也是不甘人後,同樣是把他的雪茄擺在桌邊。
只有老朱棣和阿標,手中無物。
老朱棣是因為年歲太大,季伯鷹拒絕給他,阿標則是需要養生。
為了不讓兩人尷尬,在他們兩個的面前,有著一堆開心果。
“兄長,當下泰昌遼東的戰況如何了?”
老朱笑呵呵的開口問道。
他知道季伯鷹能夠加速時空的時間。
話音落。
阿標和三個朱棣都是連忙看向季伯鷹,雪茄不抽了,開心果也不嗑了,還是打仗更有意思。
“剛好課間休息有一刻鐘時間,那便一起去泰昌看看。”
季伯鷹撣掉手中菸灰。
唰。
頃刻間,這雅間之內,空無一人。
與此同時,有著敲門聲在這雅間外傳來。
雅間門口,弘治帝朱佑樘和少年朱厚照,兩人見不論怎麼敲門都沒人理會,臉上神色,頓時是失落到了谷底。
“必定是我朝國祚太差,仙師放棄我們了。”
朱佑樘一聲長嘆,眼中透著無望。
與成化帝朱見深和武宗朱厚照不同,弘治時空這小一年的時間,只能用‘煎熬’兩個字來形容。
“不可放棄,仙師必有良策救我弘治!”
少年朱厚照深吸一口氣。
噗通。
直接跪在這雅間門口。
接著,竟是開始背書,他背的是《傳習錄》。
………………………………
泰昌時空,遼東遼陽。
殺喊聲,炮火音,響徹戰場。
努爾哈赤的金軍八旗正在對著遼陽東門發動猛攻,一輪又一輪,沒有停歇。
然而。
任憑金軍怎麼攻,這遼陽城的城防就是撼如硬鐵,守城的套路一套接一套,把攻城的金軍都給看懵逼了。
一頓騷操作下來,金軍非但攻城沒有半分進度可言,反而在這短短時間之內,就已經是損兵上千人。
八旗中軍之地。
努爾哈赤掃視著戰場,眼中有著慍色。
這一戰,他率領八旗兵盡出薩爾滸,兵鋒所過,無往而不勝,最後的戰略目標就是拿下遼陽,徹底擴大自身在遼東的絕對優勢。
只要拿下遼陽,他就再也不懼明軍來攻。
“父汗,這不似袁應泰的打法。”
努爾哈赤的身邊,大貝勒代善凝聲說著。
“嗯。”
老奴點了點頭。
他對大明兵部所有主事之人,大明軍中所有參將以上的將領,以及這些人的用兵策略,都爛熟於心。
“四貝勒。”
老奴一語喊出。
並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四貝勒?”
老奴眉頭一皺,又是一語喊出,依舊是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下意識,努爾哈赤偏頭望去。
只見一匹白馬之上,四貝勒皇太極正緊緊抱著他的那顆頭,一臉發愣,現在還沒有回過神來。
他在思考一個問題,辮子呢?!
這場面,多少有點瘮人。
而與此同時。
遼陽城東門督戰城樓之上。
朱文正佇立於此,平靜望著整個戰場,臉上的傲然神色彷彿在說著一句話,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至於耿炳文和永樂大胖以及建文大胖,則是被分佈在另外三個門。
這遼陽城是個四方城,剛好一邊一個,一人守一門。
唰。
一聲驚雷乍起,伴著狂風在這戰場呼嘯,不過這雷霆和狂風的出現,並沒有引起什麼注意,畢竟這會攻城的殺上了頭,守城的同樣也是血液沸騰。
“文正,戰況如何了。”
老朱的聲音,忽而傳入朱文正耳中。
正在掃視戰場,準備再改一改守法的朱文正驟然一怔,連忙折身,當看見老朱六人的時候,連忙是躬身行禮。
“叔父放一萬個心在肚子裡。”
“有侄兒在此,明年他們都進不了城!”
朱文正咧嘴一笑,繼續說道。
“而且,這群建奴並不善於攻城,他們的攻城器械也不足,比之當年的陳友諒六十萬大軍差遠了,我軍只要緊閉城門,以當下城中之糧,守上一年,毫無問題。”
說完,朱文正連忙是退在一邊,把主位給老朱讓了出來。
而老朱一個側身,把位置讓給了季伯鷹。
退到一側的朱文正,目光好奇的打量著仙師。
他已經從兩位大胖的口中,大概明白了怎麼回事,也清楚了為什麼自己能夠死而復生。
‘仙師和叔父口中咬著的是什麼?’
‘這東西怎麼還會冒煙?’
季伯鷹望向前方,目光掃過城下正在攻城的八旗兵,在朱文正的防守之下,這些八旗兵甚至連雲梯都架不起來。
而且朱文正對八旗兵的判斷,並沒有錯。
努爾哈赤的八旗兵,所擅長的是野戰,歷數金軍大勝明軍的諸多戰役,無一不是野戰對決。
其實回顧原本歷史上的遼陽之戰。
遼陽城之所以被攻破的那麼快,全因袁應泰的主動出擊。
袁應泰在接連敗了兩陣之後,金軍兵臨遼陽城下的時候,還依舊是將所有兵力擺出城外,列陣野戰。
當然。
從勇氣上來說,袁應泰身為一代文臣,著實是勇氣可嘉。
但是從戰略說,O分。
正是因為袁應泰的戰略錯誤,導致遼陽這座遼東第一堅城,在原本歷史中,竟是被努爾哈赤用三天時間就攻下。
事實上,哪怕是現在已經出了好幾件神裝的老奴,其麾下的這一幫八旗兵依舊是不具備強大的攻城能力。
而且八旗兵的數量也不多,這城外滿打滿算十萬人不到,所用於攻城的火器大多也都是從瀋陽城中收繳所得。
老奴現在的發育程度,比起當年已經出滿六神裝的陳友諒,著實的差的有點多。
“兄長,這幫建奴斷然攻不下遼陽,於我們而言,現在只要等到廣寧兵力集結,便是可以發動反攻了。”
老朱平靜說道。
這遼東戰況,看起來似乎很是頹敗。
但是在老朱眼中,這點情況都是毛毛雨,老子當年一個碗都能打天下,被百萬大軍上下游夾擊都不慫,這算個什麼玩意。
“嗯,父皇說的是。”
“我軍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要將建奴的兵力拖在遼陽,決不可讓其回軍。”
老朱棣亦是說道。
朱老四摸了摸下巴,沉吟片刻後也是接著開口了。
“這幫建奴素來最惜兵力,倘若久攻遼陽不下,或許將會有兩個選擇。”
話音剛落。
小朱四立馬接話。
他雖然不如朱老四和老朱棣那般有著豐富的實戰經歷,但是在戰略這方面,似乎是天生自帶的。
“建奴的第一個選擇,撤軍。”
“第二個選擇,那就是繞過遼陽,直撲山海關,引遼陽城守軍主動截擊。”
這一點,也很好理解。
山海關是京師門戶,過了山海關,那順天就無險可守。
如果任由金軍攻打山海關,而遼陽坐看不發兵截擊,朝中言官的唾沫都能把遼東的戰事指揮給淹了。
原本歷史中,袁應泰就是被努爾哈赤這一招明謀給陰了好幾萬兵馬。
“文正。”
老朱眉頭微皺。
“你給咱記住,守城之時,要對這建奴稍微讓幾分,不要守的太死,斷了這建奴繼續攻城的信心。”
“要給這幫建奴一些甜頭,要給他們點希望。”
季伯鷹瞥了眼老朱。
哦,這就是在隔空畫餅吧。
還是老朱畫餅的工夫牛逼,不僅給自家員工畫,還能給競爭對手畫。
他已經能想象到,不久後,遼陽城上空將會出現一塊圓圓的五香味大餅,誘人的香氣激勵著老奴奮發拼搏,每一次感覺自己要咬到的瞬間。
一口下去,全是空氣。
“叔父放心,我明白了。”
朱文正咧嘴一笑。
“嗯。”
老朱點了點頭,接著又是看向季伯鷹。
“兄長,接下來就等兵集廣寧了。”
此刻泰昌時空的關內精銳,在泰昌帝的一道聖旨調令之下,正在快速往廣寧集結。
與之前萬曆時空不同,這一次泰昌時空的兵力集結,所需集結的兵力並不多,也就三萬餘人。
其中一萬是京營中的精銳,這年頭的京營,基本上就是全廢物,在籍幾十萬人,光是武官就有十多萬,其他的要不就是空籍,要不就是吃空餉的,實際上真正能打仗的,算下來就那麼一兩萬人。
尤其是到了崇禎末年,京營連廢物都算不上。
這三萬餘人中,刨除從京營抽出了的萬餘,剩下的兩萬多,是從距離遼東鎮最近的薊州鎮、宣府鎮、大同鎮,從這三鎮緊急調來的精銳,皆是輕騎,隨身帶著三日干糧。
畢竟這一戰,需要的是速度,不可能有幾個月的時間來籌措調兵,也不可能有那麼多時間運輸糧草,最多十天半月,這些兵馬就得到位。
“嗯。”
季伯鷹微微點頭。
隨後,似是想到了什麼。
“那批送來的頭,你都收到了吧。”
季伯鷹看向朱文正,朱文正一頓,連忙點頭,這些頭就是萬曆時空的建奴貴族的腦袋。
“嗯,每隔一個時辰,給努爾哈赤送一個。”
打仗打的就是一個心態。
言罷,季伯鷹抬手變戲法變出了一根菸,親手塞在了朱文正嘴角。
正值朱文正驚愣之餘。
劃拉,火柴點菸。
給朱大侄子上了一套江湖最高禮儀。
季伯鷹早看到了朱文正一直盯著他的煙看,索性完成他的一個夢想,點根菸激勵激勵。
“好好幹。”
拍了拍朱文正的肩膀。
接著。
季伯鷹便是帶著老朱等人,消失在這遼陽城樓之上。
………………………………
洪武時空,醉仙樓。
當季伯鷹帶著老朱等人回到閣頂雅間之時。
課間休息的一刻鐘的時間也過的差不多了,該繼續上課了。
至於泰昌時空的廣寧城中的將領選擇,等到那三萬多兵馬匯聚廣寧之後,再行選擇。
當然,常遇春、王陽明、李如松,這幾個老朋友自然是不能少。
“走吧,下去上課了。”
季伯鷹碾滅手中菸捲,起身。
剛推開雅間的門,只見弘治父子組整整齊齊的跪在地上,嘴裡還在磨磨唧唧的揹著什麼玩意。
“你們兩個在做什麼?”
老朱眉頭一皺,厲聲呵斥。
霎時。
朱佑樘和少年朱厚照都是反應了過來,連忙是抬起頭,當看到仙師之時,頓時眼中大喜,眼眶都紅了,剛想張口說話。
“不用說,我都知道。”
季伯鷹打斷了少年朱厚照的話。
弘治時空的國祚,在明中期墊底,這一點季伯鷹已經是知道了。
至於弘治時空在這小一年中具體是出了什麼問題,等到課堂上宣佈完明中期國祚之後,會再行分析。
事情,得一件一件來,太混雜了,就容易搞亂了。
“先上課。”
拍了拍少年朱厚照的肩膀,季伯鷹便是折身下樓,老朱幾個都是跟在身後,弘治帝和少年朱厚照愣了愣,也是連忙起身跟了上去。
而此刻的課間主堂,依舊是討論激烈。
比如其中一處,已經入定結束的嘉靖神仙和正德時空的少年朱厚熜,兩人就正在熱烈的討論著,而且很罕見的沒有討論修煉,竟是在討論課堂課題。
“金丹前輩,你的答案是什麼?”
因為嘉靖神仙已經到了金丹期了,所以少年朱厚熜對嘉靖神仙的稱呼是金丹前輩。
少年朱厚熜嘿嘿一笑,嘉靖神仙則是得意的昂了昂頭,將手中草稿往少年朱厚熜面前一推,大放的將上面的答案給少年朱厚熜看了。
畢竟都是自己,還能自己防著自己不成?
自己與自己之間,那得有最起碼的信任!
只見在嘉靖神仙的宣紙上寫著一句哈:要破地方宗族,朝廷首先要承擔起對百姓的責任。
“好有道理!”
少年朱厚熜眼睛一亮,出聲稱讚。
嘉靖神仙笑呵呵的撫須,他對自己這個答案極為滿意。
“仙師來了,仙師來了。”
就在這時,有著聲音響起。
嘉靖神仙和少年朱厚熜都是下意識抬頭望去,當看到仙師和一眾祖宗們走下紅木樓梯的剎那,少年朱厚熜迅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吵雜的主堂,隨著仙師下樓,漸漸平息了下來。
眾人目光都是落在季伯鷹之身,一個個都是坐正了身軀,眼中各自有著對答案的自信。
阿標和三個朱棣都是快速歸位。
季伯鷹和老朱一同走上講臺,老朱落座於講臺側位的太師椅,季伯鷹並沒有落座,而是站在這講臺中心,目光掃過在場的天子儲君。
“你們的答案都準備的怎麼樣?”
一語出。
座位上的武宗朱厚照率先站了起來,臉上洋溢著自信。
“仙師,我可否拋磚引玉,先回答一下。”
眾人聞言都是一頓,沒想到這小子今天回答問題這麼積極。
嘉靖神仙笑了笑,低頭看了看自己提前在宣紙上寫好的答案,然後抬頭又看了眼朱厚照,眼中透著一絲不屑輕蔑。
這個答案,可是他在剛才入定之時,靈達雲霄,問天所得。
在這幫在職的大明天子之中,唯有武宗朱厚照和嘉靖神仙,兩人屬於平輩。
既然是平輩,所以不論提到什麼,都會下意識的將他們兩個進行對比,自然就會在他們兩個之間發生競爭,畢竟誰得到祖宗認可,就說明誰更加正宗。
“嗯。”
季伯鷹點了點頭,示意武宗可以回答。
他也有些意外,武宗朱厚照雖然一向比較活躍,但那都是在課堂之下活躍,在課堂上回答問題的時候,並不怎麼積極。
霎時。
老朱、阿標,三個朱棣,洪熙帝、宣德帝,以及景泰帝、天順帝,包括嘉靖神仙和武宗共同的爺爺成化帝朱見深。
眾人的目光,這一刻都是落在了武宗朱厚照身上。
武宗深吸一口氣,開口朗聲道。
“要破地方宗族,朝廷首先要承擔起對百姓的責任。”
話音落。
季伯鷹眼神一亮。
好傢伙,他還真沒有想到,這小子竟然有這等覺悟,看來這些課沒白上啊!
“回答的非常好!”
一語稱讚。
尤其是‘非常’兩個字,著重。
老朱阿標等一眾祖宗,都是面露笑容,朝武宗朱厚照投去了讚賞的眼神,這是來自於祖宗們的認可。
嘉靖神仙則是一愣,在武宗話音說完的瞬間,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了。
他扭頭看了看朱厚照,又看了看自己草稿上的那一行字。
媽的,一字不差啊!
剎那間,怒從心頭起,嘉靖神仙蹭的就站了起來,怒視著坐在他側後位的少年朱厚熜。
他是何等精明,自然猜到了自己的答案是怎麼洩露的。
他怎麼都沒想到,自己竟然是自己的內鬼!
在嘉靖神仙的怒視之下,少年朱厚熜略微不好意思的偏過了頭:對不起,以前的我沒得選,現在的我,只想做個正德好人。
“哦?”
季伯鷹以及老朱等人的目光,瞬間落在了嘉靖神仙的身上。
都是頗為意外,今天厚字輩的都這麼積極嗎?
“嘉靖,你站起來是也想回答一下嗎?”
“既然如此,那就說出你的答案。”
“勇敢一點。”
仙師一言,如五雷轟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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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睡眠不足+頸椎供血不足,整天頭暈,怎麼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