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李修元曾住過的那間大房,此刻靈茶飄著淡淡的香氣。
西門夢蝶依舊沒有解除禁錮,因為李修元也不知道解除禁錮之後的西門夢蝶,發起瘋來是怎麼樣的一種情形。
烏鴉安靜趴在一旁的窗邊,看著外面的花園發呆。
許久之後,上官豔紅才輕聲說道:「沒想到,蠻荒竟然出了天大的事情,我竟然一點訊息都沒有收到。」
李修元看著面前的西門夢蝶發愁,過了一會才說道:「倘若等到你們都知道了,估計得把如詩、如畫也擄了過去。」
這話聽得上官豔紅愕然抬首,知道李修元不是在開玩笑,卻依舊在心裡打了一個冷顫。
西門孤星苦著臉說道:「怎麼辦?這事我想想就頭痛。你有沒有靈藥,還是有一根鏈子可以先把她拴起來?」
上官豔紅雙唇微張,半晌說不出話來。
心道這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又不是一隻小狗,怎麼可以說把她拴起來?
然而她不知道,西門夢蝶的力氣比她爹孃還要大,倘若真放了她,只怕皇甫青梅跟西門孤星兩人合力,也制不住她。
要知道,西門夢蝶可是獲得了李修元神龍精血,比她爹孃的還要強大純正,更不要說眼下已經入魔。
這就是蠻荒世界一個活生生的女魔頭了。
李修元想了想,看著西門孤星說道:「把她交給我,你明天繼續去府城,我今天夜裡寫一封書信給大帥。」
西門孤星嘆了一口氣,問道:「如果我不在,她發起瘋來,你怎麼辦?」
李修元搖搖頭,幽然嘆道:「你打不過她,你管她只會傷了你……我先制服她的力量,再想個法子讓她安靜下來。」
說完看了一眼烏鴉,苦笑道:「再之後,就讓她跟著我,跟著烏鴉一樣每天背一個時辰的佛經吧。」
身為西門夢蝶的乾爹兼師傅,李修元當然首要考慮如何讓少女走出魔道,至於會面臨怎樣的麻煩,他已經顧不得了。
上官豔紅聞言之下,忍不住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說道:「就算再麻煩,也得讓小姑娘遠離惡魔,雖然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於是這一天,成了西門孤星最開心的一天,也是最恐怖的一天,對於魔道不管是他母親,還是府城的岳父大人,估計都沒有見過。
更不要說將一個已經入了魔的女兒自惡魔手裡奪回來。
這個時候,他想到了被李修元鎮壓在城主府外的那個惡魔,不由得擔心地問道:「難不成,你在帶著小蝶一起去登天?」
「這……這怎麼可能?」便是上官豔也是一臉的震驚。
李修元微微皺眉,冥思苦想許久之後才回道:「這事先擱一邊,你明天一早去府城,我去找那個幕後的黑手……」
「望天城裡有魔?」
上官豔紅嚇了一跳,看著兩人說道:「你們不要嚇我,大不了我幫你們一起把那該死的傢伙找出來。」
搖搖頭,李修元靜靜地說道:「不用,我跟烏鴉去就行,那傢伙不在城裡。」
說完,喚過烏鴉,在它耳邊低聲嘀咕了幾句,烏鴉點了點頭,拍著翅膀往窗外飛了出去。
遠遠地傳來一句:「等著我回來再開吃啊……」
留在屋裡的上官豔紅身子微頓了一頓,片刻之後問道:「難不成,你要在今天動手不成?有把握嗎?」
上官豔紅無法掩飾自己的震驚,直至眼下,她才知道原來那惡魔真的就在望天城。
西門孤星不放心地問了一句:「要不要我去找城主大人,多派些將士幫忙?」
李修元嘆了一口氣,苦笑道:「你以
為這是攻城打仗,去的人越多,死得越快,你只需要告訴他們不要給我找麻煩就行了。」
這一日,李修元沒有見到如詩,如畫。
上官豔紅告訴他,兩女想著將要離開,跑去黃竹城中探訪好友去了。
李修元看著面前依舊漲紅一張臉,對他怒目相向的西門夢蝶,嘆了一口氣。
拉著她的手說道:「一會讓這個姑姑替你換一件衣裳,你再好好睡一覺,剩下來的事情我再慢慢想辦法。」
西門夢蝶狠狠地瞪著他,那模樣就像要咬他一口似的。
只好沒辦法,上官豔紅只好喂她喝了一杯催眠茶,扶著她回屋躺在床上做夢去了。
這一夜,因為西門夢蝶的事情,不僅李修元的心情不好,連著上官豔紅也失去了跟李修元重逢之下的喜悅。
西門孤星去了一趟城主府,從側面打聽了一下,發現這裡的城主大人竟然跟四季樓的樓主一樣,什麼都不知道。
最後只好交代了一些事情,說是近日望天城若有什麼大事發生,要他不要驚慌,一切等他從府城回來之後,再做決定。
只要李修元一天沒把那幕後黑手找出來,他便一天不敢把這破事說出去。
夜深人靜,等著西門孤星跟上官豔紅喝了幾杯酒,各自去做夢之後,李修元才煮了一壺清茶。
桌上放著兩個杯子,跟自己的師父求助。
沒辦法,瞎了雙眼他認了,可以不跟師父哭訴……但是西門夢蝶不行,這傢伙才多大?
他們已經失去了一個西門小雨,無法再承受眼睜睜的再失去西門夢蝶。
關鍵是,眼下西門夢蝶的情況跟當年大唐小月兒的情況根本不同,小月兒只是煞氣入體,他可以替他吸出來,用自己做熔爐去煉化。
而夢門夢蝶的身上竟然流著魔血跟神龍之血。
如此一來,西門夢蝶將比惡魔還要恐怖,一不小心就會變成一條魔龍……這事,他連想都不敢想。
只好望著窗外的一輪雪月,怔怔地說道:「師父,幫弟子想一個兩全之策。」
清風進客堂,便是老道士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寶貝徒兒會遇到如此麻煩的事情。
伸手間,撫摸著李修元清瘦的臉龐,老道士心疼地說道:「你這模樣我可不敢讓那小丫頭,跟你母親瞧見。」
李修元伸手端起桌上的紫砂壺,往老道士的杯裡緩緩注入茶水。
靜靜地回道:「無妨,弟子只是回到了黑與白的世界,當初我在書院裡,便已經歷過了一回了。」
「說到緣起緣滅。當年我還是因為從書院去那未知之地……不對啊,我眼中的那一道黑與白的陰陽之力呢?」
李修元嚇了一跳:「那兩條黑白雙蛟,難不成最後棄弟子而去不成?」
老道士嘆了一口氣,苦笑道:「你以為自己身化一方世界,能留住那黑白雙蛟?當你在神河上沉睡的時候,它們便離開了你。」
李修元點了點頭,喃喃自語道:「也好,也許那神河,才是它們最終的歸宿。」
老道士端起杯子淺淺地喝了一口茶,繼續說道:「你眼前的麻煩,才是你修行以來遇到最大的麻煩。」
李修元嘆了一口氣,苦笑道:「怎麼辦?她這身體裡的血都有一半變成了黑色,我也沒辦法替她換血啊?她可是神龍。」
老道士搖搖頭:「她是神龍,你也你的因果,這事讓你長個記性,以後莫要違反一方世界的規則。」
「她原本可以平平安安地過一生,你倒好,生生地給了她神龍之血,以為是為了她好,這下知道麻煩了?」
李修元想著初遇小夢蝶的情形,不由得喃喃自
語道:「那時的弟子不懂事……可就算換成眼下,誰又能拒絕一個可愛的小女孩?」
更不要說,那個時候的他了。
那一年,他遇到的西門夢蝶還是一個天真的小女孩……
這一轉眼,李修元苦笑道:「這是弟子的債,我慢慢還,請師傅想個辦法,讓她清醒過來……」
靜靜地,李修元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在他看來,只要讓西門夢蝶恢復神智,大不了,自己把她帶在身邊,用三藏的佛經,慢慢地把西門夢蝶身上的魔氣磨光。
一年不行,那就多花幾年。
總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她不管,他更不敢將西門夢蝶扔給自己的師父,自從上回開始,他便發誓不再找老道士的麻煩了。
大唐,是他最後的請求。
望著窗外的一輪雪月,老道士也沉默了良久,最後卻說了一句:「為師當年在打狗鎮上,便跟你說過,求人不如求己……」
李作元聞言一驚,看著他怔怔地問了一句:「這也行?」
老道士嘆了一口氣,說道:「為師再幫你把它送進這小姑娘的神海,就跟當年老和尚幫華生一樣。」
李修元終於鬆了一口氣,拿出了狼毫硃砂一應事物。
就在老道士的注視之下,揮手間寫了一張平安符,驅邪符,最後在符文上方寫了一句佛經。
放下狼毫靜靜地說道:「如此,徒兒給師父添麻煩了。」
老道士點了點頭,掏出一塊古樸的玉石,連著這張神符一起,化作一道金光往夢中的西門夢蝶飛去……
夢裡的蝶兒翻了一個身,喃喃自語道:「乾爹,你在哪裡,救救蝶兒。」
李修元頓時如萬箭穿心,「噗!」的一口血,噴在了自己面前的茶杯裡。看書菈
嚇了老道士一跳,過了半晌才說道:「痴兒,她不過是你的一個晚輩,你又何必為了一個孩子傷神?」
李修元掏出一方沾著血漬的手巾,輕輕地拭去嘴角的鮮血。
搖搖頭,繼續問道:「師父,只是天路將開,我如何能帶著入魔的小蝶踏進那道天路之門?」
老道士淡淡一笑:「不僅如此,她的一身修為也沒有破境到超凡……為師在他的神海之中,放了一塊遮天玉……」
李修元聞言之下,終於放下心來,臉上一直緊皺的眉頭漸漸鬆開。
冷冷地說道:「接下來,便是那惡魔的死期了,我要親手斬了他的魔魂。」
老道士揮揮手,這不在意此事,畢竟李修元又不是頭一回降妖除魔。
想到這裡,老道士問了一句:「除魔衛道原是你的本分,只是那府城裡的麻煩?」
李修元冷哼一聲:「既然做了惡魔的奴隸,那便跟著惡魔一起下地獄吧。」
老道士想了想,笑了起來:「你這是替天行道,這一方世界應該不會為難你,我還有另外一件事要告訴你……」
李修元聽完嚇了一跳:「不是說春天嗎,怎麼提前就開啟了?」
老道士雙手一攤:「我哪知道,興許是你的除魔衛道之事,感動了諸天的神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