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里長城萬里長,長城對面是蠻荒。
當烏鴉再次睜開眼睛,從夢裡醒來的時候,發現已經換了一個地方。
看著眼前這座陌生的小院,烏鴉忍不住問道:「這裡是何處?我來過?」
看著烏鴉好奇的模樣,李修元一邊燒水,一邊整理書架上的書卷,心道這些年過去,也不知道師妹是不是還在這裡?
直到桌上的泉水嗚嗚著響,才回道:「這裡是蠻荒世界,這是長城,這是我曾經老師的小院,你還想知道什麼?」
「我的個天啦,我們真的離開了修羅天域?」
烏鴉不緊不慢應了一句,用誇張的神情,表示自己當下真的很震驚。
只不過,誰叫自己只是淋了一場靈雨,又睡死了,如此一來,它也不好多說什麼,
只是喃喃自語道:「這麼說來,我烏鴉也算是飛昇過一回了?」
「你想多了,這算不上是飛昇。」
李修元一邊煮茶,一邊應道:「這是兩個平行的世界,我只是帶著你穿越了某個未知之地而已。」
烏鴉點了點頭,認真地說道:「等我把那捲佛經背完,再想想要不要做人。」
「你啊,說老實話,彆著急……」
李修元倒了兩杯靈茶,擱在桌上,雙眼微眯,想著接下來將要去面對的人和事。
那些剪不斷,理還亂的因果,心裡不知怎的有些生氣。
望著客堂外的虛空靜靜地說道:「我說師父,難不成一百年過去,無花跟那山上的老和尚還會惦記著弟子不成?」
神海里傳來老道士呵呵的笑聲:「不論是那老和尚,還是無花都想學會你斬了惡魔的那一劍。」
李修元聞言一愣,心想那一劍有什麼好學的?不就是自己打小一直苦練的一劍斬雪嗎?
想想不對勁,如果只是斬雪之劍,如何能讓那深淵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畢竟,那可是大魔王一身修為斬出的一劍,活生生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不僅他看見了,連著天上的烏鴉也看見了。
搖搖頭,他彷彿想起了什麼,佯裝扮傻道:「難不成,那玉碟一直在改變弟子的身體?」
忽而,又頓了頓說道:「還是說,那些法則之力?」
烏鴉低頭一邊喝杯裡的靈茶,一邊豎起了耳朵,看著李修元發呆的模樣,心裡卻在想著那句話的意思。
李修元叫它彆著急,肯定有自己的道理。
而它只有一天不化形,就無法去體會做人的樂趣,就像李修元說的那青鷹原本沒水一樣。
老道士靜靜地回道:「他們只能得不到玉碟,便無法掌握法則,無法掌握法則之下……後面的事情,以後再說。」
眼下的老道士不想早早就讓李修元去直面須彌山下的一切,畢竟還有更多的事情需要他去經歷。
李修元喝了一口靈茶,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原來,於不知道不覺之中,弟子也領悟了一絲法則啊。」
直到現在,李修元也不清楚自己究竟領悟幾種法則之力。
而老道士一直都在放羊,從來沒跟他說過法則之力,因為,不到最後一刻,他還不會將這些本事教給他。
長路漫漫,他要李修元自己去闖。
卻沒曾想到,於萬里神河之上,於那一座仙棺之中,李修元不知不覺中,早就將那道生死法則之力,烙印在自己的神魂之中。
想到這裡,李修元也不再糾結無花之事,債多不愁,以後慢慢去還。
而老道士眼見只是幾句話,這傢伙便想明白了,當下樂得清閒,不等李修元再多問一句,便消失在他的神海之
中。
喝了一杯靈茶,李修元望著空蕩蕩的小院,心裡有一些失落。
怎麼說,他在忘川之上遇到了夫子,卻一直沒有鬼谷子的訊息。
這些已經飛昇的前輩,就跟天山上的老猿,老狼和白素素一樣,消失在茫茫的諸天之中,等著他以後去追尋。
烏鴉喝了一杯茶,嚷嚷道:「我睡了多久?為何肚子餓得不行?」
李修元看著他淡淡一笑:「這裡卻不好買吃的,餓了就吃肉乾,如果今天無人前來,明日我們就離開。」
這一天,李修元捧著當年沒讀完的書,靜坐屋中。
一邊讀,一邊懷念老師鬼谷子,烏鴉一聽外面沒吃的,也不出門,乾脆趴在一旁繼續睡覺去了。
沐浴了一修羅天域的靈雨,要不了幾天,它又要進化了。
李修元甚至這想,這傢伙會不會變得跟小黑一樣?
山羊洞,離著蠻荒的望天城不遠,就在城外十里的一個山上。
也是一處神秘的所在。
如果李修元在此,就會發現這裡山間的荒涼,堪比魔域的魔山了,角眼處都是暗黑的土地。
不同的是,這裡還有樹木,即便這樣,這裡的樹木也透著暗黑的顏色。
正是因為這樣,山間莫說行人,連只飛鳥都難得一見。
於一處幽靜隱秘的地方,有一座奇怪恐怖的山洞,眼下也看不到一個人影。
若不是石壁搖晃的油燈,幽幽地照著地上的黑石板,估計就跟一片死地一樣,看一眼,就讓人心驚。
一個黑色的身影飄忽不定,如鬼影一樣自山間來,一路鑽進了這座被當地獵人叫做山羊洞裡。
而那也是曾經,眼下,連獵人也不來這裡了。
眼下,這裡成了一處禁地,一處望天城外最神秘的地方,被幾個來自府城的神秘修士霸佔之後,望天城中的修士也不敢來此。
有幾個知道佔有山為王者身份的修士,也莫名其妙地死在望天城的酒館茶樓裡。
今日來的是一個青年修士,一個來自府城蠻王府的修士王魂。
只不過元嬰境的王魂,在府城蠻王府裡只是一個聽主人話的傢伙,今日他從府城匆匆而來,也只是為了替主人看上一眼。
就算是來自府城,進了洞的王魂腳步卻忽然慢了下來,走著走著,有了遲疑之意。
彷彿想要往後退去,想想,終究還是硬著頭皮,繼續往前。
原因無他,因為他突然聽到前方傳來一陣恐怖吼叫,像是妖獸,又像是來自地獄之下的幽魂。
吸了一口氣,一臉猶豫的王魂想著自己的使命,就算前面是火炕,他也得走上一回。
還好,石壁上時不時就會有一盞油燈,照亮了昏暗的通道。
走了半晌,在下了一道長長的石階之後,走到了通道的盡頭,面前赫然變得寬敞起來。
抬頭一看,只見石壁上方雕刻著三個字。
鬼見愁。
「鬼見愁……」
王魂嘴裡輕聲嘀咕,看著三字搖搖頭,這裡不是他頭一回來,可每次都免不了被這三個字嚇一跳。
山洞裡一片寂靜,連著之前那一陣陣恐怖的吼叫聲,只有鼻子裡傳來一道淡淡的血腥氣息。
收回望向石壁上三字的目光,王魂搖了搖頭,似乎下了決心,下回決不再來之後,抬腿往前走去。
往前再走,眼前豁然開闊,面前是一個如同廣場一樣的巖洞,各種造型各異的岩石林立。
踏過一條如小橋一樣懸空的石板,王魂來到了廣場的中央。
在他身後不遠處,那塊懸空
的石板之下,一片黑暗,若不是山洞的穹頂上鑲著無數的螢石,這裡就是黑暗的世間。
即使如此,在沒燈反射之下的穹頂,落下的熒光依舊將山洞映照得無比猙獰。
在懸空的石板下面,到處都在閃耀著星星點點的磷光,若是仔細一看,就會發現是堆成小山一樣白骨。
也不知道死去的是人類修士,還是山間的野獸生靈。
看著眼前陰森森的情形,王魂遠遠地跟前方喊了一聲:「大師,我來了。」
「轟!」的一聲響起。
在廣場的盡頭,是一個高高的石臺,隨著王魂一聲喊出,頓時有兩盞油燈點亮,照亮了石臺上下的一幕。
只見一個乾瘦的老人坐在上面,若不是老人的嘴角動了動,王魂甚至以為這傢伙已經死去多日,一點生氣都沒有。
關鍵是,老人給他的感覺很不好,他也不知道面前的老人究竟活了幾百年。
在王魂眼裡,像老人這樣的存在,居然還活著,本身就是逆天的存在。
遠遠地,坐在高臺上的老人低聲回道:「你來得太早了一些。」
王魂嘆了一口氣,苦笑道:「我也沒辦法,府城裡的大王等不及,命小人過來瞧瞧。」
隔著十丈的距離,王魂隱隱約約地望著窩在石臺上的老人,只見老人坐在黑暗之中,便有油燈也無法照亮他的面容。
他只能時不時從老人的眼睛裡,看到一抹淡淡的鬼火。
老人似乎根本不在意府城中的大王,只是冷冷地回道:「就算他本人來此,時辰未到,也沒有用。」
說完揮手之間,一道風往不遠處拂去,王魂頓時眼前大亮,望著不遠處的一幕。
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這是他頭一回看清楚,雖然這個地方他已經來了幾回。
出現在他眼裡的竟然是一處血池,已經顯得暗紅的血池散發出恐怖的氣息,想著之前的那些白骨,他忍不住就想嘔吐。
血池邊上有一道暗紅色的光芒,一座看不清顏色的古鼎下面燃燒著一道幽火,不知道是山間的木柴,還是那石板橋下面的白骨。
古鼎在黑暗中模糊不清,即便如此,王魂依舊知道,這鼎便是府城大王需要的靈藥。
眼前這個神秘的老人在府城也好,望天城也罷,都是沒有不出世的恐怖所以,無人得知他的底細。
即便像王魂這樣來自府城的修士,眼見老人身邊的詭異一幕,也忍不住為之動容。
只是看了一眼,王魂瞬間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不再去注視那古鼎,這裡發生的一切,跟他都沒有一點關係。
他只是一個跑路問話,以至於給老人帶來一些食物和美酒。
老人來歷神秘莫測,古鼎蘊含著無盡的靈力,除了他看不懂的花紋之外,還刻著許多恐怖的銘文。
關鍵是這鼎中所費的靈藥,便是過去了許久,王魂現在回想起來,依舊背後冷汗直冒,如同身在地獄潛行。
若不是他身為蠻王府的護衛,換了一個身份,就算打死他,也不想往這裡走上第二回。
伸出之間,一枚空間戒出現在他的手中,緩緩往老人飛去。
王魂拱手說道:「大人,這是我主人給你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