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過後,天空放晴,華生決定離去。關上大門,掛了一塊牌子,上書:“主人已去雲起寺。”一件僧衣,一頂竹笠,華生揮別故園,往碼頭而去,昨日,他約了一葉輕舟,今日要沿河往下,順風而去。
迎著春光,華生一路往碼頭而去。還未行至碼頭,卻看到有兩人緩緩而來。
等走近之後,看清了兩人,華生的表情有些怪異,跟二人保持了二丈的距離,然後靜靜地望著兩人,也不說話。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後,跟華生問道:“我倆沒有冒犯的意思,只是想問個事。”看著頭頂竹笠,身穿僧衣的華生,來人語氣有些不堅定,他不相信眼前一身僧衣的少年,會是傳說中的惡魔。
華生眼中露出了警惕,說道:“說吧。”來人看上去比華生要大上幾歲,一臉乾淨的青年修士。
看著華生誠懇地問道:“我們想要去雲起寺,不知是往酉河的上游,還是下游而去?”
“順水而下。”華生冷冷地回答,心裡卻咯噔一聲,心道我剛剛出門,你們就追上來了?
要不要這麼狠?都是屬狼的?看起來有些憨厚的青年修士,淺淺地笑了起來,跟華生一邊道謝,一邊邀請道:“不知和尚欲往何處,不如我們同行如何?”搖搖頭,華生淡淡地回了一句:“不用,我喜歡一個人清靜。”來人下意識地摸了摸鼻子,算是掩飾自己的尷尬,硬著頭皮再次問道:“那個,和尚也是要前往雲起寺嗎?”沒有說話,華生只是點了點頭,便接著往碼頭而去。
遠遠的,他已經看到了等候在河邊的小船,小船不大,跟那天遇到老人的差不多,正是華生喜歡的那種。
青年修士嘆了一口氣,望著華生遠去的背影,跟同伴說道:“如此,我們也去碼頭邊上找一艘要往下游去的船吧。”兩人跟在華生的後面,眼睜睜地望著會生跟碼頭邊的船家打招呼,眼看著小船離開碼頭,漸漸遠去。
就在此時,一直沉默的同伴說話了。
“大哥,你有沒有想過,這少年有可能是我們要找的人?”從開始遇到華生,這個青年修士就懷疑他們遇到了崑崙和皇城通緝的人,只是華生給他們只是一個普通的僧人。
一個沒有修為的僧人,又怎麼可能是殺人惡魔?之前跟華生打招呼的青年不是清楚華生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但是在考慮了一番之後,他還是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苦笑道:“若他就是崑崙要找的人,我還真下不了手,或許,崑崙的掌門也有自己的野心呢?”聽到了同位的話,青年修士微地皺了皺眉,臉上有一絲詫異,但是終究還是苦笑了起來。
喃喃自語道:“好像也是,換成是我,好像也無法跟這樣一個和尚出劍。”殊不知,正是因為兩人的一念,讓他們逃過了死神之劍。
倘若兩人悍然跟華生出劍,華生想都不會想,便會當下斬了兩人,他要離開,誰也無法阻擋他的腳步。
青年修士怔怔地說道:“去等船,我們去雲起寺看看。”……當華生還在一葉輕舟上放歌順流而下之時,鳳凰山的掌門已經回到了山門。
澹臺玉嫣得到了訊息,當下來到山間的木屋來找掌門。看著澹臺玉嫣急匆匆的模樣,老人嘆了一口氣,看著她回道:“我有些後悔了,其實應該帶著你一起出門看看的。”一身白裙的澹臺玉嫣聞言一驚,問道:“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了嗎?”老人點頭回道:“伽師城的大將軍被炸死在斷龍山下的碼頭上,書院的慕容冷煙一隻手臂斷了,聖妙庵的大船被炸成了滿天的碎片……”回想著酉河上的一幕,便是孟玄天也不認為自己能接下華生對付慕容冷玉的那一招。
臉上露出了凝重的神情。澹臺玉嫣大驚之後,跟著冷冷地回道:“他們只想著滿世界的捉拿華生,卻沒想到要付出如此巨大的代價吧?”便是她也沒想到,華生安排好了妹妹之後,反手便在酉河上將追殺自己的一幫傢伙坑得生不如死。
老人又嘆了一口氣,悠悠地說道:“我陪了他一程,回到王村鎮上的老家,沒想到無數的修士聞風而來……”
“正好,去做華生的磨刀石了。”澹如玉嫣笑了笑:“我倒是想看看這個小傢伙,當年都無法修行,現在竟然能掀翻了天玄大地的江湖。”
“他將來找麻煩的傢伙統統都砍了,挖了三個大坑,燒成了灰埋在桃花樹下,用幾十個人頭,做花肥。”老人拍了拍手,點著了桌上的火爐,準備煮茶。
想了想又說道:“便是我也欠了他一個天大的人情,喝了他的靈茶,靈酒,一夜之間破了一境……”澹臺玉嫣聞言大驚,脫口問道:“這怎麼可能,他不是沒有修為嗎?”老人一邊燒水,一邊搖頭回道:“他只是一身修為盡失,需要回到雲起寺去找回,否則,他如果能從崑崙活著下來?”澹臺玉嫣嘆了一口氣,說道:“看來,過些日子我得帶著華玉去一趟雲起寺,這小子給了一盒靈茶,那靈酒,卻沒有給我。”老人看著她笑了笑:“你該知足了,一杯靈茶,也夠你聞道破境了。”澹臺玉嫣淺淺一笑:“我怕不成,所在不敢喝,想著等掌門回來一起嚐嚐,沒想到他倒是先煮給你喝了。”老人聞言禁不住微笑著說道:“來來,現在就煮這道靈茶。”……又過了數天,還沒等後面兩個傢伙追上自己,華生便已經棄舟上岸,買了一匹快馬,一路往雲起寺而來。
再次來到山下小鎮,華生給師父買了一些糕點之後,來到了當初的雜貨鋪裡。
掌櫃看著一身僧衣的華生進來,先是一愣,然後微笑著打招呼。笑道:“小先生這一別,可有些久啊?”華生看著他嘿嘿一笑,取出一袋錢放在櫃檯上。
淡淡地說道:“麻煩掌櫃數一數,請人給我師父做幾套四季的僧衣,其他的統統換做柴米油鹽送到寺裡去。”三年過去,師父的衣服也應該磨破了。
掌櫃讓夥計給華生倒茶,自己拿著本子,將袋子裡的錢幣倒出來記數,一邊笑道:“小先生這次回來,不會再離開了吧?”華生搖搖頭:“暫時還不知道。”將自己需要的一應物品購齊,又替師父和老和尚買了幾雙鞋子之後,華生告別了掌櫃,約好了過些日子,置辦齊所有的貨物之後,再送上山。
待得出了門,華生想了想,掏出一枝靈藥,看著掌櫃笑了笑。
“當年承蒙你的幫助,讓我幫錢替師父置辦僧衣,這枝靈藥就送給你了。”不等捏著一枝靈藥的掌櫃回話,便戴上竹笠出了店鋪,往山間而去。
惹的雜貨鋪的掌櫃追出店外,遠遠的喊了一聲:“這怎麼可以,我不能白拿你的啊?”揮揮手,華生回道:“不用謝。”一路往上,漫山遍野的花香撲面而來,讓華生想到三年前也是在這樣一個春天下山,一路往崑崙而去。
沒想到,花三年走了一個輪迴,這次卻是繞了一大圈,從崑崙回到雲起寺。
走著走著,不知為何,山道上竟然透著一道莫名的殺氣。讓華生想起那一年冬天下山賣靈藥,回山遇匪之事。
走在彎彎曲曲的石階上,華生的目光變得冷酷起來,默默地捕捉著風吹草動。
而他的手不知何時已經長劍在手,只要山間敢有人對他發起偷襲,他便會毫不猶豫拔劍斬敵。
這裡是雲起寺,不是斷龍山下,也不是王村鎮的碼頭。山風吹來,拂動了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
華生眯起了眼睛,整個人如同一把即將出鞘劍,到了這裡,他甚至不用當年那樣,需要跟師父求救。
危險來臨,他自己便是一劍斬出,將山道上的危險斬於當下。就在他拐過一道彎,想要繼續前行的時候。
山道邊上的草叢突然炸開來。
“嗖嗖嗖!”無數枝鐵箭往他激射而來,如果不是華生早就凝聚了力量,沒有防護之下,只怕這一刻就會被射成一個馬蜂窩。
電光石火之間,華生往石階外橫移了而去,像一隻大鳥一般飛掠上山間的一棵大樹!
頓時讓十幾枝鐵箭射空,射在石階上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箭太快,突然間的偷襲讓人猝不及防,還好華生不是第一次面對死亡的威脅!
身如大鳥掠上枝頭的華生剎那間倒飛而來……山道上寒光一閃,人在空中華生已經驟然斬出一劍!
一道黑霧合著劍氣斬出一道恐怖的霧氣,瞬間將山道籠罩起來,冰冷的劍氣斬向自草叢裡鑽出來黑衣人。
黑霧籠罩,華生數都沒數到底有多少黑衣人對他發起偷襲,只是暴怒之下一劍斬出。
“噹噹噹!”自草叢裡衝出來的黑衣人人握著刀劍,往華生迎面劈來,竟然有十幾把刀劍同時向華生髮起了攻擊。
因為華生髮擊來得太快,快到他們來不及再次拉開弓箭,華生便一劍斬到了他們的面前!
山道上響起一陣刀箭相撞,斬在一起發出的鏗鏘之聲。跟著便是一陣淒厲的慘叫聲在山間迴盪,卻是身上煞氣化劍斬在身上,發出恐怖的嚎叫聲。
人還沒有落在石階上,華生就已經斬出了十三劍,一劍斬雪連著降魔劍法,華生絕對不會給來人一絲傷害自己的機會。
而埋伏在山道的黑衣人顯然沒有被華生所嚇倒,一邊吼叫一邊再次撲了上來。
而就連華生自己都不知道,他這一路而來,不是在枯枝上,都是在青竹上雕刻經文。
自己對於降魔劍法的領悟,明顯強到了一種可怕的境界。更令人沒有想到的是,一劍斬出,合著煞氣之力堪稱世間最為恐怖的劍氣,一連十三劍,他已經將來犯之敵斬了一半!
要知道華生當下的肉身,已經強大得如同佛堂上的金剛。只是一招斬出,他都不需要回劍防禦,就已經擋十幾個黑衣人對他的襲擊,眼下對方弓箭的優勢盡失。
雙方不得不刀劍相見,在狹窄的山道上展開一場生死廝殺!直到這時,他甚至不知道對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