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光一聽也不再多嘴,只是點了點頭。
王一呵呵一笑,端起面前的茶杯回道:“說吧,你知道我債多不愁,都欠著。”
李修元微微一笑:“有意思。”
老實和尚嘆了一口氣,苦笑道:“這事,得從洛陽說起,話說我不是為了翻修白馬寺一事,去了一趟皇宮嘛……”
事情的原委,卻是老實和尚應大唐皇后娘娘的邀請,進了一趟東都的皇宮。
且不說兩人私底下的恩怨,情分。
老實和尚這一趟確實是為了籌備修繕白馬寺的善款,而皇后娘娘因為東都剛剛搬遷不久,沒有同意和尚的請求。
而是折中之後說過些年,等國庫積攢些錢糧,再提此事。
而老實和尚也知道皇上和娘娘的難處,也沒有死皮賴臉糾著此事不放,畢竟娘娘已經發話,他也願意再等上幾年。
畢竟這可不是一件小事,得花不少的錢財。
聽到這裡的小光和五一倆一頭霧水,只有阿木在心裡默默地嘆了一口氣,也不說話。
畢竟這事關係到珝兒,關係到大唐後來的一堆爛事。
況且當初他便跟珝兒說過,於皇朝諸事他一概不理,便是天塌下來,那也是報應,跟他沒有一點關係。
王一嘆了一口氣,和尚想要修繕白馬寺一事,他自然知道,只是自己也不是大財主,沒有龍虎幫大掌櫃那樣的財力幫助和尚。
想到這裡,他甚至看了小光一眼。
想了想說了一句:“要不,讓你娘幫幫和尚?”
小光嚇了一跳,看著他搖搖頭:“我沒那個本事,要不我帶你去見她,你自己跟她說,她估計能聽你的話。”
開什麼玩笑,慕容漱玉打小就沒慣過小光。
這也是小光為什麼寧願跟著王一混,也不願意跟著老孃的原因。
他也知道自己老孃在收了大掌櫃的地盤之後,怕是掙了不少錢,但那又如何,他照樣不敢,也不想找慕容漱玉要錢。
這是他的原則,除非窮得沒飯吃了,才會偶爾回去一下。
而打從藍田山莊的金無銘活回來之後,打從王一回到長安之後,慕容漱玉也懶得管自己兒子的去處。
乾脆把小光扔給了王一,在她看來,這也是王一欠她的。
老實和尚看著兩人嘆了一口氣:“這事是和尚的事,就不勞兩位操心了。”
離了東都的皇宮,老實和尚也沒心思在洛陽待下去,便自己騎著馬兒往長安迴轉。
出了皇城,行走了兩個時辰,眼見離洛陽漸遠,離長安漸近之時,在一處山林外忽然響起一陣打鬥的聲音。
抬頭望去,原來是一隊鏢車正從此地路過,不想被土匪盯上了。
其中一輛鏢車上插著一杆鏢旗,正面繡著一個大大的“王”字。
老實和尚一看,原來是長安有名的王家鏢局,竟然在此地被土匪們當成了路過的肥羊。
要知道憑這面鏢旗,長安附近方圓五百里無人敢來打王家鏢隊的主意。
這一面鏢旗表示王家在西北一共大小有十八家鏢局。
這是一家關係著百十號,甚至千餘人身家的鏢局。無論誰敢動了王家鏢隊押送的貨物,之後怕會有數百個鏢師和修士站出來追兇。
這也是王家鏢局能佇立百年不倒的原因。
路過的老實和尚沒想到,就是這樣一家鏢局,也有土匪敢來打主意。
遠遠的,只見一幫黑衣蒙面人衝入鏢車的佇列,其中一個黑衣人一刀把一個鏢師砍下馬去。
這還不算,黑衣人有將近八十人,比鏢師多了二倍不止。
一群一身黑衣的土匪們,只是瞬間便將鏢隊團團包圍了起來,眼見一場廝殺不可避免。
而隨著一道蒼老的吆喝聲,黑衣土匪們一下子忽然全都停了下來。
還沒等人老人的聲音落下,天空便劈了一道雷,跟著便是嘩啦啦的暴雨、
一場夏日的暴雨說來就來,就跟這些土匪一樣。
王家鏢局的鏢師卻不在意這突如其來的暴雨,而是怔怔地望著眼前那個跟殺神一樣的土匪老大。
一個黑衣老人,一個殺了他們當中最厲害一個鏢師的老人。
他們想不到,長安附近有這種不要命的土匪,敢來打劫王家的鏢隊。
眼見鏢隊裡最厲害的領隊鏢師已死,剩下的十幾個鏢師面如死灰,一身衣裳被雨淋溼,渾身都在顫個不停。
老實和尚看著眼前的一幕忍不住嘆了一口氣,打馬往前,轉眼間就來到了土匪們的面前。
在他看來,倘若自己再不出手,這些傢伙立刻將會變成土匪們的刀下亡魂。
看著突然出現在眾人面前的老實和尚,一隊鏢師彷彿看到救星一樣,紛紛喊了起來。
“大師救命啊,我們是長安王家的鏢師!”
“和尚請救救我們,我們家主人一定會重重地感謝你!”
老實和尚看著一幫驚魂落魄的鏢師搖搖頭,心道你們也是好日子過得太久,沒想到這世上還有不怕王家的土匪吧?
而一幫土匪看著只是來了一個和尚,更是猖狂得不行。
在他們眼裡,自己才是最厲害的土匪,哪裡有到嘴邊的肥肉,還能再讓一個和尚搶了過去。
不等土匪老大那個一身黑衣,臉瘦如柴一樣的老人吭聲。
於暴雨中有一個土匪喊了一聲:“他孃的,先殺了這和尚!”
跟著便是一陣“鋥!鋥!”的聲音響起,七八十把刀劍在雨中,在陣陣雷聲中出鞘,紛紛對準了皺著眉頭的老實和尚。
看在一幫鏢師的眼裡,下一刻騎在馬上的和尚將會先他們一步人頭落地。他們這一世的恩怨情仇也將變成過去。
一個瘋子一樣的老人,帶著一幫如狼似虎的土匪,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枯瘦如柴的老人大笑道:“一個和尚也想來攔我們發財的路,找死!”
而十幾個鏢師這會已經圍在倒在血泊中的老鏢師面前哭泣起來,這是王家鏢局資格最老,經驗最多的鏢師。
不想這次出門,竟然死在這裡土匪的手裡。
而老實和尚已經衝進一幫舉著刀劍的土匪中,也不見他如何動手,便已經從土匪手裡搶了一把劍。
如佛門金剛一樣一陣亂砍,瞬間便有十幾個黑衣土匪倒在他的劍下。
一時間滾滾血水匯合著天空落下的暴雨,在泥地上如小溪一般往四下衝刷而去。
轟的一聲剩下的土匪們往四下散開,跑得慢的瞬間又倒下幾個。
只是眨眼之間,老實和尚已經斬了二十幾個土匪。
長劍在手,老實和尚望著枯廋的老人緩緩說道:“想不到大掌櫃死了,你們這些傢伙還不死心……”
不用枯廋老人自我介紹,老實和尚一眼就認出這傢伙是曾經龍虎幫的無名老人,大掌櫃手下的頭號殺手。
當下的老實和尚並不知道無名老人的一隻手的手指,已經被金無銘斬斷了一半。
所以眼下的無名老人算是廢了一半的武功,否則他早就跟老實和尚拼命了。
看著一幫往四下散去的手下,無名老人說了一句:“想不到,你竟然認得我?”
在老人心裡,他當離開龍虎幫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大掌櫃怕是拿夜雨樓沒有辦法了。
因為那少年竟然等來了一個殺神,一個消失了十年的殺神。
有流星劍王一出手,龍虎幫早晚會被夜雨樓掀翻。
誰知沒等到王一出手,死了十年的藍田山莊少爺又活過來了,為了一個蒙面女子,竟然斬了大掌櫃。
還好,那個時候他已經離開了。
否則,他只怕會死在大掌櫃的前面。
想到這裡,老人忍不住嘆了一口氣,悠悠地說道:“想不到,長安城還有人記得我無名老人,呵呵。”
老實和尚指著眼前的一幫鏢師,冷冷地說道:“放他們過去,我可以當成今天沒有遇上你。”
無名老人搖搖頭道:“不可能。”
“且不說這些鏢師能不能認出我,可是你已經喝破了我的行藏,再者你殺了我二十幾個手下,這筆賬不能你一句話就抹去。”
老實和尚看著一幫鏢師,動也不動地站在那裡,臉上沒有一絲的表情。
於佛法來說,死便是生的開始,老實和尚修佛多年,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只是,眼前這個無名老人,顯然不想跟他講佛法的道理,也不想跟他論人間的道理。
於是他怒了,看著老人冷冷地說道:“如此,便出招吧!”
想了想又說了一句:“記住,我一出手,便不再留情,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老實和尚其實跟王一併沒有多少分別,兩人都喜歡拼命,否則兩人也不會成為過命的好友。
只不過老實和尚比王一多了一個愛好,那就是世間的美女。
為此王一曾罵過他很多回,說他總有一日會死在女人的手裡。
無名老人苦笑道:“跟你遇上,我好像也沒有選擇!”
夏日的暴雨滂沱如箭一樣自開空落下,射在兩人的頭上,沿著無名老人那如枯枝一樣的面頰流下。
讓老實和尚一時看不清老人的神情是悲是喜?
只不過,他也不需要看,因為他也明白,既然老人選擇動手,那就是要將他斬於這暴雨之中,樹林邊上的泥土裡。
“我來了!”驚瞬之間,無名老人用戴著一副鐵手套的手,握著一把長劍,往老實和尚斬來!
原本,無名老人的一雙鷹爪便是武器,沒想到他竟然生生被金無銘逼成了劍客。
只是,老實和尚這也是頭一回跟無名老人過招,哪裡理會對手用的是刀還是劍?
就在老人一劍斬來的瞬間,老人和尚本能地於驚瞬之間舉劍相迎,並從馬上飛躍而去,一腳踢在馬兒的身上。
馬兒吃痛,頓時往樹林裡奔跑而去。
在無名老人看來,他這揮手間便是和尚無法抵擋的一劍!
這一劍,凝聚了他六成的功力,他不相信一個和尚能接下他這一招!
誰勝誰負,唯有兩人手裡的長劍碰撞之後才能知曉……
只一個瞬間的工夫,暴雨中發出一聲巨大的響聲。
兩把長劍在空中對上發同一聲雷鳴,一幫鏢師和土匪們在一瞬間捂上了耳朵。
無名老人出劍的速度快如閃電,原以為一劍便能將面前的和尚放倒,卻沒想到老實和尚的劍絲毫不比他慢上多少。
兩人的長劍幾乎是一前一後便斬在了一起,於驚瞬之間,震驚了眾人的耳朵。
“轟隆!”一聲,天空一道驚雷劈在兩人的頭上,瞬間將無名老人跟老實和尚分開。
倘若兩人這時還要繼續糾纏,只怕一道驚雷就將把兩人轟成碎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