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壺靈茶,一場暴雨。
讓李修元和老人聽了一場聞所未聞的故事,聽得老人直呼可恨,聽得李修元忍不住的冷笑。
只恨自己今日心太軟,沒有在長街之上斬去幾個蕭府的惡奴。
原來身懷一紙婚約的王玉兒自楚地來到長安皇城,只是為了來見當年父親給自己許下的一場婚約的男子。
誰知蕭府的小姐也看上了她的未來夫君,於是不惜對王玉兒一番辱罵和打壓……
甚至連跟她有一紙婚約的男子也不敢出面替她求情。
最後不得不流落長安的酒肆、茶樓彈奏小曲賴以謀生。
便是如此,蕭府的小姐也心有不甘,一心只想置她於死地而死快,於是才有了今日這一幕。
一幫惡奴,要將王玉兒帶走,最後賣進青樓。
李修元嘆了再嘆,看著眼前的老人搖搖頭:“我自問也算見過世間的陰暗,沒想到還有更陰暗的一面。”
老人沒有回答,而是看著面前的王玉兒問道:“接下來,你是要繼續去找那男子,還是迴轉故鄉?”
在老人看來,一切都不重要,眼前的王玉兒應該有一個安全的去處。
而不是繼續留在皇城,跟一個大家族去抗爭。
他和李修元不怕,但是不代表王玉兒這樣的弱女子不怕。
王玉兒搖搖頭,咬著嘴唇回道:“那一紙婚約我已經親手撕毀在負心人的面前,我也不想留在長安了……”
“那便回家吧。”
李修的靜靜地回道:“明日,我就讓人送你迴轉故鄉,去開始你新的生活,不要再依靠那個變心的男人。”
在他看來,只要王玉兒拿著這些金幣,足夠她離開皇城,開始自己的新生。
王玉兒輕輕的點了點頭:“謝謝先生的救命之恩,玉兒無以回報……”
搖搖頭,李修元看著老人說道:“明日,麻煩前輩和青玉送她出城,讓青玉一路護送她直到家鄉。”
說完遞了一張隱身符給老人,說道:“明日出城的時候,把這符貼在王姑娘的身上。”
老人嘆了一口氣:“如此也好,正好青玉也沒事做,就麻煩她走上一回。”
王玉兒聞言禁不住落下淚來,看著兩人紅著眼睛,喃喃道:“兩位真是玉兒的再生父母,且容我來生回報。”
李修元呵呵一笑:“那倒不用,你只要好好生活下去,堅強一點,就是對我最好的回報。”
老人也跟著說道:“回去之後,做一個小生意,莫要再輕信他人。”
李修元想了想問道:“青玉和高月兒去了哪裡?”
在他看來,這個時節,兩女應該待在家裡的。
皇城兩女陪耶律明珠逛了一回,要買的東西早就買齊了,哪裡還有心思去逛街?
老人呵呵一笑:“他們被秦湘玉拉去紅塵客棧裡喝茶了,說是一會去接小寶回家。”
……
這一夜,李修元謝絕了秦湘玉將王玉兒留在紅塵客棧的好意。
在他看來,只要王玉兒留在長安一天,便會多一分危險。
他也不能真的去踏平蕭府,估計那樣,自己和老人統統都得滾出這方世界。
只有小寶乖巧,在他看來,先生的安排都是最好的,眼下的他在書院裡找到了快樂,每天都盼著天亮。
高月兒想了想,看著李修元問道:“要不,我陪師姐一起去?”
在長安待了一些日子,眼下的她倒是想跟青玉出門逛逛,不再如初來之時那樣擔驚受怕了。
“你還是留在皇城,每天接送小寶吧,順便學著如何釀酒。”
李修元打斷了高月兒的心思,看著她認真地說道:“青玉的心境比你穩定,她的修為恢復得不錯,能夠自保。”
老人自然明白李修元的苦心,估計這傢伙怕高月兒再遇到什麼麻煩,怕是死的心都有了。
於是笑了笑:“我這黑豆酒眼見就要賣完了,你明天幫幫忙,一起動手學學。”
小寶笑了笑:“小寶也可以幫老爺爺的忙哦。”
“你啊,你還是老老實實去書院裡讀書吧!”
高月兒摸著小寶的腦袋笑了起來:“當年小黑和小虎輪流送卿卿和嫣兒去讀書,想不到我也會有一天送人。”
青玉瞪了她一眼:“怎麼,你不樂意啊?”
說完拉著王玉兒的兒往四十六號的院子裡走去,一邊跟秦湘玉說了一句:“聽說今天皇城中發生了一件大事哦!”
高月兒眼見師姐要去睡覺,也趕緊拉著小寶的手往自己的屋裡走去。
一邊教訓道:“小屁孩早些睡,別老想偷吃先生和前輩聊天。”
剩下秦湘玉獨自對著李修元和老人,她才拍了拍手,大咧咧地問道:“說吧,今天皇城裡的那件大事,是不是你惹出來的?”
李修元嘆了一口氣,看著她回道:“怎麼,你想去蕭府告密不成?”
“切,這話說的,我秦湘玉是那種人嗎?”
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秦湘玉氣得嚷嚷道:“師傅,這傢伙欺負人,不行我要回客棧了,我家那口子還在等我呢。”
李修元看著她笑了笑:“你想不想知道事情的經過?”
秦湘玉這才嘻嘻笑道:“你倒是說啊,別老是吊著我。”
伸手給三人的杯裡添上靈茶,李修元將日間發生的一幕跟她細細嘮叨了一遍。
最後有些生氣地說了一句:“我生氣的是,原本我可以跟明珠多待一會的,因為那個惡女人,我不得不讓老和尚帶著她離開了。”
李修元沒有明說耶律明珠去了何方,這事畢竟他連青玉和高月兒也沒有明說。
他相信以兩女的聰明,應該猜得出來。
秦湘玉一聽怒了,拍著桌子罵道:“這樣負心的男人,應該一劍斬了他,還留在世間害人幹嗎?”
“呵呵,你可別認真,王玉兒本人已經放下了皇城的一切,她明天就要跟著青玉一起回家了……”
李修元靜靜地說道:“這是我的因果,不是你的,你做生意要和氣生財。”
秦湘玉被他這句話氣笑了:“好像你這酒肆不是做生意一樣,教訓我倒是一套一套的。”
“那也不是教訓你,我可以隨時關門走人,躲到山上去,你家在客棧,能往哪裡躲?”
輕輕的,李修元細細地為秦湘玉分析道:“既然眼前的你還放不下紅塵,就要遵守紅塵裡的一些規矩。”
秦湘玉想想也是,只得苦笑道:“都是我命苦,好不好?”
老人一聽笑了起來:“話說,你數錢的時候可沒說苦哦。”
……
重重深宮中,金黃的琉璃瓦泛著金光,花園裡的夏花在悄悄綻放。
涼亭裡的明空正半閉著眼睛聽身旁的宮女說著什麼,石桌上擺著果子糕點,只是她並沒有什麼胃口。
枝頭的小鳥在嘰嘰喳喳亂叫,吵得明空心煩。
輕啟朱唇道:“鳥兒啊鳥兒,難不成,你們還能帶給我什麼驚喜嗎?”
話音未落,不遠處響起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
還沒等她睜開眼睛,已經有傳話的太監說道:“啟稟貴人,您的師妹來看望你了。”
“師妹啊,怎麼是你。”
明空睜開眼睛,看著移步前來的秦湘玉,笑道:“我剛剛還嫌那枝頭的鳥兒吵得我心慌,原來是你要來啊?”
秦湘玉進了涼亭跟她行過禮後,溫柔笑道:“這不是跟你約好的嗎?”
明空揮手讓太監退下,幽幽地嘆了一口氣:“胸口悶著呢。”
秦湘玉眼見太監離開,涼亭裡只剩下一個宮女侍候,當下也不避忌,伸手捏住了明空的小手腕。
“你有喜了?”
秦湘玉驚得輕聲叫了起來,看了一旁捂著小嘴的宮女瞪了一眼。
怔怔問道:“這事……你自己已經知道了?皇上呢?有沒有請太醫看過?”
明空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回道:“這麼大的事哪敢瞞著陛下,你覺得我應該如何?請太醫看還不如讓哥哥和師傅瞧瞧……”
秦湘玉搖搖頭,悄悄說道:“他們兩個大男人,狗屁不懂……這話可不許跟師傅說哦。”
明空一聽,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來,從桌上撿起一顆果子堵住了秦湘玉的嘴巴。
笑罵道:“你個膽大妄為的女人,連我的哥哥也敢誹謗,小心我撕了你這張嘴。”
秦湘玉嘆了一口氣,幽幽地回道:“宮裡有太醫,倒是用不著師傅替你操心了。”
明空摸著肚子,喃喃自語道:“當年我娘說女人懷孩子最是難受,沒曾想到,我要經歷這麼多磨難,才能體會她當日懷我的心情。”
秦湘玉一聽,頓時說不出話來。
而一旁的宮女則是跑去花園裡摘了一朵花。
笑嘻嘻地跑了進來,遞給明空笑道:“皇上眼下可是寵著您呢。”
聽見這話,明空幽幽說道:“可惜師傅和哥哥不方便進宮,不然請他們來坐坐,倒是不錯。”
“別介,你可別提李修元了。”
秦湘玉撇了一下小嘴,輕聲說道:“那傢伙可不是一個省心的主,說出來怕嚇壞你,算了,不說了。”
原本秦湘玉還要將昨天發生的一事跟師姐嘮叨一下。
眼見明空有了身孕,她哪敢在這個時候,說一些亂七八糟的破事,來影響師妹的心情?
明空一聽,頓時不幹了。
伸手捏著秦湘玉的手,一字一句地說道:“你要敢不說,我就把你在皇宮中關上一月,讓你家夫君上吊去。”
嘻嘻一笑,秦湘玉趕緊回道:“我怕了你。”
“這事說來也沒什麼,就是前些日子李修元的一個女徒兒跟老和尚來了長安城,昨天他帶著寶貝徒兒去茶樓裡喝茶……”
“據說,最後蕭府請來了皇宮裡數百的禁軍,卻被你哥哥用街邊的樹葉,斬得人仰馬翻,你說丟不丟人?”
嘆了一口氣,秦湘玉看著她認真地說道:“這事由得他去折騰,你可千萬別再惹出什麼亂子。”
明空一聽,當下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來,看著一旁一宮女說道:“那些禁軍就跟白痴沒有分別。”
宮女嚇了一跳,小心問道:“難不成,這世上還有不怕禁軍的人?”
明空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回道:“我哥哥可是天上的神仙,哪裡會將這些白痴放在眼裡?”
秦湘玉一聽,搖搖頭:“這事,不許你插手哦?”
“那個被未婚夫拋棄的女子呢?我倒是想把她請進宮來,為我也千金彈奏一曲。”
明空呢喃道:“能讓哥哥千金相贈只為一曲,那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女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