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若……”
山風吹雪,山間貪睡不知幾許的李修元,發現再醒來,山間已經飄起了紛紛揚揚的雪花。
園子裡的蘿蔔青菜已經被厚厚的白雪遮住。
若不是發現雲天虹給他的那把精鋼長劍已經不在,他甚至懷疑天玉城的幽若是不是一場夢?
還好,這傢伙終於破境到了煉虛的修為。
而當年的青梅也如願成了天香書院的長老,成了合體境的大修士。
想想,當年他遇到天玉城師傅的時候,那時候的老人也只不過是合體境中期的修為。
轉眼間,上官無雙已經站在當年師傅的級別上了,這總算是一個好訊息。
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直到眼下,幽若才破了自己的殺心。
更沒有想到的是,一番破境之下,兩女就著急去杏花谷中看上官秋明跟杏兒了。
揮揮手,全身都痛得不行。
想到是在梅山的深淵之下為那怪物所傷,看來自己的修為還是太低了一些。
畢竟聖人鎮壓之下的怪物,可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
還好,自己找到了修煉的方向。
從今往後,可以安心想著如何將那一片雪花,化為手中的利劍了。
這可比那一道符劍還要難上百倍。
收拾一番之後,李修元關上了大門,開啟法陣,踩著厚厚的積雪,一步一步往山下而去。
寒冬方至,寒梅綻放還得再等上許多時日,他要去皇城看看珝兒還在不在?酒肆裡的生意如何。
既然暫時寄居於此方世界,總不能一直於山間隱居。
只是讓他想不到的是,山下大湖邊的大佛已經停止了修建,之前的寬大的蓮臺也改成了佛殿前的臺階。
一座佛殿的雛形已經有了些模樣,在原來的大佛之上,修建了三尺高的石牆。
想來是雪天不好砌牆,工匠們已經回了皇城,等著來年春天再繼續。
一身蓑衣竹笠的李修元站在大湖邊上靜靜地站了一會,然後扭頭往皇城的方向而去。
有了地藏的心願,這佛怕是修不成?於是只好改成佛殿了。
回到閒來酒肆,午時剛過,老人剛剛開啟店門,就看到了自馬車上下來的李修元。
於是忍不住笑了笑:“我想著已經都下雪了,你怎麼也得回來了吧?”
李修元隨口問道:“那小傢伙呢?”
老人坐要櫃檯裡,伸手給李修元倒了一杯熱茶,說道:“就在前天,他老爹接她回家了,說是明年春天再來。”
“是該回家了。”
李修元說道:“你帶著珝兒走之後,山下發生了一些變故,那和尚想我山間的木屋,我沒理他,於是他想修一座大佛……”
“我後來在夢裡去了一趟玄武大陸,再醒來已經下雪,山下的大佛也變成了還沒完工的佛殿……”
老人抬頭望向店外天空飄落的雪花,說道:“這事我聽城裡的匠人說過了。”
指向店外說:“那佛先後倒了三回,最後一次嚇得工匠們要工錢都不要了,紛紛跑回了皇城,在前面不遠處重新接了一個活……”
“後來不知怎的,山下的和尚終於改變了心意,決定將那大佛改成佛殿,城裡的工匠才回去了一部分人……”
老人一邊說,一邊走出櫃檯,走到了店外。
指著路對前不遠處的一處剛剛平整好,如大湖邊佛殿的地基,說道:“這裡要修一座客棧,看來大唐確實比大周繁華。”
老人沒經歷過大秦的時代,只能用大周作為比較了。
“要修客棧麼?有意思。”
李修元心想這可不是一個好主意,原本他就沒指望這酒能賣多少,最多隻是一個打發日子的事情。
若是這客棧一開,生活一好,這酒肉的消費每天都得消耗。
他哪有這麼多的心思,也不想把閒來把成一座日進斗金的酒窟。
看著雪花紛紛顯得陰鬱的天空,李修元說道:“開就開吧,只是酒不能賣給他們。”
眼下只有兩人在此,李修元改變了主意,若不是老人想看看大唐,他甚至想要把這酒肆關了。
老人一愣,跟著說道:“昨日這客棧的掌櫃還過來找我商談這賣酒之事,我沒應承,說是等你回來再作決定。”
李修元想了想,跟老人說道:“從今日起,除了幾個老客,新來的一律只要在這酒肆裡喝兩碗,多了不賣……”
花了一會工夫,李修元將這原委跟老人解釋了一番。
然後認真地說道:“客棧不是酒樓,也不是酒肆,你我也不缺那點錢,哪能給他們做長工?我不是來大唐掙錢的。”
完了繼續說道:“我估計明年夏天,就要去水漠,還有可能陪三藏去取經,說不定一去三、五年……”
李修元想說自己眼下有了新的修行,這劍法的修煉還八字沒一撇呢,哪能天天為了幾文錢,想著釀酒的事情。
老人一聽,這下好了。
不賣不說,還限量了。
轉眼想想,這些事情放在別人身上會不可思議,但是放在兩人身上,確實嫌麻煩。
自己不知道哪天說離開就不會再回來了。
而李修元顯然跟大週一樣,不會一直呆在酒肆之中。
看著老人不出聲,李修元繼續說道:“就算我人在皇城,這一年之中怕是有半年待在山上,哪有心思釀酒?”
一念及此,連天空飄灑下來的雪花看在眼裡也沒了美感。
不禁有了些許的倦意,揮揮手說道:“我進去歇會,有事再喊我。”
進了自己的房間,發現屋裡並沒有多少溼氣,想著要麼是珝兒,要麼是老人時不時在裡面生一盆炭火,保持這裡的溫度。
靠在床頭卻想著老人說的那番話。
這條街自大秦皇朝開始,便一直是一處清靜,甚至是冷僻所在,沒曾想來到大唐,竟然繁榮到可以在一處荒墳之中……
修建一座人來人往,生氣勃勃的客棧了。
還好不是青樓,否則這地下的怨魂怕是不得安生,要想著出來惹出一番是非了。
離酒肆不遠處的路邊,正如老掌櫃說的,已經建好了三尺高用青石所築的地基。
既然要在這裡修建一處客棧,自然不能太小,莫說前面的樓子,後面的院子,光前面的門臉便有四十七號五個寬窄。
雪風下個不停,卻有一把油紙傘,一張白色的披風,遮住一個俏生生的女人。
女人身著一件紅色的襖子,衫著白色的披風,倒憑添了幾分貴氣。
在她身後是跟著兩個蓑衣竹笠的中年男人,顯然是皇城工匠的領頭人。
二人匠人合計著漫長的冬日正好準備修建客棧的材料,女子卻想著明年這個時節,她能不能坐在自己的客棧裡煮一壺茶,招待客人。
只是,即便兩位匠人掙錢心切,也知道這事不能心急。
誰知道半路會不會遇到不可預料的麻煩,當下兩人也不敢把話說死。
說完既然推了雪山下的佛殿,自然會一心一意地修好這座客棧。
女子望著用青石地基上漸漸堆積的雪花,看著兩人說道:“眼見皇上登基,明年皇城的生意肯定紅火,我這又得錯過一年……”
跟在她身後的一個工匠知趣地回道:“那可不一定,皇上初掌國事,第一年必定是安撫天下的臣民……掌櫃您正好趕上第二年好掙錢。”
女子一愣,隨後咯咯地笑了起來。
笑道:“那確實,也罷,既然已經動工,你們便多費些心思,莫要偷工減料才好,否則我可饒不了你們。”
二個男人趕緊回道:“那不能,我們還要在這裡生活呢。”
女子想了想又說道:“這地基打的有問題,到時候後院得修一個花園,再種上幾棵果樹,花兒什麼的……”
指著眼前的一幕,女人皺著眉頭說道:“都像這樣,到時你們怎麼辦?再重新砸開不成?”
兩人一聽,頓時拍著腦袋笑了起來。
拱手回道:“這事我們得回去看看圖紙重新規劃一下,不行就先把這地基挖出一塊,再整些泥土填高……”
女子揮揮手道:“你們回去仔細想想,莫要遺漏了什麼,我可是全交給兩位了。”
兩個男人嘿嘿笑了笑,拱手離去。
望著眼前空空蕩蕩的一幕,想到開春後紅紅火火的熱鬧場面,女子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捏著手裡的油紙傘,一步一步,往不遠處的酒肆走去。
這個天氣,光煮茶不夠,怎麼也得喝上三杯美酒才行。
而找遍了整個皇城,她只喜歡眼前這家每日只做半天生意,貌似生意也不是特別好的閒來酒肆。
遠遠地,人還有風雪中。
女子便脆生生地喊了一句:“老掌櫃,我又來了。”
正燒了一壺水,想試著如李修元那般溫一壺酒的老人,聞言抬起頭來看著自雪中而來的女子,淡淡地笑了起來。
一邊往桌上的銅盆裡倒入沸水,一邊將早就準備好的酒壺擱在裡面。
看來收了傘,走進來的女子笑了笑:“秦掌櫃來得正好,要不要喝一杯酒?”
女子聞言怔了怔,隨後嗅到了一淡淡的花香,臉上頓時流露出驚喜的笑容。
挨著桌邊坐下,看著老人問道:“這是什麼酒,為何我前兩回過來,沒有嚐到過這樣滋味?”
老人笑了笑:“這酒是我家公子自己釀來送人杏花酒,沒有對外賣過。”
在老人看來,這院子裡不過兩棵杏樹,還得留下大部分的花兒長出杏來,便是全摘了,也釀不了多少酒。
更不要說,從雪山回來後的李修元,連酒都不想賣了。
“原來是用杏花釀的啊……”
女子將手裡的油紙傘輕輕地擱在一邊,嘆了一口氣道:“這世間究竟要什麼樣的可人兒,才會想著用花瓣來釀酒?”
老人靜靜地回道:“今日運氣不錯,我家公子剛剛從山上回來,正在後院歇息,等喝了這杯酒,我把他喚來與你解釋。”
若論做起惡人,老人自愧不如李修元。
只需揮手之下,便能拒人於千里之外,還是你愛買不買的神情。
秦姓的女子一愣,忍住輕呼一聲道:“原來是你家公子回來,掌櫃才會溫酒待客嗎?”
還沒等老人回話,後院便傳來一句淡淡的聲音。
“酒嘛,水嘛,想喝就喝,哪裡有什麼講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