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就是這個道理。”
李修元看著她的眼睛認真說道：“人活於世間,必須要懂得敬畏二字。”
珝兒想了想，抬起頭來問道：“哥哥是讓珝兒要懂得敬重師傅嗎？”
“不僅僅是你的師傅。”
李修元伸手指著天空說道：“我們生於這方世界，首先要敬天畏地，在家裡要尊敬自己的爹孃和長輩……”
“於儒家的相思來說，像你的爹爹在朝為官便是敬畏大唐的君王，還有他身邊的同仁。”
“於天地來說，我們還有敬畏那些死去的先賢，和一些看不見的鬼神……”
說到這裡,李修元嘆了一口氣道：“這些道理，等你進了學堂,先生應該會跟你再教一回。”
珝兒點點頭，笑道：“珝兒記住了，等我回去再問問爹爹。”
眼下的爹孃便是女孩的天，記住了一個新道理，只怕回家頭一個就要跟自己的爹孃求證。
李修元呵呵一笑，繼續說道：“下面我們來聊聊對與錯的道理。”
珝兒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老人忙完了屋裡的事，已經悄然回到桌前坐下,伸手間，去清理壺裡的殘茶。
既然屋後的茶樹已經長成了古茶樹，想必來年春天便會有靈茶可以採摘。
更不要說老人還在大唐收了一個徒弟，自然是心情大好。
“說到對錯，我先跟你講講什麼是佛，什麼是佛的道理。”
李修元看了老人一眼，跟著說道：“跟之前的道理一樣，當你心裡沒有殺氣，心懷慈悲，眼見世人受苦受難而忍不住流淚之時……”
“這一刻,你便是世間佛。同樣，倘若你想將世間的財富歸你一人所有，恨不得殺盡天下想要逆反你的臣子……”
幽幽地嘆了一口氣，李修元苦笑道：“那一瞬間，你便是世間的魔。”
老人搖頭不語，想了想繼續低頭煮茶。
珝兒想了想，跟著問道：“珝兒好像有一點點明白了,什麼是對和錯呢？哥哥。”
李修元笑了笑：“於佛門的世界而言，世間本就沒有對與錯，只有願意跟不願意。”
“就像你跟來到這裡，老爺爺願意收你為徒，正好我心情不錯,願意教你彈琴一樣，倘若是明天換成你的哥哥或是姐姐……”
李修元停頓了一下，接過老人剛剛煮好的靈茶喝了一口。
“怎麼樣呢？”珝兒歪著腦袋問道。
“怎麼樣？”李修元笑了笑：“我很可能連留他們坐在這裡喝一杯茶的心情都沒有，這就是願意，跟不願意的分別。”
“同樣一件事，因為面對的人不同，每個人的心情也會有差別，你說哥哥是做錯了,還是做對了？”
李修元用最簡單的語言，為女孩解釋這世間最複雜的道理。
珝兒想了想點了點頭，眯著眼睛笑了起來。
回道：“就像有時候母親讓我讀詩書，我想睡覺，過了一會爹爹叫我的時候，我會老老實實讀上一會……是不是這樣？”
李修元淡淡地笑了笑：“差不多就是這樣，有些道理等你再長大一些，才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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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之間，李修元覺得跟珝兒講的話夠多了,也不再給她灌輸新的道理。
不過四歲的孩子，正是天一合一的時候，他想讓她在山間多玩幾天。
指著桌上的古琴說：“你師傅是個窮人沒什麼寶貝，哥哥這架古琴送給你，下山的時候讓你的姐姐幫你拿下去。”
珝兒聞言發出一聲驚呼，開心地笑了起來。
在她眼裡什麼寶貝，都比不上桌上的這架古琴。
老人看了一眼，忍不住問道：“這也是你抽空買回來的？”
李修元哈哈一笑：“正好打劫了幾個土匪，這靈石沒地方花，就胡亂買了一些東西。”
老人聞言也不好說什麼，只好笑了笑：“眼見天色不早，我去將那些晾著的菜收回來，正好冬天可以慢慢吃。”
幹活的工匠也收了工，一個個往山下而去。
李修元拍了拍珝兒的小手，說道：“想想我今天跟你說的那些技巧，試試能不能彈出一個完整的音符。”
說完一口喝光了杯裡的靈茶，起身進屋去歇息。
有了老人和侍女，他也正好偷懶歇息一會。
明日，便可以翻地，重新再種一些冬日裡生長的青菜了。
等著老人去收菜，李修元回屋歇息，
收拾完屋子的花姐走了過來，安靜地陪在珝兒面前，笑了笑：“小姐你怎麼會在這裡拜師學藝了啊？”
珝兒點了點頭，回道：“你不知道，我師傅可是神仙，哥哥彈的琴也跟神仙差不了多少。”
說完走到琴臺連坐下，手裡捏著李修元跟她說那些技巧。
桌上擱著????????????????琴譜，忍不住伸出小手，輕輕地撥動了一下琴絃。
一次意外的山間偶遇，吃了一頓最為尋常的晚飯，卻讓眼前的小姑娘一夜聚氣，從此跟李修元跟老人有了因果。
手指輕輕地撥動琴絃，一聲並不響亮的叮咚之聲飄出。
惹得小姑娘咯咯一笑，看著面前的黃裙少女笑道：“花姐姐，珝兒也會彈琴了哦。”
花姐微笑點了點頭，旁邊安靜坐在一旁看著珝兒。
珝兒則按著自己抄寫的指法技巧，開始自己人生中第一次關於琴道的修行。
頭枕著一山的秋風，李修元喃喃地說了一句。
“師父，你說這女孩會是誰？我該不該讓老掌櫃教她修行，助她踏上更高的修為？”
嗚嗚地山風勁吹，有一道淡淡的清香傳來，那是屋後茶樹發出的氣息。
不知過了多久，神海中才傳來老道士一道不冷不熱的聲音。
“說出來只怕嚇死你，怎麼這小傢伙怎麼就遇上了你？”
李修元聞言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是怕那移栽的梅樹難以成活，就在雪水裡摻了一點那啥……”
“他們父女只是吃了一個蘿蔔，就一夜聚氣了。”
李修元苦笑道：“我也沒想到，何時蘿蔔也變成了靈藥，能讓一個不到四歲的女孩一夜聚氣啊。”
老道士呵呵一笑：“你只是揮揮手，就將那木屋前後變成了世外桃源，又怎麼怪人家好奇過來打探一番？”
李修元無語地嘆了一口氣：“都是弟子的錯了。”
老道士搖搖頭：“你也沒錯，好好整整那雪水澆茶，說不定能跟天山上的杏花谷一樣哦，我等著明年喝你的寒梅靈茶。”
“我也是這麼想的。”李修元一聽笑了起來。
老道士想想不對，又跟著教訓道：“我不知道你怎麼能溜回天玉城……你走之後，天香書院的兩個小丫頭，跟著那姓馮的丫頭去找你……”
李修元只聽得目瞪口呆，心道沒有這麼誇張吧？
我只是不小心去見了見想念中的師傅而已，不過是助他破了一境。
老道士跟著說道：“打死你也想不到，便是你那師傅破境的大湖邊，藏著一個快要化龍的黑蛟，若不是你留下的那道法陣……”
這一回，李修元終於嚇了一跳。
自己那天跟師傅兩人可是在湖邊整出了天大的動靜，這傢伙居然能忍住不吭氣,死死地趴在湖底？
還好幽若和馮如玉三人沒事，否則這因果又得落在他的頭上。
想到這裡，只好喃喃自語道：“沒想到三個傢伙因禍得福，成了天玉城的大修士了。”
“你很得意吧？”
老道士搖搖頭，認真地說道：“眼下，你那第三個師孃，帶著沐沐和南宮如玉，一路踏青,往天玉城去了。”
“這如何是好，我去的時候可沒想到她們會來,啥也沒有留下。”
李修元搖搖頭，苦笑道：“等沐沐見到我師傅，估計又要罵我了。”
“應該不會，不是還有那黑蛟肉嗎？雖然對沐沐三人不是什麼大補之物，對你爹孃，妹妹她們可是好東西。”
老道士靜靜地說道：“正好，讓沐沐帶著回家。”
李修元想了想，卻沒有再往下說,再說，他便想要回家了。
想到這裡，他依舊忍不住多嘴問道：“師父，請你告訴我，珝兒是誰？我能不能教她更多……”
老道士嘆了一口氣，認真地說道：“琴道可以教一些，武道修為不能超越那一方的天道。”
“其實她最後的故事你也知道，你切莫一時心軟，打亂了歷史的程序。”
說到最後，老道士用一句幾不可聞的聲音說了一句話。
嚇得半夢半醒的李修元猛然睜開雙眼,喃喃道：“師父，你莫要嚇我。”
只聽山風嗚嗚，哪裡還有老道士的聲音？
靠在床頭，李修元想著珝兒的將來，忍不住嚷嚷道：“都是些什麼事情嘛，說不得，不跟他們發生什麼交集。”
抱怨之下,屋外卻傳來了叮咚之聲。
雖然有些乾澀，卻也不像初學之人那樣彈得刺耳，也算是有模有樣，讓李修元聞之也禁不住嘆了一口氣。
心想雖然沒有南宮如玉那樣的天賦，只怕在大唐也算是一個難得的奇才了。
“珝兒,先吃飯了，明天繼續練。”屋外響起了老人的聲音。
“小姐快去洗手，再去喊小先生起來吃飯。”這卻是花姐在催促珝兒了。
嘆了一口氣，李修元掀開身上的毯子。
移步屋外，看著一臉不樂意的小姑娘笑了笑：“琴道跟武學一樣，也是一條漫漫長路，哪是你一日之間就能學會？”
“哦。”珝兒眨了眨眼睛，笑了笑,一路往廚房裡溜了過去。
或許在她心裡，只有哥哥才是真的為她好吧？
這一夜，老人炒的菜卻是從山下買來的青菜，再沒有讓初來的花姐嚇一跳。
倒是珝兒乖巧，也不說破昨天地裡的蘿蔔都去了哪裡。
又或許是老爹離去之前，跟她交代了一些話，讓她明白要守一些規矩，畢竟這裡可不是她自家的府上。
安安靜靜地吃完飯，小姑娘還要彈琴,卻被李修元制止了。
“聽話。”李修元柔聲說道：“你現在是長身體的時候，要按時歇息，多睡覺，等過兩天我有空再給你削一把竹劍。”
他打算練劍之事，也交代給老人。
他要徹底讓女孩明白，自己可以教她彈琴，武道修行只能跟老人學。
珝兒看了一眼邊上的古琴，似乎有些不情願，想想還是老老實實跟著花姐回屋歇息了。
等到兩人洗漱一番關上房門，李修元才將老道士的話再說了一遍。
就在老人目瞪口呆之下。
笑道：“如此一來，師父倒是給我們出了一個難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