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船之內,悄無聲息。
靜靜地漂泊幽河之上,不知道過去了沒多久少的歲月,這裡沒有時間,沒有空間!
身化神花的小靈兒也不知道枯榮了幾回,這一次枝頭掛著一個巨大的果實,數不清的根鬚正在靜靜地吸收神河的營養。
兩個龍蛋越來越大,眼看要不了多久,便要破殼而出了。
天地間傳說冥船最終會飄到幽冥神河的最深處,只是,從來無得知其中的真假。
因為進入神河的人不是在歲月長河中化道,便是還沒等到神山開啟便已經葬身於神河之中。
便是偶爾有李修元這樣僥倖得到機緣的修士,一旦離天神河之後也是絕口不提在這裡曾經發生的一切。
因此,這裡的發生的一切,從來沒有流傳出去。
便是李修元當年在萬里冥河之上,也不知道自己曾經發生了一些什麼樣的事情。
正如當下的一刻,他在燃燒自己的生命,神魂融入了仙棺的神河以及記載了時間、空間的線條裡面。
他無法為小靈兒見證明神奇的一瞬間,小靈兒三人也看不到他燃燒的二道神火。
不知道漂泊了多久,四人正在完成各自生命中最神奇的進化。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仙棺裡的線條漸漸變得明亮起來,一條條紋路開始變得晶瑩,宛如活過來一樣
銘刻在仙棺上的兩條神河也在緩緩地流動。
神河的流水看起來像是一條條流動的線條,而那些最為簡單的線條卻在這一剎那,彷彿變成了兩條神河。
整個仙棺之內光華綻放,一時間分不出那是記載了時間、空間的線條,還是承載了生死之道的神河。
隨著仙棺上的紋路漸漸被點亮,通體黑烏的冥船也有了反應。
整個冥船竟然開始浮現了一條條的線條,一道道的紋路在船體明亮起來。
倘若這時李修元在此,便會分不清哪是冥船的線條,哪一條又是仙棺上的線條。
冥船本來沒有線條,因為李修元神海中的那座仙棺,於是仙棺將大道法則傳給了冥船。
似乎得到了神秘的力量一樣,船體上的這些線條在幽河中緩緩移動,在神河回應了這些線條的呼應之後。
這些神奇的線條再次須著那些水草,須著小靈兒身化花兒的根鬚。
靜靜地在兩顆龍蛋裡生死,在鮮花所化的果實裡衍生。
時間無始無終,冥船漂泊得越久,船體上的線條便越來越凝實,仙棺也變得越來越亮。
最後宛如一輪紅日,靜靜地照耀在迷霧重重的幽河之上。
最後隨著那一輪紅日越來越熾烈,鮮花樹枝漸漸補曬得枯萎,最後連線幽河的根鬚也漸漸老去,然後緩緩地回到了神河之中。
船艙裡只剩下一個巨大的、將要成熟的果實。
同樣,紅日讓兩個龍蛋上的水草一天比一天枯萎,最後一陣風過,也被吹落幽河之中。
直到有一天,鮮花所化的果實叭的一聲從中裂開,一隻白嫩的手伸了出來,跟著便是一道懶洋洋的聲音響起。
「哥哥,我們到哪裡了?小靈兒肚子餓了……」
就在換了一件裙子的小靈兒鑽出來的瞬間,種子的外殼迅速枯萎……
跟著又是叭!叭!兩聲響起。
等小靈兒扭頭一看,卻是兩人小龍自龍蛋裡鑽了出來。
跟小靈兒喊餓不同的是,兩個傢伙一口往自己的蛋殼咬去,咬一口長大一分,最後終於在小靈兒面前長成了二尺長的紅龍跟青龍。
龍破天看著眼前的小靈兒,奶聲奶氣地說道:「小靈兒,你怎麼又變回
去了?」
小靈兒低頭一看,禁不住愣住了,皺著眉頭嚷嚷起來:「這下麻煩了,我這個模樣如何去闖蕩諸天?」
龍破天搖搖頭,忍不住問道:「難不成,我們還得再回洪荒世界躲上幾年,然後再出來闖蕩不成?」
「既然你們沒地方去,到時便跟我回黃泉村吧。」
不知道何時,李修元已經換了一件黑色的長衫,坐在了桌前,桌上的小火爐已經點著,爐火上的水在嗚嗚作響。
「天啦,你怎麼一夜長大了?」
這回輪到青龍發呆了,看著已經長到十二歲的李修元,忍不住上來握著他的手問道:「你還是李修元嘛?」
倒是回到八歲的小靈兒咯咯笑了起來,過來拉著李修元的手嚷嚷道:「哥哥,小靈兒餓了。」
李修元搖搖頭,又取了幾塊肉乾放在桌上,然後看著三人淡淡地說道:「先填飽了肚子,再說話。」
龍破天看著李修元問皺著眉頭,奶聲奶氣地問道:「李修元,我跟這傢伙不也會變小了吧?」
話雖然如此,他還是伸手抓起桌上的肉乾抱著啃了起來。
李修元想了想說道:「這對你們三人來說,都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等離開之後,你們再慢慢地體會吧。」
眼下他不想跟三人說太多,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一些什麼樣的改變。
青龍拼命地搖搖出,發出了跟龍破天一樣的聲音,跟著慘叫一聲:「李修元,我不會變回嬰兒狀態了吧?」
李修元往壺裡落入靈茶,淡淡地笑了笑:「你要怕死,可以回忘川河下呆上一千年,再出來,我可以跟某人說說。」
在李修元看來,以他跟秦廣王的交情,讓青龍回去呆上幾年倒不是什麼大事。
青龍一扭頭,拉著龍破天吼道:「做夢,你想都別想!」忘川之下是他的噩夢,終其一生他都不想回去了。
小靈兒咬了一口肉乾,嘆了一口氣道:「還好在這裡遇上了哥哥,要不餓也餓死了。」
李修元一愣,看著龍破天問道:「你怎麼可以讓她捱餓,你們不會準備吃的東西在身上嗎?」
龍破天苦著臉說:「誰知道突然間掉進這個鬼地方,我身上的食物剛剛吃完。」
青龍笑了笑:「還好,我一直跟著他,沒捱過餓。」
李修元被他氣笑了:「你之前也不用吃喝啊?」
小靈兒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靈茶,吃光了一塊肉乾之後,才拍拍手笑了笑:「小靈兒就跟哥哥去黃泉村玩玩吧。」
轟隆一起響起,不知道漂泊了多久,冥船終於停了下來。
李修元心裡一動,看著三人靜靜地說道:「收起你們所有的物品,下了船便無法回頭了,相信我。」
小靈兒一聽,趕緊起起桌上的肉乾和一應茶具。
最後,看著龍破天笑了笑:「別怕,有小靈兒跟哥哥呢,會保護你們兩個小傢伙的。」
龍破天一聽,呼的一聲飛上李修元的肩膀上站著,望著船艙外吼道:「天大地大,我龍破天最大,我們來了。」
青龍也呼的一聲,纏在李修元的左臂上面。
別說這萬里幽河讓他感到害怕,便是這個瞬間這間變成十二歲的李修元,更加讓他感到不可思議。
更不要說還有一個從大姑娘變成小女的小靈兒了。
聽龍破天的口氣,小靈兒還是他的主人,如果一來,豈不是以後也變成了他的主人?
只不過,對青龍來說,跟小靈兒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至少還有一個同伴龍破天,這年頭要找到一個同伴,其難度比他從忘川之下脫困,容易不
了多少。
李修元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回首望向第二次於神河上漂泊了千萬裡的冥船,心裡感慨萬千。
這時候他想到了小黑,又想到了青鸞,只是兩人終是錯過了這一回的機緣。
靜靜地走下冥船,李修元望著幽河深深一揖,說道:「一路相伴,感恩同行。」
小靈兒望著幽河上空蕩蕩的神船,心裡不知道在想著什麼,揮揮地揮了揮手,說了一句三人聽不懂的話來。
青龍搖搖頭,跟冥船揮了揮手:「謝謝了,等我出去渡劫之後,再去燒紙給你。」
李修元看著三人想了想說道:「去唸,勿念,斷念。」
說完轉身往岸邊的前方走去,既然船已到岸自然要轉身離去,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
就在四人轉身的瞬間,幽河上的冥船隨著一陣清風吹過,化為了一陣飛灰回到了神河之中。
李修元沒有回頭,而是嘴裡輕誦佛經:「知我說法,如筏喻者,法尚應舍,何況非法。去休,去休。」
小靈兒拉著他的手,輕聲問道:「哥哥,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裡?」
兩條小神龍也瞬間豎起了耳朵,緊張地看著李修元,心道不會再去另一條神河吧?
李修元淡淡一笑,指著前方說:「那裡。」
當三人看到眼前一幕的時候,哪怕是來自九天之上的小靈兒,哪怕是來自洪荒世界的龍破天,哪怕是來自忘川河底的青龍。
心神都不由為之一震。
三人的眼前沒有山川河流,沒有天地。
只有無盡的虛空,一眼望去寂靜無聲,沒有花香也沒有鳥叫,地上也沒有小草,應該說是眼前就是寂靜空虛,沒有生命。
「看來你們三人的運氣不錯,還是因為小靈兒的原因?」
便是李修元也沒想到再次來神河的盡頭,還能看到當年曾走過的路,望著眼前熟悉的一切,他嘆了又嘆。
看著小靈兒說:「上回陪我來的是一隻小烏鴉,也是我弟弟小黑,沒想到這回竟然多了二條小龍。」
小靈兒心有所感,忍不住扭頭回望,只見身後的神河已經消失,變成一掛璀璨的星河,星河無盡,根本看不到盡頭。
「看來,我的運氣真的很好。」
小靈兒看著眼前的一幕,怔怔地說道:「謝謝哥哥,也謝謝龍破天你一直陪著我,小靈兒不會忘記的。」
青龍一聽忍不住嚷嚷起來:「以後多了我,我以後也會陪著小靈兒的。」
小靈兒點了點頭,認真地說道:「對,以後還會多了你小青龍。」
「幽冥河出,重生將至,天路一開,看見神泉。」
李修元望著眼前的無盡虛空,以及虛空中這條看不到盡頭的天路,感慨萬千地說道:「我上回來看不太明白這句話。」
小靈兒拉著他的手往前走去,邊走邊走:「路再長,有小靈兒陪著哥哥哩。」
龍破天跟著說道:「龍破天會永遠陪著你的,小靈兒。」
李修元想了想,看著三人認真地說道:「你們跟著我,前面若是遇到你們撿不起來的東西不許撿,聽到沒有?」
青龍一聽嚇了一跳,忍不住問道:「會不會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