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兩個傢伙出了船艙，李修元才忍不住問道：“小靈兒，我才多久不見你，你這一頭青絲秀髮怎麼染成了白霜？”
“哥哥你呢？你怎麼變成小靈兒當年的模樣了，這臉也黑了一半？”
小靈兒越看越忍不住，最後乾脆咯咯笑了起來。
“我在大秦荒漠上的石窟悟道破境啊！”
李修元喃喃自語道：“我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本來我是去了三界之外的黃泉村找大姐玩的，沒想到跟著這傢伙來到了世界的盡頭。”
說到這裡，李修元取了一小壺在黃泉村剛剛釀的新酒，又拿了幾塊當時在荒漠上射殺的怪鳥肉乾放在桌上。
想了千言萬語最終只化作了一句話，輕輕說道：“試試這靈酒。”
“這是什麼酒？”
小靈兒取了杯子，抱著酒壺倒了兩杯，放在唇邊輕輕地嗅了一下，笑道：“哥哥，這花香的味道小靈兒沒聞過哩。”
“說說你的事情吧，這頭髮是怎麼回事？”
李修元相信，以小靈兒的本事，斷不可能發生如此情況，肯定是洪荒世界中出了什麼變故。
“說來話長。”
最終，小靈兒鼻子一酸，幽幽地說了一句：“哥哥破境渡劫失敗，生機盡失，我花了許多功夫……結果就變成這樣了。”
“原來是那倒黴的傢伙拖累了你啊……你此行是來萬里幽河替他尋找生機的嗎？”
想著小靈兒的哥哥，算算也只能是從元嬰破境到分神，挨不過最後那道雷劫了，天道之下，便是洪荒世界也是殘酷無比。
小靈兒搖搖頭：“哥哥的生機已經解決，小靈兒暫時回不去了，我這回也是無意中闖進了這裡，沒想到能遇上哥哥。”
李修元一聽，終是鬆了一口氣，只要小靈兒放下洪荒中的親人，才能安心繼續自己的修行。
指著杯裡的靈酒笑道：“這是我在黃泉村釀的，我去的時候杏花已經謝了，大姐找了一朵不知名的花放在酒裡。”
小靈兒一聽之下，又倒了二杯靈酒，然後一揮手往船艙外飛去：“龍破天，哥哥請你們喝酒了。”
外面傳來一聲驚叫，然後再沒有聲音。
小靈兒淺淺地嚐了一口杯裡的靈酒，微笑著說道：“這酒的滋味，小靈兒卻是從來沒有嘗過，這花兒恐怕只有忘川之上才會有了吧？”
李修元也喝了一口，然後笑了起來：“下回，我得問問大姐這是什麼花。”
“哥哥現在哪個世界？為何小靈兒一直找不到你？”小靈兒喝了一口靈酒，撕了一塊肉乾啃了起來。
李修元搖搖頭：“我在出生的世界悟道破境，半途被一道星光送去了大秦帝國……然後接著又在那裡悟道，跟著去忘川見到了大姐……跟青鸞在橋上放煙花，招來了青龍。”
李修元這麼一梳理，才發現自己的思緒好亂。
不知不覺中，自己又是在諸天世界裡遊蕩了。
這回輪到小靈兒頭疼了，看著李修元問道：“哥哥還要回到大秦還是先回忘川？青龍這傢伙怎麼辦？”
李修元想了想回道：“我自然是要先回忘川了，青龍以後就讓他跟著你吧，他也沒辦法跟我回大秦。”
想想不對，李修元又說道：“就讓青龍以後給妹妹做打手，他本來是被困忘川河底的，就跟龍破天一樣。”
小靈兒一聽嘻嘻笑了起來：“想不到哥哥已經離開了洪荒，還不忘記給小靈兒找幫手，這回龍破天總算是找到玩伴了。”
兩人喝了一杯酒，李修元又給小靈兒倒了一杯。
然後輕輕地皺起了眉頭，喃喃自語道：“我上一回跟小黑去的是萬里冥河，我跟小黑的神龍之體，還有一身修為，被洗得乾乾淨淨……”
“不知道這回在幽河之上，這兩條小龍會不會跟我一樣？還有妹妹跟我，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
李修元倒是無所謂，自己的鳳凰涅槃才完成一半，沒了便沒了。
無相金身也是一樣，才修煉破境到第五層而已，就算沒了，他也不會傷心。
小靈作搖搖頭，輕聲說道：“既然已經來了，不管發生什麼，我們都要坦然接受，想不到，哥哥以前還是神龍之體。”
李修元看著她苦笑道：“讓我想想，好像我在遇到你的時候，神龍之體被禁錮起來了。”
想著這萬里幽河要花上多少時間，只是轉眼一想，眼下有了小靈兒在船上，想來也不會寂寞了。
兩人正說話間，李龍天飛了進來，嚷嚷道：“肚子餓了，有沒有肉吃？”
還沒等他伸手去抓桌上的肉乾，跟著大聲驚叫了起來：“不可能，這見鬼了，李修元你給小靈兒吃了什麼寶貝？”
李修元一愣，這才發現小靈兒的一頭銀絲已經有一半變成了烏黑，不，不止一半，剩下的也在漸漸地變黑。
想了想，指著桌上的肉乾和壺裡的靈酒說：“除了酒和肉，什麼也沒有。”
小靈兒被龍破天嚇了一跳，忍不住掏出銅鏡，先是擦拭了一番，然後低頭望去。
只是剎那之間，便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過了半晌才拉著李修元的手，靜靜地流下了兩行淚水：“龍破天給小靈兒吃了萬年神藥，也拿這一頭白髮沒有半點辦法……”
李修元淡淡笑了笑：“應該是大姐那朵神秘的花兒吧，這怪鳥肉你們吃了沒什麼用處的，畢竟世界不同。”
龍破天端起桌上的肉乾往船艙外走去，一邊哈哈笑道：“這往後，就不用龍破天替小靈兒操心了。”
小靈兒一邊哭，一邊笑道：“難怪老天要小靈兒來神河走上一回，原來天上地下，只有哥哥方能讓小靈兒的黑髮變回來。”
李修為心情大好，看著她笑道：“這酒喝兩杯就夠了，剩下的明天再喝。”
小靈兒想想也是，便收起了桌上的酒壺，哥哥的東西便是她的。
李修元點著了桌上的火爐，一邊燒水，一邊笑道：“來試試我在家鄉的天山，用雪水和冥河深處神水種的靈茶……”
小靈兒嘆了一口氣：“這天上地下，恐怕只有哥哥一人去過幽冥兩條不同的河流吧？”
兩人一邊聊天，李修元一邊往壺裡落入靈茶。
隨著淡淡的茶香升起，小靈兒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濃，最後變得濃得化不開。
直到兩人捧著一杯靈茶，淺淺地嚐了一口之下，小靈兒才滿足地笑了起來：“如此一來，小靈兒也算是去過萬里冥河了。”
李修元一聽之下，心有所思，忍不住取了一小瓶神水倒入壺裡，接著又往裡添了一勺泉水。
他想試試，這一小瓶神水下去，會不會讓小靈兒剩下的白髮瞬間變黑？
畢竟這可是生命的神水啊？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神水。
兩人默默地喝完第一道靈茶，待到第二道靈茶煮好，李修元想想多倒了二杯，扭頭喊道：“龍破天，進來喝茶。”
在他看來，眼前這兩個傢伙，倘若不被這萬里幽河洗去神龍之體，以後便是不去神龍大陸，也能完成最終的修煉。
就跟楚風那傢伙一樣，一壺用神水煮的靈茶，幫助他以後可以順利修煉到神龍之體第一轉。
這一回，卻是青龍鑽了進來，端起兩茶靈茶就往外跑去，一邊轉頭問：“這能讓我變得更厲害嗎？”
“滾！”李修元指著小靈兒說：“記住，小靈兒以後就是你的主人了。”
青龍嚇了一跳，問道：“你不要我跟著你了？”
李修元嘿嘿一笑：“我要回忘川河去，你去不去？”
青龍一聽趕緊往外跑去，一邊嚷嚷道：“不去，打死我也不去！”
“嚐嚐這第二道靈茶味道如何？”
李修元看著小靈兒笑了笑：“若我猜得沒錯，這千萬裡幽冥神河，便是一生一死，妹妹接下來可要做好準備了。”
小靈兒端起杯子淺淺喝了一口，皺著眉頭問道：“如此一來，小靈兒要經歷生死考驗嗎？還是說……”
話沒說完，她已經感覺到第二道靈茶的味道跟第一道不同，當下不再多說，而是捧著手裡的靈茶，默默地感受起來。
一杯靈茶喝完，便是小靈兒也陷入了沉睡之中。
李修元放下手裡的杯子，往船艙外走去，因為他已經聽不到兩條小龍的聲音了。
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青龍和龍破天喝完第二道靈茶之後，便趴在船板上沉睡了起來。
如果他沒猜錯，這兩個吃飽喝足的傢伙，跟當年的小黑一樣，將要在萬里幽上之上，完成他們生命中的再一次蛻變。
拎起兩個傢伙走進船艙，他可不放心讓兩個傢伙在外面。
讓他感到無語的是，自己身邊的親人，哪怕是一個朋友都沒有這樣的氣運，連忘川上的青鸞也沒有。
假若那天他不讓青鸞回家叫大姐來降龍，只怕青鸞跟著自己也會來到幽河之上吧？
想來想去，只能說是天意弄人了。
莫說青龍說自己跟做了一場夢一樣，便是自己也跟夢中一樣，還沒好好享受在忘川上的生活，便跟著來到了這幽河之上的冥船裡面。
接下來，自己和小靈兒兩人又將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
不知過了多久，頓悟中的小靈兒終於緩緩醒來，而此時的李修元正捧著一卷佛經在唸誦。
看著睜開眼睛的小靈兒，李修元將桌上的銅鏡遞給她，淡淡地笑道：“妹妹再照一下，看看有沒人變化。”
這一回的小靈兒更是忍不住驚呼了起來。
一小瓶神水，不止讓青龍和龍破天發生變化，終於將小靈兒剩下的白髮盡染，變成了一頭烏黑的青絲秀髮。
小靈兒自己的感受卻遠不止這些，她感覺到自己的筋脈在變寬，變粗，氣血在發生驚人的變化，神海比之前寬了不止數倍。
拉著李修元的手，小靈兒渾身都在顫抖。
止不住喃喃說道：“這一切，都太不可思議了，我要幽河上的機緣來沒等到，卻先等來了哥哥給我帶來的神水……”
李修元搖搖頭，看著她認真地說道：“千萬裡幽河時間是靜止的，妹妹看到的一切，未必就是你最終的一切。”
在他看來，小靈兒的蛻變還沒有開始，就像他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會變成什麼模樣一樣。
老道士說上回，他在萬里冥河上是藉著青蓮重生。
那麼這一回呢？於千萬裡幽河之上，他又會發生怎麼樣的變化？
小靈兒點了點頭，淡淡地笑道：“有哥哥在這裡，小靈兒不怕。”
李修元一手拈花，口誦佛謁：“幽河無始終，剎那化永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