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搖搖頭,淡淡地笑道:「你又是如何知道張良刺秦之事,此事皇城除了我,再無第二人清除此事。」
在老人看來,便是當初張良去找的兩個幫手,刺秦一事加起也不會超過五人。
他實在想不明白,這個呆在皇城足不出戶的掌櫃,是從何處得知此事的。
想著當日在裡第一次跟李修元喝酒,兩人在桌上寫下的那字句,除非……
老人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李修元皺了皺眉頭道:「我知道此事的來龍去脈,同樣不能告訴前輩,因為我還知道更多說不出口的秘密,還請見諒。」
老人一愣,他終於相信了自己的一些猜測,於是忍不住又喝了一口酒。
不用李修元多說,他也知道了一些事情。
想了想問道:「掌櫃不好好待在皇城,跑來這大漠黃沙之地又是為何?張良那小子呢,難不成他也跟來了?」
「他跟我弟弟在書院跟著夫子修行。」
說了半晌,李修元只覺得口乾舌燥,給自己倒了一碗酒,喝了一口。
又道:「我是來找城看看公子蘇,順便將他的夫人也帶了過來……眼下打算去長城外的月支城看看。」
老人聞言再次皺起了眉頭,嘴角輕動。
喃喃自語道:「你把太子妃也帶來了長城,難不成皇城將有亂象不成?還是說,你知道未來將要發生的事情?」
「不可說!」
李修元凝聲說道:「公子蘇是夫子的弟子,也是張良的兄弟,有些事情若是能幫上他的忙,我自是不會拒絕。」
「還是說說前輩的事吧,你為何要躲在這漫漫黃沙之下?」
老人聞言禁不住苦笑道:「我從皇城一路而來,是想去西域天山修行,希望在那裡可以找到離開這方天地的法門。」
「西域天山?」
李修元嚇了一跳,自己在五域出生的地方有一延綿萬里的天山。
在洪荒世界也是一個神秘的天山,想不到來到大秦世界,這裡還有一座天山。
這究竟是巧合?還是命運的安排?
沉默了半晌,李修元才嘆了一口氣道:「前輩躲在這裡,終究不是辦法,不如隨我離開,我助你再破一境如何?」
在他看來,既然老人的最終目的地是西域天山,說不得自己有一天可以帶小黑前去看看。
破境渡劫,他不對隨便幫助張良和公子蘇,但是對眼前的老人卻用不上顧忌。
畢竟史書也沒有關於老人詳細的記載。
端著碗正往嘴裡送的老人吃了一驚,看著他問道:「你知道我要渡的是什麼雷劫嗎?我自己都沒把握熬得過去?」
「那又如何?最多不過三九劫雷,難不成還能把前輩劈死在這黃沙之中不成?」
一口喝光了碗裡的酒,李修元說道:「前輩帶我離開此地,我幫你破境渡劫,你若連眼前這劫雷都怕,以後如何去面對飛昇劫雷?」
老人也一口喝光了碗裡的酒,認真地問道:「掌櫃可以幫我度過眼前的天劫?」
「我保證,讓你破境渡劫,如果你已經站在了破境邊緣了的話。」
李修元站起身邊,活動了一下筋骨,笑道:「難不成,這下面還有什麼寶貝值得前輩留戀不成?」
「有裡有個屁的寶貝。」老人揮手之間,將鑲在穹頂的兩顆夜明珠挖出來,扔給李修元一個。
笑了笑:「我找了數月,只有這兩粒夜明珠算得上寶貝了。」
若不是害怕突如其來的劫雷,老人早就離開了此處,哪裡會困守黃沙之下。
兩你說走便走,老人
帶著握著火把的李修元來到跌落之處,只見他轉動石壁上的機關之下,兩人的腳下頓時動了起來。
「轟隆隆!」
突然間,兩人腳下的大地震動起來,兩人緩緩往上升起。
沒過多久的功夫,一道陽光落下,落在李修元的臉上燦爛之極,又是一個天氣晴朗之日。
「走吧!」
老人捲起一道清風,沖天而起,兩人眨眼之間離開了張開的裂縫之中。
還沒等兩人走遠,巨大的裂疑迅速合攏。
老人抬頭望著天空的陽光嘆了一口氣,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過了天空的太陽了。
若是沒有正好遇上李修元掉下來,他怕是要再等上數月,等著下雪的才試著離開此地,往天山而去。
還好,在最無助的時候讓他等到了神人一樣的酒肆掌櫃。
他相信李修元的話,相信自己終會有一天能超脫這方世界。
陽光有些刺眼,老人適應了好一會才睜開了眼睛,左右看了看,看見不遠處的李修元正在生火,不禁展顏一笑。
只是當他看到李修元從漫漫黃沙中拖出一隻翼展兩丈的怪鳥之時,卻又嚇了一踏,這樣的怪獸,便是眼前的老人也是有心無力。
李修元沒有解釋什麼,在他看來既然要幫助老人破境渡劫,自然是先填飽肚子了。
還好,自己斬殺的怪鳥還在,用來給老人補充體力、破境,只怕是再好不過的了。
若說這個世間,還有誰能幫老人扛過頭頂的劫雷,怕是除了李修元再也找不到旁的人了。
李修元看著老人笑了笑,說道:「早間突然來了數不清的怪鳥襲擊,不得已殺了一些,正想著一個人吃不完可惜了。」
「沒想到會遇上前輩,如此正好,一會我估計你吃了肉再喝兩杯,差不多那雷也要來找你了。」
李修元沒想到在長城以外,還能遇上張良的師傅,心想這可真是一件趣事,只怕打死打張良他也想不到吧?
老人點頭說道:「這麼多的鳥兒,要是拿去月支城,怕是能賣不少錢了。」
李修元一邊烤肉,一邊搖搖頭道:「那可不一定,這玩意只能修行之人有用,換了普通人也就吃了填飽肚子,值不了許多錢。」
他自然不相信月支城的修士,比大秦帝國的還要多。
「不管了,我先吃飽喝足再說。」
老人臉上露出堅定的神情,說道:「就算死在天劫之下,也要做個飽死鬼,喝個夠。」
「那不可能,有我在呢。」
李修元給他倒了一碗酒,又撕了一塊烤得焦黃流油的翅膀遞給老人,說道:「我剛吃沒多久,估計這一二天都沒什麼食慾了。」
老人也不客氣,估計是餓得久了,拿著翅膀就啃,一邊哼哼了幾句,具體說什麼李修元也沒聽清楚。
趁著老人喝酒吃肉,他取了三張符紙捏在手裡,想著一會最後怕是要用上這東西。
畢竟他也不知道老人的肉身如何?
不管哪個世界的修士,若沒有一個強大的肉身,只怕最後真的會倒在天劫之下。
怕這怪鳥的力量不足以讓老人突然那道門檻,李修元又給他倒了半碗靈酒。
「這是什麼酒?」老人嗅著淡淡的花香,好奇地問道。
李修元拍拍手站起來,伸展了一下腰身回道:「這可是用大補之物釀的藥酒,趕緊吃肉喝酒,我估計要不了一會的工夫……」
「聽上去不錯!」老人端起碗喝了一口之下,感受著一道烈火往胸腹間燃燒而去,當下一仰頭,喝光了碗裡的靈酒。
又抓著怪鳥的肉吃個不停,仿
佛正如李修元說的那樣,下一刻,天空中的就要落下第一道劫雷。
李修元看著他的模樣點了點頭,靜靜地說道:「看來你已經感受到這強大的藥力了,好好享受吧,一會你要吃苦了。」
「不怕,不是有你在這裡嘛!」老人哈哈笑道。
李修元沒有回話,因為他已經看到自天邊滾滾而來的劫雲。
一陣陣劫雷聲動天地,嚇壞了大漠上的野狼,也嚇壞了長城腳下的秦軍
翻山越嶺的李修元,其實離公子蘇等人並沒有多遠。
所人兩人頭頂的滾滾劫雷終是傳到了太子村公子蘇新建的宅院裡面。
相府小姐望著公子蘇輕聲說道:「夫君為何這雷聲響個不停,眼見這夏日已經過,已經初秋時節。」
公子蘇嘆了一口氣道:「若按老師所說,這樣的雷聲響個不停,不是凡人惹了天怒,便是有人間修士或者成了精的妖怪在渡劫。」
「聽這聲音怕是在長城之外,李掌櫃剛剛離去不久,會不會是他啊?」
相府小姐皺眉說道:「若是李掌櫃渡劫,倒也說得過去。」
公子蘇淡淡地笑了笑:「等他回來之時,夫人再問問不就知道了?」
正在此時,孟姜正在院子裡摘著樹上已經泛紅的大棗。
被陣陣雷聲驚壞的她,忍不住看著坐下屋簷下的兩個老人問道:「婆婆,這雷聲也太邪門了吧?」
老婆婆點頭回道:「我活了這麼久,這還是頭一回在立秋後聽到這滾滾的雷聲響個不停。」
一旁的老人搖搖頭:「這一滴雨都沒下,用說書人的話來講,怕是深山裡的妖怪成精,老天不容,所以降下這數不清的劫雷了。」
孟姜將滿滿一筐大棗拎過來放在屋簷下,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大哥怎麼就想去長城外面看看,連這棗也沒吃著。」
老婆婆眯著眼睛笑道:「不怕,一會你就放在屋簷下曬上幾天,等他回來了再吃。」
孟姜點了點心,心裡卻想著李修元跟她說的那些話。
想著自己會不會有一天,也像今日這般,要被天下降下的劫雷劈在身上,自己又能不能熬得過去?
長城外的荒漠之上。
一陣遮天蔽日的劫雷之下,將渡劫的老人已經劈得沒有人形,渾身上下都在淌血。
尤其是最後一道劫雷數雷齊下,若不李修元給他的三張神符,以老人的肉身怕是早就成了淹沒有滾滾黃沙之中了。
一道金光落下,雖不是李修元想象中的七彩神光,也足以讓老人將老之軀恢復了勃勃生機。
遠遠地看去只不過四十歲的中年男子而已。
看著換上一件青衫,一頭白髮變成烏黑的老人,李修元忍不住笑道:「前輩這模樣要是給張良看見,只怕他找死都不敢跟你相認。」
老人雖暫時看不見自己的模樣,可是他伸手往臉上摸去卻再無一道皺紋。
指間的白髮也瞬間變黑,更不要說感受到無窮的生機在筋骨間流轉。
悠悠地嘆了一口氣,抬著望著漸漸消失的金光說道:「這一天我盼了一輩子,可真的實現後,又跟做了一場夢似的。」
李修元亦有所感,若有所思地說道:「人生本來就是一場大夢,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想明白自然就看得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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