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趙猛帶著一幫護衛回到山下的營地時,李修元跟徐福兩人早已經入了睡夢之中。
只不過一些海上的土匪,自然亂不了李修元修行的心境。
好不容易勸住了心裡好奇的徐福,不讓他趁著夜色往山間而去,說是想去山間一遊,也要等著天亮之後再說。
在他看來眼下的徐福不僅僅需要修行,更需要修心。
而趙猛也是一樣,兩人都容易被一件突如其來的事情打亂心境。
只是無論是李修元還是趙猛,都沒想到徐福的好奇心太重,這一轉,便在島上整整轉了三天三夜。
直到他抱著一堆不知名的藥草回到營地,請李修元幫著辨認之時,李修元才知道這傢伙竟然帶著一幫護衛去山上尋找靈藥去了。
李修元看著面對堆成小山一樣的藥草,不由得有些頭大。
看著徐福苦笑道:“看來,下次回皇城你需要買一本藥草大全了。”
徐福望著不遠處的海船,靜靜地說道:“我從來沒想過這事,看來下回皇城真的找一家藥鋪好好學學了。”
“回去之後低調一些,實話實說吧。”李修元想了想說道:“三座仙山你只到訪了一座,還有兩次機會。”
“我倒是不需要什麼功勞,只要大王不怪罪於我就好。”
嘆了一口氣,徐福突然間想到了皇城裡的秦王,忍不住淡淡地回道。
李修元忍不住哂然一笑,說道:“皇城也有修行者,你這些藥草拿一半送給秦王,一半拿去賣掉吧。”
徐福一愣,看著他問道:“掌櫃要不要留一些在身邊?”
“我要來幹嘛?我是賣酒的掌櫃,又不是皇城裡的殺手。”
李修元一邊替他清理,一邊笑道,花了整整一個時辰,才將地上的藥草清理出來。
過了片刻才說道:“這一堆拿去給秦王,完成你此行的使命,這一堆讓護衛們留下,以防日後不時之需,這一堆拿去賣給皇城的藥鋪……”
徐福微微嘆了一口氣道:“如此說來,掌櫃你此行陪我著一路而來,豈不是白跑了一回?”
“那又如何?”李修元淡淡地回道:“我本來此行就是跟你出來逛逛,因為夫子也帶著我弟弟去遊歷了,說起來我還得謝謝你。”
“謝我幹嘛?”
徐福嚇了一跳:“沒有李掌櫃,我跟趙猛和一幫兄弟,只怕早就死在土匪殺手的箭下了。”
李修元呵呵一笑:“不說了,回去後你跟趙猛先挑幾件重鑄過的刀劍,趕緊練習。”
說再多,估計徐福也不明白自己的心思。
於是李修元乾脆不說了,眼下他要給這些傢伙更多的是信心。
趁著剛剛打了一場勝仗,讓大家多一些自信,以沒有自己的日子裡有繼續修行的動力。
徐福指著茫茫的大海,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苦笑道:“李掌櫃,倘若我有一天跟這晨失去在大海船的土匪一樣,永遠被困在某個孤島之上,是不是一件悲哀的事情?”
李修元撿起一株藥草聞一聞,笑道:“身安處便是心安處,只要活著在哪裡修行還不是一樣的道理。”
徐福眼簾微垂,喃喃念道:“好一個身安處便是心安處,看來,遇上李掌櫃才是我徐福此生最大的幸事。”
李修元隨意笑道:“勿須如此,這一路走來,讓我見識到大秦的山山水水,我心裡也很歡喜。”
徐福指著躺在不遠處的趙猛道:“便是趙猛和一幫護衛,也得心心念念,永遠都記著你的好處,還有那些孩子們。”
說到孩子們,李修元再次提醒道:“記住,倘若你要回皇城,一定要留下一半的人手看著這些孩子,不能讓他們受到傷害。”
徐福放下手裡的茶杯,乾淨利落地回道:“我保證!”
……
中秋過後是重陽,正是登高望遠的時節。
人算不如天算,任李修元如何聰明,任是經常出海的夥計也沒要料到,一行人會在回漁村的航程中遇上風暴。
八月秋風高怒號,正是海上風暴頻繁的時候。
任是數十個護衛幫著夥計們的忙,最終也沒能逃脫覆船的噩夢。
好在眾人已經遠遠地望見了漁村的影子,一個個抱著破碎有船板,花上半日在死亡線上的掙扎,終於爬上了海邊的沙灘。
當李修元拉著徐福頂著風浪往沙灘上一路而來的時候,當徐福趴在沙灘上嘔吐個不依的時候。
李修元卻暗自慶幸,還好這一場風暴來得晚了一些。
若是再遠上十里八里,眾人怕是有大半還被滔滔的海浪淹沒了。
徐福一番嘔吐之後,看著李修元有氣無力地嚷嚷道:“我又欠了你一條命,這輩子怕是還不清了。”
李修元聞言莞爾一笑:“我這可不是第一回掉進大海,你們卻是非常幸運了。”
看著夥計拉著脫力的幾個護衛爬上沙灘,李修元跟走過來的趙猛嘆了一口氣。
皺著眉頭說道:“接下來,你們除了修煉拔劍術之外,每天要花些功夫來海邊練練水性,那些孩子們也一樣。”
趙猛一邊彎腰嘔吐,一邊苦笑道:“掌櫃說得有道理,看來我們都得好好練練自己的水性。”
回過神來的徐福有氣無力地喊道:“趙猛麻煩你清點一下人數,莫要落下兄弟們在海里了。”
趙猛一驚,扭頭大吼一聲:“兄弟們,要是還活著趕緊給我爬上來。”
……
一番風暴有驚無險,只是讓漁村損失了一艘大漁船。
不過船上的夥計倒是個個歡喜,因為趙猛端了海島上土匪的窩,給他們分了不少的錢幣。
徐福更是答應給漁村賠一艘大海船。
所需要的費用一併由皇朝支付,並且又定做二艘大船,用來下一回出海。
村裡的老人一聽不僅賠他們一艘新的大海船,還在要這裡打造新海船,自然歡喜得不行。
如果一來,整個漁村往後十年的生活都不用發愁了。
坐在屋簷下,望著天空瑟瑟的秋風,徐福悠悠地說道:“其實,不用再跟皇上伸手,我們帶的這些錢,再上從土匪窩裡繳獲的……”
李修元一聽趕緊糾正道:“記住,你們的船已經在海上被風暴吹翻了,你明年春天的任務是回到皇城,跟秦王獻藥、申請新的費用。”
徐福的命運李修元不能跟他點明,卻並不妨礙他指點這個有些糊塗的傢伙,先回一趟皇城。
讓高高在上的秦王看到長生的希望,這才是正事。
徐福一驚,呆了半晌之後才怔怔地說道:“卻正是李掌櫃說的這個道理。”
“如此一來,你倒可以跟我在皇城再聚上一回,說不定能幫你和趙猛更上一層樓,以後我也就放心了。”
在李修元看來,來到一趟東海蓬萊,雖然沒見到傳說中的仙人,也算是滿足了他大秦之行的一個願望。
如果一來,他跟徐福的緣份,也差不多要結束、去唸了。
正在兩人煮茶聊得開心的時候,之前船上的夥計領著一人遠遠地走了過來。
還沒等李修元抬頭,沒等徐福開口。
來人便遠遠地嚷嚷了起來:“我說兄弟你不好好待在皇城賣酒,跑來這漁村幹嘛?你什麼意思啊?”
李修元有些好奇,看著他笑道:“話說,你怎麼知道我來了東海,誰告訴你的?”
徐福微笑著添了一個杯子,拎起茶壺往裡添水。
淡淡地笑道:“你若不是我的朋友,我肯定以為你跟皇城裡的那些土匪一樣,是來找我麻煩的。”
李修元想了想,確實是這個道理,不由得指著來人笑道:“夫子回來了?”
來人自然是兩人的共同的朋友張良了。
張良大咧咧在桌前坐下,跟夥計道了謝,扭著看著兩人說:“夫子回來了,你們一路往東,卻是小黑弟弟告訴我的。”
李修元心頭一暖,心道難不成是小黑跟自己心有感應?還是老道士去見小黑了?
對於張良能找到自己,他是既然意外,又驚喜。
畢竟這傢伙來不遠數千裡來找自己,肯定有原因。
張良喝光了一杯熱茶,才嘆了一口氣:“夫子倒沒有回來,是他寫了一封信給我,讓我來找你……”
李修元一愣,心道張良既然沒有明說,肯定是有些話不想讓徐福聽到。
想來想去,難不成,夫子這是想讓自己跟張良去見某個大人物不成?
張良自己動手倒了一杯茶,繼續說道:“是小黑讓我往東走,然後順著海邊的漁村來找你,這些話都是老師寫在信裡的。”
徐福一聽笑了起來,看著李修元笑道:“掌櫃的,看來你不能立刻回皇城去做你的掌櫃啊?”
李修元淡淡一笑:“我不是說過嗎?心安處,便是身安處。”
張良搖搖頭,看著兩人神秘地笑道:“你們不在的日子裡,皇城可是出大事了,光是禁軍的首領就被砍了好幾個腦袋……”
花了一會的工夫,張良將發生的皇城的一幕跟兩人擺道了一回。
徐福一聽,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看著李修元苦笑道:“看來皇上也沒有一查到底啊,光是幾個禁軍首領有這麼大的膽子嗎?”
李修元搖搖頭,靜靜地說道:“此事就此打住,你永遠不要再追問了,記住我的話。”
既然秦王沒有一查到底,說明並不是查不到幕後的黑手。
而是天子不想查而已,或者秦王知道是誰,卻並不想真的追究其責任。
最後的這把刀是高高舉起,又輕輕地放了下來。
倘若徐福下次回去好死不死追著不放,怕是天子也會一怒之下……想來想去,他只好提醒這徐福,千萬不要犯傻。
徐福一激靈,彷彿想起了些什麼?當即閉上的嘴巴,看著兩人半晌說不出話來。
張良不知其中緣由,看著兩人哈哈笑道:“這事跟我沒啥關係,我也不會去糾結,話說我好久沒找到你喝酒了。”
徐福這才悠悠地吸了一口氣,笑道:“趁著都在,我們好好喝一杯。”
看著張良不遠千里而來,徐福知道李修元怕是要跟著張良離開這裡。
這個冬天,他跟帶著一幫孩子,在這偏僻的小漁村裡安靜地修行了。
想到這裡,便是經歷過一些風雨的徐福,也忍不住看著張良埋怨起來:“話說,你這一來是不是要把掌櫃的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