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苦戰,受傷的趙猛帶著手下折騰了半個時辰,才將營地外的戰場打掃完。
看著到手的錢袋,便是左臂裹著金創藥的趙猛,也覺得好像沒那麼痛了。
一夜無語,早起的徐福覺得自己的鼻子裡盡是血腥,便匆匆來到大河邊上,趴著洗漱起來。
完了看著一旁的趙猛,皺著眉頭問道:「這一夜過去,連你也受傷了?」
趙猛哈哈一笑:「暗夜冷箭,想防也防不住啊?」
兩人洗漱之後,便各自拿著長劍,在大河邊上練習拔劍術。
趙猛打算自己先練幾天,找到竅門之後,再讓手下所有的兄弟開始練習。
直到辰時一刻,晚起來李修元才來到河邊洗漱。
看著兩人有氣無力的模樣,忍不住笑道:「你們這是沒吃飯,還是三歲的孩子舞不了手裡的銅劍?」
趙猛咧著嘴直呼痛:「你這是站著不知腰痛,我這左手快斷了,快不起來啊?」
李修元搖搖頭,看著徐福問道:「難不成,徐大人也沒吃飯?要不你們先去吃了早飯再練?」
徐福一聽笑了:「我這不是力求動作規範嗎?給我兩天的時間。」
李修元想想也是,畢竟這傢伙之前估計連劍都沒摸過,著實有些難為他了。
想到這裡,李修元也不說話,自去洗漱一番,然後往營地裡走去。
看著一幫護衛給等著吃飯的孩子們分錢,不由得哈哈大笑道:「這夜裡的土匪多好了,知道我們窮,時不時就要送錢過來。」
分到錢的孩子們笑道:「這下可好了,我們這一路上都不會缺錢花了。」
練完劍的趙猛走了過來,看著李修元問道:「有沒有靈藥,替我治治這手臂?」
李修元搖搖頭:「急什麼?這傷筋動骨的事,慢慢來。」
想了想不對,看著他笑道:「我想想辦法,你恢復後可以每天試著用左手再拔劍五千次,別說我沒教你。」
徐福一聽嚇了一跳,在他耳邊問道:「左手劍?」
李修元搖搖頭:「也是保命劍。」
正走過來的徐福看著他疑惑地問道:「趙猛,你們在說什麼?」
趙猛有些艱難地抬起傷臂,看著他嘆了一口氣說道:「李掌櫃讓我傷好後,每天都要多練五千次拔劍。」
這句話一出,徐福臉上的神情變了又變,再也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才嘆了一口氣,看著李修元笑道:「你不要把我跟他比。」
在他看來,自己每天要打坐行氣,還得讀書,又要練習這拔劍術五千到一萬,若是再加五千,怕是要了他的命。
誰知李修元本來就沒有逼他的意思,在他看來,徐福能保持每天修煉便已經是個奇蹟了。
他畢竟和趙猛等人不同,趙猛跟一幫護衛都是在刀口上舔血,唯有本事更強,才能活到最後的那天。
靜靜看著兩人,李修元臉上泛起一絲笑意,心道不知道最後一次東渡,陪在徐福面前的會不會是趙猛?
因為史書上並沒有詳細記載徐福身邊的人,所以他才敢讓趙猛等人踏上修行之道。
看著這幕畫面,李修元心道皇城裡的某人,若不是一頭豬,應該心生懼意。
因為昨天夜裡,他已經用手裡的符箭向他們宣告了,這裡有他們無法戰勝的存在。
只要有我在的地方,便容不下殺手或者土匪。
更容不得有一來打這馬隊的主意,至少在他回皇城之前,至少在徐福和趙猛成長的這些日子裡。
他不會允許有暗殺的事件在眼皮底下發生。
一行人分完錢,吃
過飯,套上馬車繼續前行。
徐福看著李修元問道:「這接下來,應該不會再有人來追殺我們了吧?」
李修元想了想,搖頭回道:「不知道,後面應該不會再來,前路有沒有誰能預料?你還得繼續勤修苦練,我總不保你一輩子。」
徐福想想也是,當下終是死了僥倖之心。
抱著跟趙猛一樣的心思,接下來很多年怕是要苦練不止了。
大隊人馬不比一騎一人,速度比李修元想象的慢了許多,漫漫長路沒有看盡,已經是秋風漸起。
皇城的土匪們暫時沒有追殺上來,趙猛的手臂在李修元靈藥的幫助下已經痊癒。
眼下每天早晚上,他都要帶著一幫護衛拔劍不停,整個營地成全都是鋥鋥的刀劍出鞘的聲音。
連徐福拔劍的速度也快了許多,看在李修元的眼裡,終於有了幾分自保的能力。
一路修行,趙猛一路高歌,到了聚氣七層,連徐福也突破了六層之境。
一幫護衛最高的已經有四層的境界,最低也是二層。
還沒有行至海南,李修元便將這一隊人馬打造成了虎狼之師,再不會害怕被土匪們襲擊了。
趙猛最是高興,因為他已經試著用左手拔劍!
看著李修元感嘆道:「這右手刀,左手劍,怕是誰也想不到的事情啊。」
李修元淡淡地說道:「唯有這樣,你才有保命的本錢。」
在他看來,當下的大秦,怕是誰也不會有雙手使劍的本事,這也是趙猛一番苦練之下的結果。
東郡在望,再有一月便能看到大海。
李修元心道或許等到下雪的時候,就可以打馬回皇城了。
秋風起,幾分蕭瑟意,卷著官道上的落葉在空中飛舞,更有兩旁的大樹上的葉子被秋風催落,飄飄揚揚,欲迷人眼。
不似夏日那般酷熱,連馬兒的速度也快了幾分,更有在路上遇到的商隊更是加快了速度,都想趁著秋日多拉些貨。
等到下雪天,便能窩要家裡慢慢熬了。
前方是東郡,再往前便是齊地,李修元從趙猛口中得知,這裡也是土匪出沒的地方。
不過自從秦王一統了六國之後,這裡的土匪或者是懼怕被圍剿,變得老實了許多,已經銷聲匿跡了很長一段時間。
也正是因為如此,那些做生意的商販們才敢在路上行走。
只是李修元一路過來,才現都是往皇城方向去的馬車多,想必是這些商販想要下雪前從皇城趕個來回。
除了他們這個車隊,在秋風中沉默地往東而去。
徐福很安靜,因為他除了打坐行氣,剩下的時間便是在馬車上讀書,這跟李修元有幾分相似。
只要上了馬車,李修元除了看書便是睡覺。
偶爾煮一壺清茶,也是因為正好這個時候徐福也放下了竹簡,兩人都想偷得浮生一時閒,相視一笑,將前路看短。
一壺熱茶在秋風中飄散,兩人捧著手裡的熱茶,想著不久後的大海,心裡難免有層雲迴盪。
誰說前路無知己,天涯何人不識君。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李修元既羨慕徐福有一個美好的未來,又為他的膽識讚歎。
心裡激動的徐福掀開車邊簾子的一角,深呼吸了一口氣,喝了一口熱茶,抬起頭來往車外望去。
只見天色將暮,山間的歸鳥已經撲騰著翅膀往窩裡飛,一陣秋風吹來,幾許涼意,讓他下意識顫抖了一下。
官道不遠處便有一處河流,還有一處不大的樹林,徐福滿意地點了點頭,只要小河便是洗漱一番,有一個小樹林,便是撿些柴火生火
做飯。
「我們就在這裡歇息一夜吧。」
徐福看著車外的景緻,扭過頭跟車伕說道:「停下車,我們去河邊紮營。」
「是,大人。」
車隊緩緩地下了官道,碾著將要枯去黃的草地,往河邊的樹林駛去。
這些日子車隊不是在鎮上的客棧裡過夜,便是如今夜這般找一處有水的地方紮營,對於李修元來說,這是最尋常不過的事情。
趙猛將馬兒交給手下去喂水吃草,一路來到了河畔。
看著在河邊洗漱的李修元皺著眉頭說:「這裡以前可不太平,我們今天怕是要防著土匪來偷襲。」
李修元淡淡地笑了笑:「這些事情你便讓手下去做,他們已經戰了一路,有經驗了。」
徐福哈哈一笑,拿出自己的銅劍,鋥的一聲拔出,接著開始了自己的修行。
趙猛瞥了他一眼,簡單地洗漱一番,便上了河岸往營地而去,為了保證大家的安全,他要安排好夜裡的防護,再來練劍。
眼下他跟徐福一樣,一早一晩,只要閒下來,就是練習拔劍。
從皇城離開的時候是仲夏,那個時候無論是趙猛還是徐福,兩人都沒想過會踏上修行之道。
眼下可好,用徐福的話說,現在的他一個人能打三個土匪。
趙猛倒是有自知之明,時常看著李修元問啥時候能築基,這一生能不能入金丹之境。
李修元笑著說道:「若是你們一直這樣勤修苦練,便是再高的境界也不是夢。」
有李修元一路幫兩人看著,兩人自然願意吃苦,正如他之前說的那樣,一旦嚐到修行的甜頭,這便是一場停不下來的修行。
都是凡人,誰不想長生啊?
一幫孩子來到河邊嬉水,看著徐福和趙猛煉劍的模樣,紛紛嚷嚷了起來,央求徐大人也教他們練劍。
李修元一愣,這件事情他卻從來沒有去想過。
這些都是花一樣的孩子,都是以後要跟著徐福東渡他鄉的……如果,他們應該有更好的選擇。
想到這裡,李修元招手將徐福喚了過來,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刀劍自是不缺,一這一路下來不知道收繳了多少土匪殺手們送來的武器。
馬車上堆不下,稍好一些的全都讓李修元收了起來,看來分給這些孩子,也不是不可以。
大不了自己在海邊多留一段時間,幫助這些孩子熬過聚氣之後再說,就算幫助不了他們踏上築基,但有總比沒有好。
再熬上一年二年,徐福身邊便是一支修士隊伍,便是出生活費遇到海匪,也能輕鬆應付。
遠遠地,徐福的話音未落,一幫孩子們已經歡呼了起來。
孩子們雖然惦記著家裡的爹孃,可是一想到了海邊就能跟大人一樣修行,能舞刀弄劍,這足足可以讓他們一路興奮到海邊了。
這件事情有些辛苦,還有些瑣碎,倘若讓李修元一人教,只會讓他望而卻步。
但是轉眼想著徐福和趙猛,以及一幫已經聚氣的護衛都是老師,便是一人教一個,自己再給孩子們講幾堂修行的大課……
一隻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
遊蕩諸天的李修元,決定給這些孩子們一個希望,一個可以期待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