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徐福也自去歇息。
李修元一路穿越之前佈下的陷阱,來到官道上,一身黑衣人他隱於夜風之中,輕輕地吸了一口氣,去感覺來自黑暗中的危險。
如果自己的破妄之眼沒有被禁錮,他只需要看一眼,便能知道前方數里外裡有沒有土匪們往這裡移動。
眼下的他,要麼放出神識,要麼像一個老獵人一樣,於微熱的夜風之中,去感覺那熟悉的氣息。
那屬於殺手和土匪們專有的氣息。
靜靜地,站了一刻鐘,李修元轉身往營地走去。
按說,夏夜應該沒有霧的,但是因為靠近河邊,竟然有一層薄薄的夜霧升起,將整個營地籠罩得如夢似幻。
便是從官道上走回來的李修元,也險些看不清。
回到營地,火堆已經漸漸熄滅,李修元乾脆躺在草地上,取弓箭和銅劍取出,擱在一旁。
他記不清有多久沒這樣躺在草地上了,這是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卻又如此遙遠和陌生。
因為,便是在修羅戰場上,他好像也沒有這般在外。
因為那個時候大多數都是找一個山洞鑽了進去,再不濟就得搭帳篷了。
時近子夜,夜霧漸濃,滔滔地河水聲卻也無法遮掩來自官道的危險。
安靜了幾個夜晚,這些傢伙終於忍不住了。
李修元爬起來,喚醒了夢裡的趙猛,趙猛睜開猛虎一樣的眼睛,輕聲問道:“又來了?”
“噓!”李修元輕聲說道:“讓大家別吵,按原定的計劃執行。”
說完,握著弓箭沉默地往營地的路口走去。
今夜的營地,依舊用馬車圍了一圈,馬兒們都牽到坡上的樹林邊上拴著。
護衛們將所有的鐵盾都綁在了馬車的車廂上面,只怕土匪們會用箭攻。
李修元倒是無所謂,但是他怕這些護衛們受傷,畢竟亂箭無眼,不知道哪一刻就傷了人。
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力量,或者什麼樣的決心,讓皇城裡的某位大人可以不惜一切,一次又一次地派出殺手。
李修元甚至懷疑,這皇城周圍,哪來這麼多的土匪?
今夜天空飄來一片陰雲,將本就不甚明亮的幾許星光遮擋了起來,於是,夜變得更黑,黑得李修元連離他五丈的趙猛等人都看不清。
今夜的護衛們全都被趙猛喚醒,因為紮營的帳篷離得遠,不怕土匪們弓箭的攻擊。
他要速戰速決,不讓土匪們再靠近。
就像他當初在玉龍玉山下,跟慕容芷蘭說的那樣,當你遇到土匪和殺手的時候,要比他們更狠。
今夜的趙猛也是如此,眯著雙眼,剛剛開始練拔刀術的他,顯得很是興奮。
在他看來,怎麼說,爺也是聚氣三層的修士了,怎麼可以怕眼前的土匪?
夜幕中,山坡下某處草叢,在風中微微顫動了一下。
李修元嘆了一口氣,心道這一回陪同徐福一起出行還真的是一件正確的決定。
扭頭望著不遠處的趙猛,輕輕地做了一個手勢,意思別急,讓他們上來。
再怎麼,也得等那些陷阱被觸發了再動手。
忽然間!夜霧中有人一腳踩到了陷阱,身體在絆倒的瞬間,一枝鐵箭飛出,嗖地一聲飛出刺進了某人的身體之中!
接著,又有更多的陷阱被觸發,一時間嗖嗖的聲音響起。
夜霧中的趙猛等人毫不為之所動,警惕注視前方的一舉一動,緩緩地拉滿了弓弦,等待最佳時機。
因為李修元還沒動,所以他也不需要動。
李修元剛是靜靜地注視著黑夜裡發生的一切,看著草叢裡落葉狂舞,聽著中箭的黑衣人發出一聲聲的悶哼。
然後舉起手中來自土匪們的鐵弓,瞄準了對方。
他在等更多的土匪們衝上來,李修元為他們準備了兩道陷阱。
夜霧中,突然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雖然沒有喊叫,營地裡的護衛也感受到了今夜的敵人數量不少。
吸了一口氣,李修元手中如滿月一樣的弓弦被鬆開,弓弦發出一陣嗡鳴,弦上的鐵箭如閃電一般飛出!
嗖嗖嗖!一陣弓弦嗡鳴加著一陣鐵箭的呼嘯,一陣箭雨如閃電般射出,穿透濃濃的夜霧,直往衝上來的敵人而去!
如閃電般的箭雨,刺破黑夜,撕破夜霧,於歡呼之中飛向了撲上來的黑衣人!
今夜的護衛都穿上了盔甲,以防止被土匪們所傷。
李修元眼前一亮,弓箭上的火油被點著。
二話不說,一箭飛出,瞬間點燃了離營地不過二十丈遠的火油,他要用這道火牆拒敵於營地之外。
轟的一聲響起,濃濃的夜霧瞬間被大火點著,照亮了大河邊的斜坡。
在照亮了黑夜人的同時,也照亮了隱於黑夜中圍成一圈的馬車。
夜裡的河風助長了火勢,再上乾草和枯枝以及火油,瞬間在衝上來的黑衣人面前形成了一道長寬約三尺的火牆。
而衝上來的黑衣人似乎只短暫地慌亂了一下,只聽夜色裡響起一道呵斥,瞬間又恢復了正常。
他們不會允許自己被眼前的這道火牆所阻擋,於是上百個黑衣人舉起了手裡冰冷的弓箭。
他們相信只是隔著不過三十丈的距離,自己一方射出的鐵箭能將藏在夜幕中的護衛們消滅得乾乾淨淨。
只是,沒等衝上來的黑衣人集結,完成第一輪的齊射……
嗖嗖嗖嗖!一陣更快,更強的鐵箭已經穿過了火牆,於剎那之間飛到了他們的胸前。
噗噗噗!的一陣悶響,無數的鐵箭箭扎進了黑衣人的胸膛,今夜的箭頭的高速旋轉著,比之前速度不知要快上多少倍。
因為今夜的護衛們大多數已經聚氣,踏上了修行之道。
這幾天都在修煉趙猛給他們提供的行氣法訣,力量比之前可不止大了一倍。
鋒利的鐵箭瞬間撕裂黑衣人的衣衫,刺進了他們身上盔甲的縫隙之中!
聽著一陣鐵箭跟盔甲的鏗鏘之聲,李修元臉色突變,心道這可不再是普通的土匪,這是訓練有素的禁軍了。
於是,他收起了鐵弓,將木弓拿了出來。
既然要穿過鐵甲,自然要換一張弓了。
“小心,今夜的不是土匪!”李修元跟趙猛招呼道:“誰也不許衝出營地。”
有這道火牆至少可以阻敵半個時辰,他只需這半個時辰的工夫。
趙猛點了點頭,大喝一聲道:“大家聽好了,射出你們身上所有的鐵箭,誰也不許衝出去。”
說完,他緊皺的眉頭漸漸會展開來,因為這道火牆,確實將敵人阻擋下來。
便在此時,不遠處的官道上忽然傳來了一聲嘶吼,哪是馬兒的叫聲。
一陣馬蹄陣陣,戰馬嘶鳴,沒有盔甲跟刀劍的鏗鏘聲,卻讓人感到一陣恐怖的氣息迎面而來。
死一般寂靜的夜裡,被一道火牆擋住的黑衣人竟然驅動著戰馬往斜坡上的營地衝來。
李修元霍然扭過頭,看著衝上草坡的戰馬,眼瞳一縮和趙猛對視一眼,說道:“他們竟然出動了。”
趙猛臉上的神情凝重到了極點,點了點頭,沒出有聲。
李修元呵呵一笑,換了一枝裹上碎布火油的鐵箭,瞬間點著。
望著不遠處騎在馬上的黑衣人,冷冷地說道:“祝你們好運!”嗡的一聲,一枝火箭刺破黑夜,往衝上來的馬隊而去。
趙猛看著他嘿嘿笑道:“有掌櫃在此,我心裡總算踏實了一些。”
李修元嘆了一口氣:“真該讓徐福大人看看今夜的敵人。”
只見夜色中又是轟的一聲響起,第一道火牆前的黑衣人還在跟趙猛一幫人的箭雨對抗。
後面衝上來的馬隊的面前突然有一道熊熊火焰沖天而起。
只是剎那之間,衝上來的馬兒被驚,紛紛仰起前蹄嘶吼起來。
馬背上的黑衣人沒料到對方還有第二道防線,猝不及防之下,紛紛掉下馬來。
第二道火牆更寬,鋪的乾草和枯樹跟火油也更多,寬達五尺,便是衝上來的戰馬也不敢越過火牆。
一時間煙塵四起,蹄聲如雨,受了驚的戰馬有一衝進了火牆,有的掉頭往四下狂奔而去。
無論是李修元和趙猛,猜到今夜的土匪人數多,卻沒有料到,居然如此光明正大,氣勢逼人的正面發起了進攻!
手握弓箭的趙猛倒吸一口冷氣,心想今夜的土匪究竟有多少人?
竟然敢分兵二撥,以堂堂正正之勢騎著戰馬壓來,勢必要將自己等人消滅在黑夜之中!
一瞬間,大河邊的斜坡上盡是烽煙。
即便如此,土匪們也沒料到營地裡的護衛竟然早有防備。
一時間草坡上的煙塵,被這些戰馬一衝,向四下颳去,再上李修元換了木弓,出手便是三箭飛了出去。
掉下戰馬還沒回過神來的黑衣人,瞬間迎來了李修元奪命之箭。
麒麟加持的鐵箭,無視茫茫夜霧,更無視黑衣人身上的盔甲,於瞬間穿破黑衣盔甲,狠狠地刺進他們的血肉之中。
既然某位大人敢將禁軍,或者自己的私軍派出皇城假扮土匪,意圖謀殺秦王派出的特使。
李修元手裡的弓箭便更是無情。
箭出,便要收割生命,他不是秦王,沒有地方關押這些化裝成土匪的將士。
寬大的火牆將先後衝出的兩隊黑衣阻擋在兩個不同的地域。
趙猛帶著一幫用身前的馬車以及鐵盾作遮擋,眯著眼睛,手裡的弓箭卻沒停下來。
來自皇城的馬車,車身都包裹著一層厚厚的鐵皮,在今夜這場箭雨中,充分展示了強大的防禦力量。
或許在這裡黑衣人的眼裡,根本沒想到這支小小的隊伍,會有如此強大的力量。
能抗住他們數以百計鐵騎的衝鋒。
那些中箭倒在草叢裡的黑衣人,至死也想不明白,這支隊伍裡到底有什麼樣的高手?
趙猛默默地注視著眼前的一切,身為禁軍他的心情十分複雜。
對於眼前這位,輕輕鬆鬆便拒敵於營地之外,臉上沒有一絲神情的酒肆掌櫃,感到無比敬佩。
只是,此時的局勢容不得他想太多,已經有黑衣人拿著樹枝在撲打面前的火牆,眼見就在被這突破。
站在營地門口的李修元,沉著地射出一箭之後,跟趙猛說道:“集中全部的力量,射那些滅火的傢伙。”
“嗖!”的一聲響起,一枝鐵箭刺破兩道火牆,往趙猛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