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的話李修元自然不會跟徐福多說,他相信換成張良,肯定會讓這方世界的天道毒成了啞巴。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我自問讀的書算不少,現在想出去看看這個世界。”
徐福點了點頭,然後問道:“你弟弟小黑呢?他怎麼辦?”
“小黑會陪同夫子外出遊歷,他跟著夫子身邊學的知識比我這大老粗好得多,有夫子在,我也不用替他操心。”
李修元看著徐福笑道:“如此一來,我便有時間跟你好好去看看這大好河山。”
徐福心裡明白,自己怕是要不了幾天,就得帶著在隊人往東海而去,造船出海的事只自有相關的工匠們去操心。
既然李修元想要跟著去,想來這路上兩人可以煮茶喝酒,也不會寂寞。
想著就要離開,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回來,徐福忍不住暗暗地嘆了一口氣。
如此,便結伴而行吧!
李修元卻想著得找個日子去看看夫子,把小黑託付給他。
想著跟徐福說的這番話,心道難不成的出行便在這幾日?
“先生的行李已經準備好了嗎?這釀好的酒,你可以讓人搬回府上,也可以帶著一些在路上慢慢喝。”
李修元靜靜地說道:“倒是我的一切,先生不用替我準備。”
在他看來,自己跟小黑兩人一樣,隨時都是提腳走路的人,要洗換的衣服全都放在錦袋之中。
倒是徐福,估計得用不少的馬車拉著,浩浩蕩蕩往東而去。
“李掌櫃倒是提醒了我。”徐福微笑著回道:“明天我便把這酒搬回去,自然得帶幾甕在路上喝。”
“人生驚喜無處不在,酒不多必帶。”想著自己便會帶上不少,路上哪會為酒發愁,李修元笑了起來。
“好好,借你吉言!但願我們此行順利,可以鵬程萬里!”
對於眼前這場盛事,便是徐福也充滿了無限的忐忑。
世說東海有蓬萊、方丈、瀛洲三座仙山,有神仙居住。
自己帶著一幫人等乘船前往,果真能夠尋到大王所需要的仙緣麼?
若是跟李修元一起尋到自己的仙緣……
想到這裡,連徐福自己也嚇了一跳。他終於明白李修元有些話不敢說了。
這話如果現在說出去,那可是殺頭的大罪!
想到這裡徐福趕緊跟說:“我未來接你之前,你千萬不能亂說,便是張良也不行,一切以大王為的旨意為準。”
李修元看著他笑道:“我就是怕張良知道嘴巴大說出去,所以等他走了我這不才跟你聊聊嗎?你不會怕了吧?”
在他看來,倘若徐福真的不願帶自己同往,那也無所謂,大不了跟夫子和小黑一起出去走走。
說完往兩人的杯裡添上熱茶,微笑說道:“請喝茶,眼見夏至將至,容易上火。”
徐福一聽,跟著笑道:“你彆著急,我這一個出門也悶得慌,帶著的人也沒辦法聊天。”
端起面前的茶杯,淺淺地喝了半杯。
眼見日暮,徐福收拾了自己的事物,跟李修元揖手道別。
走出店外,望著天邊的夕陽,徐福喃喃說道:“你看這春將盡,連路邊的花兒也少了幾許,未知他年歸來時,皇城人一切是否依舊?”
李修元一愣,笑道:“今天的春天跟明年的春天會有什麼不同嗎?”
徐福一聽,忍不住笑了起來,轉身踏上路邊的馬車,緩緩離去。
......
一邊準備出遊,李修元一邊教小黑和淑子練劍,小黑把鐵木削的木劍給了張良,自己繼續用哥哥當初在天山上三的竹劍。
淑子一下子找不到感覺,跑來跟李修元請教。
李修元想來想去,淑子初學劍,跟小黑和張良都不沒有可比性,於是讓晚上她是抱著木劍睡,先培養對劍的感覺。
這個道理張良沒聽過,小黑更是沒想到哥哥會這樣教姐姐。
然後李修元又教三人慢慢領悟橫切、逆斬、豎砍、倒劈的劍未能,之後讓張良帶著二人在後院裡慢慢比劃。
跟他之前教南宮如玉一樣,要三人先把劍法融入自己的血肉記憶中。
待到秋風捲起滿山的落葉,待到冬日來時,再去夫子的院子裡學斬雪。
便是小黑之前學過神龍劍法,而且還憑力量打敗了華生,可是眼下的他力量被禁錮,他要開始領悟若水劍意,卻遇到了障礙。
時不時晚上一邊在夢裡磨牙,一邊笑,哥哥說的上善若水,他好像還沒有搞明白。
劍出若水而不爭,又似重山不可避……這個道理對小黑有些晦澀,更不要說剛剛開始練劍的淑子了。
李修元也不心急,看著二人說:“春花秋葉冬雪,你們時時都可以修煉斬雪。”
淑子握著木劍,喃喃自語道:“我也可以。”
便在徐福忐忑不安之中,在張良期待之下,夫子帶著淑子和小黑離開了皇城,開始了新一輪的遊歷。
李修元將三人送至城門口,跟小黑交代道:“照顧好老師,照顧好姐姐。”
小黑想了想問道:“哥哥也要出門吧?”
李修元微笑道:“我的事情不是已經告訴你嗎?回來我若不在,你就住在夫子哪裡。”
說完又跟夫子揖手道:“如此,給夫子添麻煩了。”
夫子揮揮手道:“有他倆人陪著,這一路才不會寂寞,你回吧。”
一陣風來,馬車緩緩啟程,迎著初夏的微風,漸漸離開了皇城。
張良嘆了一口氣,悠悠地說道:“要不是老師嫌棄我,我也想跟著一起去玩玩。”
李修元看著搖搖頭:“你還是老老實實待在書院吧,這些年你哪都別去,一門心思讀書、練劍。”
張良嘿嘿一笑:“如此,我們可以回去喝酒了吧?”
李修元搖搖頭,輕輕地拍著他肩膀說道:“過兩天,我也要出門轉轉,你自己好生呆在書院,不好往外跑了。”
張良聞言一驚,拉著李修元的衣袖問道:“大哥你要去哪裡?這酒肆不開了?你不會丟下我跟小黑吧?”
兩人一路坐著馬車回到四十七號閒來,李修元煮了一壺靈茶,思量一番後終是將自己的計劃說了出來。
“大王要徐去出海去尋仙丹,我想著夫子帶著小黑淑子出遊,於是動了心思跟徐福一起走走……”
眼見日子差不多了,這事馬上就會告知天下,李修元也不介意讓張良提前知道一兩天。
張良一聽頓時驚呼道:“這傢伙,竟然連我也瞞著。不行,我得去找他說說。”
李修元一把拉住了張良,沉聲說道:“我是猜的,所以他才會答應了我的請求,你憑什麼找他的麻煩?難不成你想讓他被大王砍頭?”
完了繼續說道:“我離開後,這裡你也進不來了,你一會多帶些酒回家,想找人喝,等夫子回來。”
張良嘆了一口氣道:“你們一個個都離開了皇城,我呆在這裡有什麼意思?”
李修元搖搖頭:“你師傅給你的書都看完了,精通了?我教你的劍法已經比小黑還要厲害了?你書院的學業呢?”
被李修元一通追問,張良頓時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半晌才狠狠地說道:“放心,我狠起來的時候,連自己也怕。”
李修元輕嘆一聲道:“我跟小黑說,他現在學的所有知識,都是為了他自己不是為了我,你也一樣。”
張良嘆了一口氣,不甘心地說道:“我等著你回來。”
……
夫子出遊的第三天,夏至已過。
徐福終於帶著大隊人馬浩浩蕩蕩地離開了皇城,這一次出行的人數並不像李修元想得那樣有千人的隊伍。
徐福聽了李修元的建議,工匠沒有帶,船上的夥計也沒有找,這些到了海邊再去找是最合適不過。
在皇城找的人,並不適合在海上航行。
連著護衛,加上少年男女不到二百人,便是這樣,也是一個龐大的車隊。
眾人跟著徐福一起,載著秦王對長生的期盼,出了皇城,一路往東而去。
風和日麗的日子,正適合遠行。
朝辭皇城薄霧間,大隊人馬於官道上行走了整整一天,終於在酉時十分停在了一處湖畔。
車隊在學士湖畔上的草坡紮營,車伕忙著放開馬兒去吃草喝水,護衛們忙著生火煮飯。
吃過晚飯,除了放哨守夜的護衛,一行人已經沉沉入了夢鄉,初離故鄉,眾人心裡是不濃濃的不捨,更多的還是對未來期盼。
是夜無月,倒是滿天的星光照耀在馬車和營帳上,讓李修元有一種錯覺,彷彿回以了天雲山的竹峰。
夜漸深,整個營地都陷入了夢裡。
李修元煮了一壺茶,看著面前的毫無倦意的徐福笑了起來。
淡淡地說道:“徐先生這是頭一回出遠門吧?”
徐福想了想說道:“算不上,上回大王在泰山封禪大典後,率領群臣經歷臨淄,在黃縣停留期間,秦王召見了在下,後奉命陪同大王登萊山,祭月神……”
“打那以後,臣冒死進言說海上有仙山,名蓬萊、方丈、瀛洲……島上有仙人,臣願意出海求取長生不老的仙凡,獻給大王……”
捧著一杯靈茶,徐福終是將此行的前番之因跟李修元說了出來,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他相信對方是一個值得相信的朋友。
於是,終將自己也忐忑不安的想法說了出來。
李修元望著帳前的漫天星光,想著數十年後徐福在海島上的那模樣,禁不住悠悠地嘆了一口氣。
有了夢想還得去拼命地追,他覺得自己應該給這個傢伙幾分鼓勵。
無數的修士,便是倒在追夢的路上,最後在成功的前夜倒在了半路。
想到這裡,李修元收回望向星空的目光,輕聲說道:“有夢就去追,便是失敗幾回也值得,前提是你不能半路遇到困難便放棄。”
徐福一聽,頓時來了精神,興奮地問道:“難不成,你還會算命不成?”
李修元瞪了他一眼,笑道:“我又不是神仙,如何知道你以後的事情?”
徐福嘆了一口氣,苦笑道:“我心裡其實沒有一點把握,只是想著此生總不成如此荒廢了吧?還好大王給了我幾分信心。”
李修元看著他正色地說道:“盡人事,聽天命,是我做人的原則,今天也送給你。”
想了想又繼續說道:“有時候遇到困難或者失敗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勇氣正視眼前的失敗。”
徐福嚇了一跳,緊張地問道:“你的意思是……我們此行有可能失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