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女一聽,禁不住紛紛說道:“且放心,先看看他們兩人怎麼說,會不會打賭,賭多少,值不值得我們為你出手收錢!”
一幫男女看熱鬧不嫌事大,眼見湖邊的兩人就要掐起來,連吟詩作才的心思都沒有了。
大有先看一場熱鬧,一會再繼續詩會的意思。
畢竟想看神棍的熱鬧可不是那麼容易的,而另一個主角可是小黑的哥哥。
便是書院的小師弟,也不由任由一個神棍欺負。
一時間,幾個涼亭裡的學子、公子、小姐們滿座俱靜,都扭著默默地注視著湖邊的兩人。
有人心裡在歡呼快打起來。
有人在想你們要是賭幾個銅板,就不要在這裡出醜了。
李修元自然看見了小黑的心小思,眼眸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盧元果然要將在張良身上受的氣,撒到自己頭上來。
而這場賭注還由不得他不接,好在盧生沒有跟自己賭什麼箭法拳術,否則自己肯定起身走人,上山去找夫子喝茶了。
暗想今日若不給這傢伙一點教訓,怕是以後還得來找自己的麻煩。
想到這裡,李修元端著桌上的酒壺又喝了一口,然後看著盧元笑道:“你想怎麼賭?”
盧元上前一步說道:“我賭你寫不出來讓大家滿意的詩句!”
李修元嘆了一口氣,望著湖水裡冒出荷葉的一角,突然間想起了身為狗蛋在天羅城,煙雨湖畔的那一瞬間。
沐沐拉著自己的手,兩人被一幫少年男女追著打賭的事情。
這才過去了多少年,想不到來到大秦,竟然被神棍盧元又擺了一道。
放下酒壺,李修元哂然一笑:“你也聽見了,要是我們賭幾枚銅板,怕是要被書院的學子們罵死了。”
盧元扭著望著涼亭、花園中的一幫學子和少年公子、小姐們,不由得輕輕地皺了一下眉頭。
因為他也聽到了少女們的議論,心道你一個賣酒的傢伙能掙多少錢,這是合著要自己送錢啊?
既然有錢收,自己也沒有拒絕的道理啊?
於是心一橫,伸出三根手指著:“我賭三枚金幣,你若是寫出讓這裡所有學子、先生叫好的詩,金幣歸你。”
想了想,又不懷好意地問道:“只是,你有錢賠我嗎?”
還沒等李修元回話,花園中傳來了一個少女的聲音:“三枚金幣太少,至少要五枚。”
小黑一聽,頓時來了精神,因為他錦袋裡加起來也不到十枚金幣,這可是一大筆錢啊?
於是,他將眼睛望向了湖邊的李修元,希望哥哥今天能給他一個驚喜。
李修元一聽,臉上卻露出了為難的神情,倒不是沒錢,而是他怕在這裡露了財,以後被盧元惦記上。
盧元一見之下,腦子卻瞬間快速轉動了不知道多少轉。
心道你沒錢就好,我有啊?
於是,看著李修元為難的模樣,盧元哈哈笑道:“我知道你身上沒這麼多錢,這樣吧,我把你的酒肆作價十枚金幣。”
“你贏了我便輸給你五枚金幣,萬一你輸了便把鋪子給我,我再補你五枚金幣如何?”
說完這句話,盧元也被自己嚇了一跳。
心道之皇城裡,除了自己能想到這主意逼著這酒肆的掌櫃打賭,怕是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人了。
要知道,他當初找張良可是開出了二十枚金幣的價錢,可是張良愣是沒理他。
若是回賭贏了,等到張良回來不得氣死才怪。
李修元心裡也是咯噔了一下,他沒料這個神棍竟然會想到用自己的四十七號閒來,逼著他上架入坑。心道我還沒想好如何挖坑埋你,你倒是自己挖好了坑。
我若是不如了你的意,豈不是白費了你的一番心思?
看著李修元臉上的神情變了又變,盧元心裡暗自高興。
拍了拍手說道:“你也算是出來行走江湖的人,大氣些,別讓書院的學生小看了你。”
沒等李修元回話,涼亭裡的小黑已經等不及,拉著一個師姐往湖邊跑來,手裡還端著筆墨紙硯。
看著李元緊張地問道:“哥哥,要寫打賭的契約嗎?”
李修元幽幽地嘆了一口氣,看著站在面前的小黑和一個約莫十一歲的少女,淡淡笑了笑:“這打賭還要寫契約嗎?”
少女點頭說道:“為了防止雙方不認賬,肯定要寫的。”
李修元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指著面前的盧元說:“如果他不認賬呢?難不成書院出面替我討債不成?”
正說話間,一個老先生走了過來,小黑一看,連忙拉住了先生的手:“哥哥,這是書院的東方先生,他可以做證人。”
老人也不多話,而是看著盧元說:“李先生若是簽了契約,那麼你也得拿出五枚金幣做抵押。”
盧元一愣,脫口說道:“這傢伙如果寫一首亂七八糟的詩句來糊弄我呢?”
老人哈哈一笑,指著身後不遠處的上百學子,公子、小姐說:“這裡所有人都是裁判,你若還不放心,可以最後請夫子點評。”
記元聞言大喜,看著李修元嘿嘿笑道:“你看,有書院的東方先生做裁判,我不會欺負你的。”
“簽約吧,胖子趕緊拿錢出來!”
“快動手啊,我們已經等不及了!”
涼亭裡,花園中的男女學生紛紛喊叫了起來,那模樣倒像是給盧元助威一樣,頓時讓他激動不已經,心道還是書院的好人多啊。
於是將自己的一番心思跟東方老人說了一遍,又親自硯墨,說著掏出一方潔白的手巾,請老人在上面寫下了契約的內容。
細細地讀了兩遍之後,盧元將手巾遞給李修元說:“我不會欺負你的,你先簽字畫押吧。”
李修元看著他嘆了一口氣,隨手拿起硯臺上的筆,隨手在落款處簽字。
盧元一喜,立刻搶過來,在上面簽上自己的大名,又從懷裡掏出錢袋,小心地數了五枚金幣遞給老人。
想想不對,又取了數十文錢一併塞給老人:“這是買酒的錢,麻煩先生替我二人見證。”
小黑和師姐驚呼了一聲,緊張地看著李修元問道:“可哥,你不會把我們的家輸掉吧?”
李修元再嘆,望著夫山的木屋,揖手跟老人問道:“請問,今日夫子在何處?”
老人哈哈一笑:“院長自然是在半山修行了。”
李修元點了點頭,望著漸乾的硯臺,拎起桌上的酒壺往裡倒了些許,然後捏著一管松墨緩緩地磨起來。
心中不止詩三百,只是他卻寫不出來。
他要找一首四言詩,合著這些學子們的詩經,否則只會讓眾人把自己當成妖孽來看了。
小黑看著哥哥真的皺起了眉頭,當下也不出聲了,乖乖地站在一旁等。
少女見李修元竟然用酒來磨墨,她還是頭一回見……想了想,掏出自己的絲巾鋪在桌上,嘻嘻笑道:“這詩評完後,就是我的了。”
盧元只想看李修元出醜,拿到四十七號鋪子,哪裡管這首詩最後的歸屬?
東方先生撫須微笑,他也想看看一個賣酒的掌櫃能寫出怎樣驚人的詩句。
李修元嘆了一口氣,拿起硯旁狼毫,怔怔地看著桌上如雪的絲絹,心裡卻想著寫上幾句便離開這地。
或許半山的夫子也看到了這一幕,正等著自己拎著酒上山而去。
輕嘆之下,只好學著小黑握筆如山的姿勢,一筆一畫在絲絹上描寫了起來。
換了一種字型,李修元再也找不到筆成龍蛇的感覺,差不多花了半刻鐘,才堪堪寫完了幾句。
擱筆硯臺上,李修元跟東方老先生一揖,笑道:“今日讓東方先生見笑了,你們繼續詩會,我去山上找夫子喝酒去了。”
說完,也不跟盧元打招呼,起身拂袖,往湖面的上石橋走了過去。
不遠處涼亭、花園裡的少男、少女一見李修元竟然起身離去,上了石橋分明是往夫子所在的半山而去。
於是紛紛驚叫道:“莫非大叔投筆認輸了?”
更有人驚叫道:“不行,便是鬼畫桃符,我也得過去看看。”
也是呼啦啦有一大群人轟的一聲出了涼亭、花園,往湖邊湧來。
盧元還沒有明白怎麼回事,心道你就算認輸也得給我房屋地契啊?這算什麼,拂袖走人了?
小黑的眼睛已經眯成了一彎月牙,心道哥哥這扮豬吃虎的本事,是越來越厲害了。
今日,自己又可以發一筆小財了。
少女怔怔地看著李修元漸漸走遠的背影,過了半晌才看著先生問道:“先生這詩句?哎,還是請先生點評吧。”
小女的心裡怦怦亂跳,只等著先生唸完詩句,點評兩人的輸贏就趕緊把絲絹收起來。
眼光一瞥,老人不禁眼睛一亮,脫口而出:“好!我來點評。”
伸手從桌上拿起絲絹,嗅著淡淡的墨香夾著酒香,高聲唸誦道: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當以慷,憂思難忘。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好一首對酒當歌,這是我見過寫酒最妙的一首詩,果然當值五枚金幣啊!”
老人一邊讚美,一邊想想不對,看著小黑問道:“小黑,這杜康是何意?難不成你哥哥還有一個朋友叫杜康不成?”
小黑搖搖頭,嘿嘿笑道:“哥哥說春天釀的酒最好喝,取名杜康。”
其實這會小黑的心裡也亂得很,他哪知道哥哥的心思,只好胡亂解釋起來。
老人細細一品,頻頻點頭道:“果然不錯,好詩!盧元啊,這一回卻是你輸了。”
跑過來的一幫男女少年紛紛湊了上來,跟著老人手裡的絲絹念著:“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好詩,果然不愧是夫子的客人所作。”
幾個皇城裡的公子小姐的聲音很大,紛紛嚷嚷道:“想當年,我們在書院讀書的時候,那可是苦不堪言啊,這一首詩寫到我的心裡去了。”
盧元卻皺眉說道:“他一個賣酒的商人,寫的什麼破詩,三句話離不開賣酒,這也能算好詩,你們是不是都幫著他說話?”
東方先生自然這首詩裡看出了別的韻味,心道你一個神棍成天裝神弄鬼,這會輸了又不想認賬了?
還好,那傢伙已經讓你先掏了金幣,否則書院怕是又要做壞人跟你討債了。
正在東方先生欲要上山跟夫子請示的時候,眾人的耳邊傳來了夫子的聲音。
“這樣的好詩都分辨不出來,你這個做先生的要來何用?這樣的好詩都看不出來,這個詩會不開也罷。”
夫子只說了兩句,便讓一幫學子,公子小姐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小黑身邊的少女嘻嘻一笑,將絲絹從東方先生取了過來,看著小黑笑道:“記住,這線絹可是師姐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