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聞言一愣,脫口說道:“你說誰是英雄?”
老和尚聞言笑了笑,淡淡地回道:“美人自古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你的英雄已經遲暮白頭了。”
老道士聞言哈哈一笑,撫須之下感慨萬千,靜靜地回著:“那確實。”
老和尚沒想到老道士根本就不接他這個梗,於是覺得無趣,只好搖搖頭道:“你明知道不是這樣,又為何以順著我的意思?”
老道士搖搖頭,輕聲回道:“於五域的天道,他確實如此……只是便是五域的天道也不知道,他早已經超脫了這方世界啊!”
“也只有你這樣的師父,方能教出如此驚天動地的弟子。”
老和尚嘆了再嘆,拈花笑道:“萬里冥河,已經洗去了他跟小黑身上的萬世年輪,問天上地下,又有誰能有他這樣的奇遇?”
老道士淡淡地笑了起來:“你說那萬里冥河啊,那真是一個意外,而且他也只是順應天道,算不上是逆天而行。”
老和尚搖搖頭:“所以,天上地下,他在和尚的心裡是英雄。”
納蘭雨看著歐陽東籬的發呆的模樣,忍不住問道:“出了何事?”
過了半晌,歐陽東籬幽幽地嘆了一口氣,收回望向虛空的目光,看著納蘭雨和楊開義笑了起來。
說道:“我在問老和尚前輩,五域之中,誰才是真正的英雄。”
納蘭雨的眉頭一皺,想著今日的一戰,忍不住說道:“在我看來今日在城牆上的將士,哪個不是英雄?非要找一個,我看小黑就是。”
歐陽東籬搖搖頭,淡淡地笑了起來:“在前輩看來,你我之輩都算不上英雄,他們的眼光可比你我要高出許多。”
坐在一旁煮茶的楊開義想了想,嘆了一口氣道:“如此說來,也只有國師大人當配得上這兩個字了。”
靠在躺椅上的納蘭雨脖子一梗,拍著椅子說道:“要說英雄自然非我兄弟莫屬!”
說完看著楊開義笑道:“告訴你一個秘密,當年皇帝把龍椅讓給他,他連看都沒看一眼,就轉身離開了。”
歐陽東籬聞言笑而不語,心道自己這個徒兒天上地上轉了一圈。
若不是為了斷了心裡的某些念想,怕是五域都不會回來了。
又怎麼會在意皇帝屁股下面那張椅子?
……
是夜,星光漫天。
天山上的李修元並不在意南雲城前的那場大戰最後是什麼結果,因為能教的本事他都教給了納蘭雨。
他現在就是老和尚撞鐘,撞一天算一天。
數著手指頭,等著天人五衰之劫的到來。
倒是華玉和澹臺小雨,從李修元嘴裡聽到南疆大捷之後,心裡卻是興奮不已。
心道要不了多久,就能見到華生了。
倒是李小龍,忙完手裡的活,他明天要帶著自己未來的媳婦下山去了。
星光漫天,正是小黑和華生探坑埋人之夜。
待華生費了一個時辰的工夫,找到納蘭雨留在驛站附近的大坑,將裡面氣體放出的時候,已經是丑時過半了。
華生辦完事便悄悄地離開了驛站,直到他離開半個時辰,將近寅時。
一團火焰自三鎮往南雲城方向的驛站上騰空而起!
就在華生和小騰的狂奔之中,一道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傳進了兩人的耳中,接著便是一道接著一道的爆炸。
在這個寧靜的夜裡,在南雲城前剛剛結束一場驚天之戰的凌晨。堆放在驛站處的糧草及一干物資被炸上了半空之中,然後無數的大火熊熊烈烈地燃燒起來。
從夢裡被炸醒的將士們哭天喊地,駐紮在驛站處負責看守物資,從三鎮趕來欲要參加前方大戰的數萬將士。
這一道接著一道的爆炸聲中,無數之人在夢裡便化為了塵埃。
這一招連納蘭雨自己都忘記了的事,他也是當初跟華生說了一回,沒想到今夜成了南海大軍的噩夢。
小黑望著映照了半邊天空的火光,嘆了一口氣。
笑道:“可惜哥哥看不到,可惜納蘭將軍也看不到,估計今天夜裡,就無人能看到這神奇的一幕了。”
莫說納蘭雨,便是雲中塵和雲天南守在兩方向的父子兩人都看不到。
畢竟相隔百里之遠,哪能聽到這一道接著一道於凌晨響起的爆炸聲。
華生則不以為然,他只想著這場戰爭儘快結束,他要回家,他要上天山去看乾爹,去看妹妹和澹臺小雨。
回頭望向天空中的焰火,華生嘆了一口氣。
靜靜地說道:“忙了半夜,我要回去好好睡上一覺,師叔你明天上午再去問問納蘭大將軍,接下來怎麼做。”
小黑點頭應道:“沒事,我睡醒了就去找納蘭大哥玩玩。”
兩人整出驚天動地的大事件,讓南海大軍的糧草物資化為了一地的灰燼,卻悄無聲息地溜走。
就像此事與我無關,也與天空的星星無關一樣。
打贏這場戰爭,才是他們要關心的事情。
……
清晨微雨,又氣又驚又怒的雲中塵還沒有睜開眼睛,便被軍師尚東林吵醒。
滿臉疲憊雙眼血絲的尚東來看著他喃喃說道:“完了,我們這回怕是無法堅持下去了。”
雲中塵一驚,脫口問道:“敵人又發起了進攻嗎?為何沒有聽到號角的聲音?”
尚東林看著他搖搖頭,苦笑道:“就在凌晨,南疆的探子引爆了驛站附近地底的大坑,我們的糧草物資一夜化為了灰燼……”
“噗嗤!”一聲。
雲中塵又有一口鮮血噴了出去,若說昨日一戰要了他半條命,這個訊息便是一把劍,再次狠狠地插在了他的胸口之上。
尚東林眼見不好,只得趕緊取了一粒藥丸喂他服下。
嘆道:“公子莫急,驛站已經連夜快馬傳信,想必這會島主應該收到訊息了。”
在尚東林看來,這一前一後兩道訊息,怕也會要了雲天南的半條命。
畢竟糧草物資可是戰爭的最基本保障,若是連這些保障被對手毀滅了,那還打什麼打?
便是大軍回師三鎮,也得十天後才能收割地裡的糧草。
眼下,他也只能等著島主雲天南從三鎮帶著糧草來救命了。
雲中塵掏出絲巾擦去嘴角的血漬,苦笑道:“十幾萬大軍,無數的糧草,竟然於眨眼之間化為了灰飛……”
自己一方算死的必勝一戰,竟然反轉得如此可怕。
一夜之間,自己一方便站在了生死邊緣。
想了想,雲中塵嘆了一口氣道:“麻煩軍師把公羊先生請來,再難,我們也得合計一下接下來的事情。”
跟雲中塵和尚東林想的不一樣。
此時的雲天南已經帶著援軍和糧草來到了驛站之外,夜有所思的他終是不放心自己的兒子,於是連夜帶著大軍往南雲城趕來。
當他在路上收到戰報,他當看到驛站外的幾個大坑,以及遍地屍體之下,禁不住怒火滔天,指著天空罵了起來。
“我雲天南發誓,若不能滅了南疆,便讓我不得好死!”
轟隆一聲,一道驚雷落下,接著便是一陣大雨傾盆。
眼見此地已經成了廢墟,雲天南更加不放心前線的雲中塵,於是在安排好人手,將死去的將士就地掩埋之後。
便率領大軍,疾速往南雲城的方向奔去。
南雲城主,城主府的客堂之中。
敷了靈藥,休息了一夜之後的納蘭雨精神終是好了一些。
吃了半碗白粥,看著楊開義說道:“若是到了巳時,南海大軍還不出現,便派出大隊人馬,把戰場上的屍體就地掩埋吧。”
夏日氣溫漸高,地上的死屍若不盡快處理,要不了多久就會演變成一場瘟疫。
這樣的結果,可不是南疆大軍所能承受的。
“我去城樓看看。”楊開義看著他溫和說道:“順便安排大軍出城打掃戰場。”
納蘭雨摸了摸自己緊緊包裹著的傷口,苦笑著說道:“希望他們不會接著瘋狂,讓大家可以安心地休養幾日。”
楊開義揮揮手,往客堂處走去。
“歇息了一夜,夫君感覺好些沒有。”
正說話間,花天下走進了客堂,看著靠在躺椅上不肯起身的納蘭雨,關心地問道。
“沒事,又不是我一人受傷。”納蘭雨嘆了一口氣,雖然身上還火辣辣地痛,他也知道這只是皮肉之苦,算不了什麼。
跟死去的兄弟們比起來,他已經非常幸運了,甚至一家三口都活著。
既然活著便經繼續,畢竟大戰還沒有最後結束,誰也不知道會在最後一刻發生什麼不可預料的事情。
“那些小傢伙身上的傷勢如何?”納蘭雨想了想問道:“明兒怎麼樣,他昨天應該是嚇壞了。”
“既然他是大將軍的兒子,就應該上戰場。”
花天下坐在一旁點著了桌上的小火爐,幽幽地說道:“總不成一輩子躲在你的羽毛下面,若是那一天我們離開了呢?!”
納蘭雨略一思忖後,點了點頭說道:“夫人說得好,是時候讓明兒和公主明白這些道理,畢竟以後的未來是他們的。”
“我倒不是這麼想的。”花天下嘆了一口氣道:“這次回去,我要找皇后娘娘說說,讓她再生一個,要不就讓皇上納妾,再生一個皇子。”
“哈哈,我明白你的意思。”
納蘭雨一拍腦袋,哈哈笑了起來:“總不成讓五域出個女皇帝,公主那性子太溫柔,比她老子還弱,如何當得了女皇啊!”
花天下點了點頭,笑道:“你哪裡來這麼多廢話,我寧願明兒跟他乾爹一樣,跳出五域這方天地。”
花天下看著納蘭雨的眼睛,靜靜地說道。
納蘭雨也不生氣,苦笑著說道:“我這當老爹的為了皇朝辛苦了半輩子,往後的日子希望他跟公主不要像我這樣命苦。”
花天下愣了一下,隨後一口茶噴了出來,差一些便噴了納蘭雨一頭一臉。
淡淡地笑道:“你真不要臉,要說拼命,也只是國師大人了,連著已經飛昇離開了,還得眼巴巴地回來替你們擦屎。”
納蘭雨嘿嘿笑道:“那沒辦法,誰叫他是我兄弟,誰叫他當初離開得太匆匆!”
正說話間,客堂外響起了一道呱呱的笑聲。
一道聲音傳了進來:“納蘭大哥,小黑給你帶來了一個驚天動地的好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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