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濃的雨霧之中,時間恍若停止了剎那!
於金光飛出之間,手握靈劍的黑衣人如見魑魅,根本還不及反應的電光石頭剎那!
倒在地上的胡哥如鯉魚打挺,一手拍在青石地板上,一手握住一枝鐵箭插向黑衣人的胸口。
“咣噹!”一聲響起!
那是黑衣人的靈劍掉在雨夜青石板上發出的聲音。
一手捂住自己的咽喉,一手捂住胸口的黑衣人死死地盯住鐵匠,怔怔地卻說不出半句話來。
他到死也不明白,眼前這個於自己如螻蟻一樣的傢伙,憑什麼於剎那之間將生死反轉,自己可是渡劫三重修為的大修士啊!
只要不戰死在南疆戰場,他是南海最有希望飛昇離開這方世界的天驕啊!
悶哼一聲的胡歌,根本沒有給他考慮的時間,撿起地上的靈劍身化金剛躍起,一劍將其蒙著黑布的腦袋當場斬落。
直到聽到撲通一聲面前的敵人重重地摔倒在雨裡之後,才拄著自己的清風劍,重重地咳嗽起來。
一道血箭從他吐裡噴出,瞬間染紅胸口的衣衫,也染紅了身下的石板。
血,在雨夜裡緩緩蔓延開來。
……
斷開的春雨悄悄落下,如停頓一剎那的時間一樣。
當納蘭雨怔怔地望著眼前的彩虹發呆的時候,隨著天空春雨的落下,彩虹緩緩消失在雨霧之中。
如夢似幻,就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連著那一道斬破黑夜的金光,也一起消失在他的眼前。
黑衣人瞪著眼睛一手捂住了自己的咽喉,一手指向三尺前的納蘭雨,內心的恐懼洶湧而出!
胸口止不住地顫抖起來,當做試著運轉自己最後力量,欲要跟眼前這個皇朝大將軍同歸於盡的瞬間……
回過神來的納蘭雨卻握著半截靈劍吞噬掉他最後的一絲希望!
比納蘭雨還要高出兩重境界的黑衣人,萬萬沒想到面前這個必死之人,竟然瞬間將一切反轉,自己成了待宰的羔羊。
他甚至沒有發出一聲呼喊,也沒能將手裡的傳遞訊息的煙花燃放!
雨夜的彩虹代表一道光明,當光明出現,便要跟雨夜的黑暗分出一個勝負!
於是,手裡握著光明的納蘭雨如一條躍過龍門的鯉魚,將手裡的半截靈劍送進了敵人的胸口!
此時他全副精氣神都在短劍之上,用他自天山修行以來無上的勇氣,在自己將要跌倒雨前的瞬間,將光明斬到了黑暗的面前!
於是,心有不甘的黑衣人正感受到生命正順著胸口的靈劍流逝。
一道血箭順著斷劍衝進雨夜之中,將他身前的三尺之地染紅,痛苦不堪的臉上依舊掛著一抹不可思議的神情。
納蘭雨卻不會給他任何逃走的機會,於閃電般用左手撿起掉在雨中的長刀,化身神魔斬出一最後一刀!
這斬天斬地斬風雨的一刀,卻不是斬向面前捂胸口倒下的黑衣人。
而是斬向那自黑衣有胸口逸出,欲要逃入無邊黑夜的那道不死神魂!
拼命三刀的最後一刀斬出!
斬破午夜濃濃的雨霧,鋒利至極的長刀斬出一道絕世的刀光,往雨夜裡的神魂狠狠斬了過去!
噗的一聲,一口鮮血從納蘭雨口裡噴出,順著胸口的衣衫往下緩緩地滴落。
黑夜的另一頭,黑衣人眼中的生命之火漸漸黯淡,望著被納蘭雨一刀斬滅的不死神魂,終於重重地撲倒在地!
倒在雨夜裡的納蘭雨極為艱難地抬起頭來,失神的目光怔怔地望著同樣倒在雨夜裡的黑衣人。
兩攤不同的鮮血在雨水裡漸漸流淌,最後終於合成一處,在濃濃的夜色中瀰漫開來。
直到這時,納蘭雨也沒有喊出他一直想喊的那個名字。
……
同樣的雨夜,同一樣的時辰。
楊開義瞪著眼睛,看著地上那顆頭顱,急促地喘息著。
望著站在屋簷下的人喃喃地說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今夜之事?我的那兩個兄弟呢?他們會不會有事?”
是夜的黑暗是那樣的深沉,此時的南雲城是那樣的安靜,於客堂靜坐的楊開義同樣等來了要收割他生命的黑衣人。
因為他的修為最弱,提前謀劃好的黑衣殺手,甚至只是派出一個渡劫一重的傢伙來取他的性命。
或許在他們看來,眼下這個不過分神九重的域主大人根本不值一提。
回到院子裡的楊開義根本不知道有人要殺他,沉默地站在屋簷之下,整個身體與黑夜彷彿融為一體。
因為他今夜也喝了幾杯酒,他也知道這樣的時候不能醉倒,所以他要站在院子裡呆一會,用來醒酒。
然而隨著他身體的真氣卻漸漸運起,卻將院內外的一些細微變化聽得清清楚楚。
耳中傳來一聲輕響,就像他日間用竹刀劃破湖宣給皇上寫戰報的聲音。
如果不是自己於屋簷一凝聚心神,誰也不會注意這茫茫雨夜會有這樣的動靜。
於是他知道,自己有麻煩了。
於是驚慌之下的他,不得不望著的自己的隔壁小院,那裡住著他的保護神。
還沒等他口中發出一聲驚呼,耳中傳來一聲悶哼,接著他的神海里傳來了熟悉、讓他瞬間安靜下來的聲音。
楊開義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還好,當初自己怕死將歐陽大師的住處安排在自己的隔壁。
否則這會的他,估計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歐陽東籬跟一個提鑼打更的中年男人沒有什麼分別,頭上戴著斗笠身著蓑衣站在楊開義的院子外面。
在他的跟前倒著幾具黑衣人屍體,屍體上幾乎看不出什麼傷口,卻也是一招致命。
便在這時,楊開義開啟了院子的大門,怔怔地望著站在雨夜裡的男人。
兩人對視了一眼,楊開義嘆了一口氣,靜靜地說道:“既然睡不著,便請大師進來喝杯熱茶吧。”
歐陽東籬點了點頭,往小院走來,當他走過院牆邊的一棵樹時。
樹後閃過一人,無聲地往他斬來!
歐陽東籬神情不動,手腕一抖,左腳往後一步,只見一道劍氣詭魅地自他指間刺出,往隱匿於大樹後的黑衣人斬去。
轉過身子的楊開義停了一下,轉頭看著倒在樹下的黑衣人張大了嘴巴,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他剛才就在那裡,倘若黑衣人那時出手……沒想到歐陽東往就這樣輕描淡寫,乾脆利落地將來人斬於當下!
哪怕此時,歐陽東籬依然沒有露出一絲的神情。
於客堂煮茶的楊開義想了想,忍不住問道:“那兩個傢伙呢,會不會有危險?”
歐陽東籬望著面前茫茫的雨霧,靜靜地說道:“放心,他們死不了。”說完摘下頭上的斗笠,轉身進了客堂。
……
一番死生拼命之下,活下來的鐵匠胡歌和納蘭雨都沒有再回自己的小院。
渾身是血的納蘭雨,踉踉蹌蹌地往楊開義的小院而去,失血過多的他偶爾會力有不繼,而重重地摔倒在地。
鮮血從他身上的傷口靜靜地往外滲出,雖然他的視線有些模糊,但是他知道楊開義是三人中最弱的一個。
既然自己遇到了殺手,那麼敵人同樣不會放過南疆的域主大人。
“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便要你的命……”
今夜的納蘭雨拼盡了全身所有的力量,雖然他不知道最後那一道金光伴著的彩虹是怎麼回事。
便是他面前的敵人已經神魂俱滅,這對他來說,便夠了。
活下來的他要先去看一眼楊開義,再去找胡歌,在他看來這個時候三人如果不在一起,那就只有死路一條。
於是他繼續往前走去,於黑夜之中拖著一把長刀,在雨中發出咯哧的聲音。
青石板上的雨水不時被長刀濺,如一朵花兒在雨夜裡綻放。
以他身後不遠處是一具無頭的黑衣人屍體,並不需要他去收拾,天亮之後自有城主府的護衛來打理。
眼中明明已經看見了楊開義的小院,卻彷彿間變成了漫漫無盡的黑夜,每走一步,納蘭雨便覺得有人割自己一刀。
軟底的靴子裡灌滿了雨水,一步一步,每一步給他的感覺都像是在上刀山一樣。
忽然間他身體僵在了原地,然後忍不住要屁股坐在雨中,痛苦地捂住了胸口。
然後他看見不完的地方有兩個人影,於真實和虛幻之前交疊,緩緩地往他走來。
接著,他聽到耳畔有人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用了最後的力量抬起頭來,染血的雙手緊緊握住手裡的刀柄,納蘭雨看著眼前的人撇嘴苦笑:“還好,你在這裡!”
伸手大手,歐陽東籬扶起了臉色慘白的納蘭雨,靜靜地往前走去。
哪怕身後春雨綿綿,哪怕雨霧之中會不會還有敵人。
扶著如溺水之人的納蘭大將軍進到楊開義所在的客堂,納蘭雨在暈倒之前最後的一句話是:“鐵匠,你也在這裡。”
同樣一身是血的胡歌皺起了眉頭,看著歐陽東籬問道:“前輩,大將軍不會死在這裡吧?”
嘆了再嘆的楊開義不知從哪裡找來一張竹床,一張躺椅。
讓胡歌靜靜地靠在躺椅上,幫著歐陽東籬將失血過多的納蘭雨搬到竹床上安頓起來。
然後看著歐陽東籬問道:“前輩,敵人已經殺進了南雲城,我們要如何應對?”
歐陽東籬看著昏迷不醒納蘭雨,靜靜地回道:“急什麼,就算要著急,也是我們的敵人。”
說完伸手將納蘭雨的長衫脫下,看著他身作傷口上的鮮血往下滴落,禁不住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悠悠地說道:“我們大意了,這就是大意之下付出的代價。”
胡歌跟著緊張地說道:“前輩先救大將軍,我這皮厚一時死不了。”
楊開義搖搖頭,撫須說道:“看來接下來的日子,便是夜裡我們也不要分開了。”
歐陽東籬淡淡地說道:“你們也知道我是一個窮鬼,若不是我那寶貝徒兒之前準備了一些手段,只怕這兩個傢伙熬不過今夜。”
荒原之上,軍營之中。
半夜驚醒的耶律明珠拍醒了一旁的花落雨,看著她靜靜地說道:“花姨,南雲城出事了,明天一早我們就回城。”
花落雨一愣,伸手摸著她的額頭問道:“你是不是做噩夢了?”
輕輕地搖搖頭,耶律明珠說道:“沒事,是師傅告訴我的。”
82中文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