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統統出於華生的意料,他沒有想到老和尚竟然讓妹妹和澹臺小雨去天山上陪著乾爹生活、修行了。
想來想去,在一幫弟弟、妹妹中,好像只有華玉和澹臺小雨的修為最低了。
低到連南疆戰場老和尚都不敢讓兩去見識一下。
而聽了老和尚的一番話,感覺到身體中雖然飢腸轆轆,可是無論神識的感受還是真氣都比之前更甚。
看來,自己真的處於破境的邊緣。
只要好好調理幾天,便再次突破到他想都不也很想的境界。
想到這裡,華生看著老和尚激動地說道:“可惜弟子沒能從那方世界帶回一些什麼,請前輩見了我爹孃跟他們說一聲。”
老和尚揮了揮手,淡淡地笑道:“你上回帶的黃金虎王肉,我還不敢給他們吃,怕是要等到明年開春了。”
說完也不管華生還有沒有話,只見金光漸漸消失,屋裡再沒了老和尚的身影。
神情一愣,心想我還有許多話沒跟你請教呢。
這說走便走了?也不知道我紅姐和母親在家裡的情況。或許,在老和尚看來,沒有訊息便是最好的訊息了。
細細地將自己的心情梳理了一遍,頓時將一顆緊張不安的心放鬆下來。
妹妹兩人的事情已經解決,等自己歇息幾天再破一境。
等小黑師叔回來,他就要離開陰山,去草原上找南海大軍的麻煩了。
便是下雪,也不能阻擋他的腳步。
這樣的天氣大軍行動不便,卻難不倒他和小黑兩人。
……
寒風怒號,南雲城主府的客堂卻是熱氣騰騰。
得到小黑回來的訊息,連躲在屋裡的納蘭雨也來到了歐陽東籬所在的客堂。
“華生的情況怎樣了?”
納蘭雨走進來第一句話便是華生,看著小黑說道:“眼下他在敵人的後方,這個冬天得給南海大軍找一些麻煩,不能讓他們在三鎮裡舒坦了。”
小黑放下茶杯說道:“華生剛剛醒來,怕是要休養上幾天,畢竟他這一睡便是半年,估計你們誰都做不到。”
客堂裡一片安靜,雖然眾人明白小黑說的話是對的,然而眼下的形勢不同從前。
南疆有很多事情,需要華生去完成。
整個南疆大軍,眼下只有華生在南海大軍的背後,用老和尚的話說,他可以做很多事情。
納蘭雨微微皺眉說道:“我明白大家心裡在擔心什麼,但是華生既然已經醒來,我們便不能再著急了,要給他時間。”
花落雨始終沉默,直到此時,才望向納蘭雨神情凝重地嘆了一口氣。
幽幽地說道:“大將軍,我不知道華生這半年發生了什麼變故,但是南疆來年的形勢可不太好?”
納蘭雨搖了搖頭,想著天山上的國師怕是不能重臨南疆,眉眼間不禁帶上了一抹疲憊。
想了想說道:“這個冬天,大傢什麼都不用做,我在南雲城前還留了一些後手。”
花落雨有些頭痛,問道:“難道我們就這樣等下去?”
納蘭雨笑了笑,靜靜地說道:“你沒見當年國師跟我在此,面對情形也是一樣,我們要做的事情就是等。”
“等什麼?”坐在一旁的王如意問道。
“等來年開春,等南海大軍攻破我們最後一道戰壕。”納蘭雨回道。
“如果他們不來怎麼辦?我們要不要攻打回三鎮?”馬飛虎皺起了眉頭。
“就算他們不來,我們也不能動。”納蘭雨靜靜地說道:“國師當年說過,打仗就是熬鷹,熬對手,也熬自己。”
納蘭雨想了想,看著眾人說道:“想當年,我跟國師已經打到惜春城頭,差不多談好了一切。”
“然後呢?”花落雨在一旁輕聲問道,因為那一場戰爭她並沒有親自參與。
她很想知道李修元最後一刻是如何度過的。
納蘭雨笑了笑:“那麼正是盛夏,我們在城外搭了一個竹棚,就躺在地上熬自己,也熬草原的各大汗王啊!”
“直到我們最後跟他們打了擂臺之後,才算是真正的握手言和。”
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納蘭雨有些生氣地吼了一聲:“這才過去多久,草原上的某些汗王就忘記當年的痛了。”
花落雨聞言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幽幽地說道:“他們當年沒能打贏你們,肯定不死心啊?”
納蘭雨搖搖頭道:“他們是算死了我那兄弟在天山上不願插手世間之事,否則誰敢犯我南疆?”
歐陽東籬想了想,看著他輕聲說道:“你也說都過去數十年了,倘若我那徒兒不曾回來呢?求人不如求己。”
花落雨聞言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摸著王如意的腦袋笑了笑:“這場大戰就靠你們了。”
王如意眯著眼睛笑道:“不怕,華生哥哥已經回來了。”
坐在一旁的小黑眼見大夥聊得開心,居然把他給忘記了,不由得呱呱地叫了起來。
“我說,這大風大雪地飛回來給你們報信,你們想要餓死我嗎?”
王如意一聽,趕緊把自己的零食拿了出來,咯咯笑道:“師叔先吃,我跟師傅去做飯。”
富生也站了起來,看著她說:“我也去。”
小黑點了點頭,看著納蘭雨說道:“趁我還在這裡,你跟歐陽大師商量一下,接下來要華生做些什麼?”
納蘭雨一聽笑了,跟歐陽東籬拱手說道:“這是大事,我們要想得儘量周詳一些。”
……
因為三鎮的有關南疆的商販、百姓盡數撤離。
離開的人不是去了南雲城,就是分散在天風城以及四周的周座城鎮之中。
因為府主曾告訴大家,跟往年一樣,待到大戰結束,大家依舊可以再回三鎮生活,如果房屋損壞,也由域主府統一修復。
便是當年被皇上和國師流放在南疆三鎮的令狐一家,也在大戰開啟之前搬離了三鎮,在楊開義的安排下來到了天風城中。
在請示了皇上以後,在天風城西找了幾座院子給令狐世家作為安身之地。
用皇上的話說,戰後令狐世家可以選擇搬回南疆三鎮,也可以繼續留在天風城,這算是對令狐世家格外開恩了。
就像李修元說的,皇上唯一的缺點就是心太軟。
冬夜有雪,便是將幾座院子打通成一處,雖然顯得有些清幽,不似王府當年在皇城的盛景。
各處的院子屋簷下掛著燈籠,夜未央,令狐家的女主人依舊未能安眠。
因為入夜時分,從白玉城中匆匆趕來了一人。
祖孫倆隔桌相對,令狐姍姍一臉惘然,沉默地坐在桌旁,一言不發,眼角猶有淚痕,看在老人眼裡卻有幾分憐意。
轉眼過去了十數年,當年不可一世的令狐家女主人,在經過家族驚變、流放之後,終是染上了重重的風霜。
她上一回跟令狐姍姍分開,還是五天化奉命押送令狐一族前往南疆三鎮的那一年。
轉眼間,當年的少女已經是中年女人。
老人心中生起憐惜之意,看著令狐姍姍和聲說道:“你跟王家的孩子也成親了這麼些年,為何就沒有想過生個一兒半女呢?”
令狐姍女嬰看著老人日漸老去的模樣,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半晌後,才抬起頭來,有些無神地說道:“如今不是在打仗麼?天化開春就了去南雲城,就算要孩子,也得等打完這場大戰啊。”
“衛家那丫頭呢?她生了沒?”老人很直接地問道。
令狐姍姍緩緩搖了搖頭:“她到時候也要去南雲城,這節骨眼上哪有心思想著孩子的事情。”
無論是她還是衛青玉,這會的心思全在南疆戰場上面。
便是王天化也是,大家都明白,這一場大戰如果無法戰勝,莫說孩子的事,便是整個五域都將不保。
“話說你們倆人也真倔啊,這打仗關生孩子什麼事?你要是怕沒人帶,到時候可以送到天風城來,王家的老爺子難道不想抱孫子?”
看著孫女糾結的模樣,老人無來由地惱怒起來,這些年她經歷了從天上到地下的落差,本來以為自己早已安於現狀,認命了。
沒想到已經嫁人多年的令狐姍姍至今沒有一兒半女,不由得替他擔心起來。
還好,衛家的丫頭也沒有生養,這才讓老人稍舒了一口氣。
雖然她明白自己此年只怕無法翻身,但是眼令狐家族能從偏遠的三鎮回到天風城安定下來,她已經非常滿意了。
接下來的心思,自然要放在自己疼愛的孫女身上了。
令狐姍姍淡淡一笑,輕聲說道:“這事您老人家就別替我操心了,你知道我為何在這個時候來天風城嗎?”
令狐姍姍想起了自己離開之前,衛青玉和王天化跟他交代的那些話,不由得幽幽得嘆了一聲。
開春之後才是南疆大戰最殘酷的開始,無論是她還是王天化,都害怕令狐世家的弟子會在這個時候生出一些麻煩事。
那樣的話,怕是皇上好不容易生出的一絲同情心,轉眼又要化為滾滾的火海了。
“奶奶,現在令狐家已經有了新的活路了。”
令狐姍姍的臉色漸漸平靜下來,說道:“不論之前發生了什麼事情,在國難當頭的時候,令狐世家的弟子可不能出來給皇朝找麻煩啊。”
老人心頭一凜,她能從自己孫女平靜的神情中看出一絲擔憂,禁不住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聲音微顫著說道:“這事我自然理會,誰要是在這個時候找麻煩,那就是想害死我們整個令狐家族。”
聽得此言,令狐姍姍驟然抬頭,眼中閃現出一道火光。
隨後看著老人說道:“我跟大姐和天化在前面拼命,還有皇朝所有的大軍,若是有人敢在這個時候生出亂子,那就是真的想害了大家。”
老人點了點頭,輕聲嘆息道:“這事你放心,若是當今皇上需要我們上戰場也行,只要令狐世家能在天風城留有一席之地……”
令狐姍姍抬起頭來,用一種堅決的眼神看著老人:“這事不用令狐世家出來,皇朝還沒有走到哪一步,我們還在呢。”
老人深吸了一口氣,直接說道:“看來,當初你嫁給王家那小子是一件明智的選擇,衛家的丫頭沒有欺負你吧?”
令狐姍女嬰微微一笑,說道:“我們是最好的姐妹,她怎麼可能欺負我?”
老人聞言幽幽地笑了笑,看著她說道:“看來你已經從王家小子那裡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幸福。”
令狐姍姍輕聲說道:“我的一切,說起來當年國師大人也曾勸過王天化,否則他哪敢娶我為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