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朱九這句話,崑崙弟子一時間各自心寒。
一時間,私下裡有無數的弟子紛紛議論起來,像今天這樣的情況,任誰都沒有見過,誰敢說以後不會發生在自己的頭上?
他們知道眼下的少年暫時還不會找書院尋仇,卻無人敢小看朱九的狠戾。
以及靜坐涼亭少年的決心,因為即便是書院的慕容安然想要撲過去,卻被黑衣人的一個眼神嚇得縮了回去。
而眼前十幾個黑衣人,怕是人人都是分神境的修為,不是慕容安然這樣金丹境修士能抵禦的。
而這些黑衣人顯然是朱九的手下,並沒有因為慕容安然的無禮舉動而為難他。
不用多說,圍在這裡的一幫修士,心裡早就有了主意。
從雲起寺小和尚說出的那番話,到朱九放出的氣勢,都足以說明了許多事情。
顯然,書院的弟子無論是從氣勢上,還是道理上,都輸給了雲起寺來的小和尚。
從去年冬天在山道上遇襲,到今年夏天一路租車趕到崑崙,華生經歷了無數次跟殺手的較量。
這是何等大事?他又怎麼會害怕慕容安然的威脅?
跟深淵下的殭屍比起來,跟一路上遇到的殺手們比起來,書院的天驕算得上什麼?
連元嬰境都尚未踏入,而自己都不知道殺了多少元嬰境的殺手!
而朱九打從第一次跟華生在荒郊野外偶遇,便為華生的淡然平和、以及對孩子們的愛心所吸引。
對朱九來說,找到一個身懷正義,不畏強權的朋友比找到一株萬年的靈藥更讓他歡喜。
從路過第一回遇上華生,兩人共手出手斬匪之後,朱九便喜歡上了不畏強權的華生。
再加上兩人在陵水河邊出手,從一幫殺手的手裡救下那些無辜的孩子們。
更不要說華生最後在客棧裡竟然放過一路下毒想要暗殺他的王一。
直到這時,朱九才靜靜地跟納蘭秋雪說道:“你知道不知道,我這兄弟有時候心太軟,即便是那假扮車伕的殺手一路上下毒……”
“直到踏進伽師城的前一夜,那傢伙想在動手殺我這兄弟,他依舊放了他一條生路,只是我不是華生,所以我不會放過他!”
說到這裡,朱九看著華生冷冷地呵護道:“你今天放他一條生路,改天誰會放過你?是崑崙的長老?還是書院的天驕?!”
轟隆!!!
這一回,是崑崙的天空響了一道莫名其妙的驚雷,無風無雨也無劫,卻憑落響了一道驚雷!
重重地劈地納蘭秋雪的頭上,更是劈在一幫崑崙弟子的頭上!
端坐涼亭的胖子,這是將點火從書院天驕的頭上,直接燒到了崑崙長老們的頭上!
難不成,崑崙的長老們也做下了天怒人怨的惡事不成?!
這一下,連納蘭秋雪也坐不住了,這裡是崑崙。
華生此行分明是來救妹妹於水火之中,便是跟書院的師兄有過節,也不應該扯上崑崙的長老啊?
更有不知內情的崑崙弟子嚷嚷了起來,大聲喊道:“涼亭裡的胖子,你可不要胡亂說話,小心禍從口出啊?”
朱九一聽怒了,望著崑崙深處,一字一句地呵斥道:“難不成崑崙的長老,也是雞鳴狗盜之徒不成?!”
這一下,終於將一團怒火拋向了崑崙深處,那些靜坐客堂,隔岸觀火的長老們頭上。
這是一巴掌拍在所有崑崙長老的臉上啊!
華生抬頭看了一眼一臉迷茫的納蘭秋雪,微微皺眉,緩緩開口說道:“有些事情或許你不知情,但並不代表沒有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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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蘭秋雪從華生和朱九的對話中聽出了不對勁,更不要說桌上十來的空間戒早就說明了很多問題。她甚至不敢去觸控桌上的這些戒指,就像看著一堆會咬人的毒蛇一樣。
生怕下一刻,一堆她不敢、不想面對的真相就會攤在她的面前。
想到這裡,她只好咬牙問道:“難不成,這崑崙的長老也暗算了你不成?”
華生閉目想了一會兒,看著朱九搖搖頭說道:“不要在這個時候說出來,我還要進入秘境去救妹妹和師兄。”
一直跟在等華生說出一個結果的納蘭秋雪聽著這句話,禁不住心頭一顫。
這分明是崑崙的長老也對兩人做下了天怒人怨的惡事,否則兩人不會先把事情分出一個輕重緩急出來。
難不成,等你從秘境出來,要將崑崙掀翻不成?
難不成,你比書院的弟子,比鳳凰山的師姐,比崑崙的師兄還要厲害不成?
崑崙的秘境對慕容秋雪來說,已經是一個揮不去的噩夢。
夜夜為此失眠的納蘭秋雪,若不是因為還有師姐身陷秘境,怕是一天都不想在此待下去,她只想著儘快回到書院。
哪怕是去往雲起寺華生的小院也好,只要讓她離開崑崙。
小嘴張了張,卻沒能說出一句話來,她突然發現自己竟然不會說話了。
因為在她看來,在把華玉從秘境救出來之前,一切的言語都是那麼蒼白無力。
朱九點了點頭,看著不遠處那些怒氣滿天卻又無比沉默的崑崙弟子,甚至他放出的神識已經見到有崑崙的長老自宮殿裡走了出來。
想著華生剛剛說的這番話,忍不住微微嘆息了一聲。
只怕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就在此時,不遠處有一名黑衣人走過來稟告道:“公子,崑崙的長老已經往這裡走來,我們要不要先回避一下?”
“如何迴避?今天我們躲了過去,他們明天就能放過此事?”朱九沒有回頭,只是看著一旁的華生。
黑衣人領命,抬起頭來問道:“山下已經有兄弟們上來,要不要去接應?”
朱九思考片刻後說道:“你去接應吧,如果他們真的敢動手……”看著華生的眼神變了變,苦笑說道:“他們不想忍,那隻好先把那事提前了。”
黑衣人領命轉身離去。
納蘭秋雪一時愕然,看著華生說不出話來,心想你們竟然帶了大隊人馬來崑崙?難不成真的要跟崑崙開戰不成?
你們憑什麼?這裡可是千萬年的宗門,哪裡是人伽師城的勢力所能撼動?
崑崙的迎賓樓還是中正平如,但是其他的宮殿建築,飛簷上雕有飛龍朱雀,看上去比世間的皇宮還在威嚴。
華生沉默抬起頭來,向著那座雄偉的宮殿,望著自宮殿裡緩緩走來的人群。
突然間,華生伸次伸手入蓮池,摘了一個蓮蓬放在納蘭秋雪的面前,輕聲說道:“試試,味道還不錯。”
納蘭秋雪一聽更加無語,心道你剛剛才說這味道沒有你想象中的好嗎。
這才過去了多久,你竟然又跟我說味道還不錯?
即使是這樣,她還是忍不住拿起面前的蓮蓬,素手剝開一粒放進嘴裡咬了一口,隨著白色的漿汁在嘴裡爆開。
她終於明白為何華生會說,沒有想象中的好了。
蓮蓬雖好,這也是別人家的啊,自然沒有想象中的那般好了,更何況,眼前還有一幫大煞風景的傢伙。
就跟自己想要安安靜靜地吃頓飯,身後去圍了一圈莫名其妙的看客一樣。
華生收回望向宮殿方向的目光,看著朱九冷冷地說道:“他們來要,這事怕是不能善了,這便是出世的仙門啊?!”
“噗嗤!”一聲,朱九含在嘴裡的一口氣噴了出來,他被華生惹得哈哈笑了起來。
靜靜地說道:“我說,你不會是怕了那些傢伙吧?當初你在山道上被殺手們襲擊的時候怕不怕?”
華生聞言忍不住抬起頭來望向不遠處的那座宮殿,望向飛簷上威武的飛龍,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想不到自己頭一回來到崑崙,竟要面臨撕破臉面,刀劍相向的局面。
就在三人各懷心思的時候,一身青衫年方五十左右,身材顯得微胖的中午男子已經穿過圍觀的崑崙弟子,來到了三人的面前。
早在書院的慕容安然要找華生麻煩的時候,身為崑崙七長老的嚴天風,就已經得知了震驚崑崙上下的訊息。
等到朱九出口大罵崑崙一幫長老的時候,所有的長老都感到了一絲詫異與不安。
已經有不少長老放出神識,鎖定了坐在涼亭中的三人。
華生跟朱九就這樣安靜地坐在涼亭裡面,也不開口,只是靜靜地看著來人。
身為崑崙七長老的嚴天風,身後帶著兩個弟子,神色緊張地看著離他們不遠處的一幫黑衣人。
場面一時有些緊張起來。
只是華生卻並不在意眼前的一切,他的來意已經告訴了流雲長老,自己代表的是雲起寺,而不僅僅是作為華玉哥哥這個身份。
而朱九明顯不想讓對方搶了先機,壓根不給對方說出憤怒、緊張、憤怒之類話語的機會、
而是緩緩開口說道:“崑崙人多,便能不講道理嗎?”
嚴天風一愣,看著朱九回道:“請問公子是誰,來自何處?為何說崑崙的長老雞鳴狗盜之徒,蠅營苟且之輩?”
朱九一聽,禁不住冷冷地說道:“難道不是嗎?若不是你們做出了雞鳴狗盜之事,我又何必親自跑來崑崙?”
嚴天風看著欲言又止的華生,雙眼卻看著不遠處的一幫黑衣修人,即便是這樣,他也只是微微皺了皺眉。
就在此時,得到訊息的流雲長老緊趕慢趕地來到廣場邊上的涼亭外,拉著七長老的衣袖跟他輕聲嘀咕了一番。
然後望著華生說道:“要不,還是等秘境開啟,救出被困的一幫弟子之後,再作理論?”
不料嚴天風身後的一個弟子開口說道:“想不到雲起寺的弟子所作所為,實在令人震驚,你把這裡當成了什麼地方?”
不等他把話說完,朱九冷冷地回道:“你是什麼東西,誰讓你站在這裡說話的,流雲長老,這就是崑崙弟子的素質嗎?”
只是一句話,朱九便罵了崑崙所有的弟子,甚至連他這個長老也被躺槍罵了一嘴。
流雲長老眉頭一皺,看著嚴在風身後的弟子說道:“你是誰的弟子,平日裡沒有長老教你嗎?”
華生沒有不理會這個崑崙弟子,只是撿起桌上一片茶杯的碎片,放在手裡看了又看。
然後靜靜地說道:“用不著解釋,我只想知道崑崙一幫長老和弟子講不講道理?!”
“你不是見到我們眾多的弟子了嗎?”嚴天風看著華生和朱九微笑說道:“當然,如果你們認為我們崑崙不講道理,也不是不可以。”
“不都說江湖便是叢林,便是弱肉強食嗎?”嚴天風冷冷地說著:“這裡是崑崙,在這裡我的拳頭大,那便是我說了算。”
華生聽到這裡,手裡忍不住用力,只聽“叭!”的一聲響起,本來已經碎裂的殘片,再次在他手裡四分五裂。
看得納蘭秋雪禁不住捂上了小嘴,心想若是自己用力去捏這碎片,怕是自己手裡早已經肉血模糊了。
而華生的小手卻跟雪中青蔥一般,沒有絲毫的損傷。
朱九靜靜地看著華生的一舉一動,跟嚴天風冷冷地說道:“原來,崑崙一向不講道理啊?”
嚴天風一聽怒了,上前一步說道:“我在這裡,我便是崑崙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