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點點頭笑道：“沒想到小師傅身在佛門，眼睛裡卻也容不是世間的殺手，確實難得。”
“晚輩曾經險些被一幫被殺手襲殺，最恨這些傢伙。”
華生想著在山道上遇上的那十幾個殺手，現在想起來依舊心驚不已。
畢竟那個時候的他，實在太弱小了，雖然眼下的他也很弱小。
老婆婆沒有問他因果，更不會去追究少年為何跟殺手結下了仇怨，只要孫女回家，一切便不再是問題了。
“接下來，小師傅將去往何方？”老婆婆想起了客棧外遇到的那個車伕，怎麼看來，少年都是一副出遠門的樣子。
華生想了想，淡淡地回道：“我師父說讀萬卷書，還得行萬里路，我就是出來走走。”
無論是妹妹和師兄身陷險境的事，華生都不會跟外人說，這個連趕車的王一和秀水鎮上的掌櫃都不知道。
這是他自己的事情，他要獨自去面對。
老婆婆沒想到華生會回此回答，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心道少年的心思可不是她能揣摩的，太深沉了。
搖搖頭，靜靜地說道：“江湖兇險，小師傅出門在外還要保護好自己。”
華生心想自己還沒下山，卻已經踏進了江湖，於是嘿嘿笑道：“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江湖，想躲可沒那麼容易。”
老婆婆嘆了一口氣，若有所思地說道：“好一個江湖，確實不好躲。”
在她看來，自己帶著小雪何不是為了躲避心裡面的江湖？即便這樣，還是差點被江湖斬了一刀。
華生看著老婆婆認真地回道：“實在躲不過去，那便不用躲了，要麼出劍要麼逃跑。”
老婆婆聞言一愣，隨後笑道：“你若是不想去看江湖，可以考慮在朱仙鎮是住上一年半載，正好我跟小雪在此還要住上一些日子。”
老婆婆如此一說，倒是讓華生愣住了，想想自己哪能在此停留？
怕是明日一早就要接著啟程了，妹妹還在等著他去解救呢。
更不要說雲起寺的師兄，以及修補大陣所需要的星隕石了。
想到這裡，自己連元嬰境都沒有入，卻已經揹負了太多的責任，這是他想要的結果嗎？
總之，回來不知道是哪一年的事情了。
看著華生一臉糾結的模樣，老婆婆忍不住問道：“小先生有什麼為難的事情嗎？”
華生看著她為難地笑了笑，回道：“老婆婆，我有急事得去一趟伽師城，沒有時間在此停留，明天一早就得離開。”
伽師城離崑崙雖然沒多遠，想必眼前的老人不會想著自己要去那個地方。
無論是好是壞，華生都不想沾上老婆婆的因果。
救回了小雪，完成了他對老婆婆的承諾，他自然不會想著老婆婆再幫他找回妹妹和星隕石，這不公平。
“那個地方離這裡可不近哦，你一個人出門不怕嗎？”老婆婆吃了一驚，她沒想到華生竟然想去伽師城。
“心裡想著一個地方總得去看看，總不能因為路遠而放棄吧。”華生淡淡地回道。
老婆婆讓華生的回答震驚了，他沒起到十二歲的華生，卻已經具備了一個修士該有的心境。
江湖就在哪裡，總不能因為害怕而不去啊？
“你的勇氣令我汗顏！若有緣他日我們還會相見。”老婆婆又給他倒了一杯熱茶。
突然間，華生感覺到丹田裡的一道火焰在燃燒，只在瞬間往他周身的經脈燃燒而去，他突然想到，自己剛剛吃了三個青色的果子。
一時間佛光蔓延，在老婆婆的眼裡，面前的少年便如雲起寺的神佛一般，在她眼前金光閃閃，一時間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在她看來，普通的修士破境，哪裡會帶來如此大的波動？
……
老婆婆已經退在屋裡的一角坐下，一臉慈祥地看著即將破境的華生。
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卻又讓她意料不到，於是她的心中也掀起了驚天的波瀾。
即便是她，也沒有料到華生吃了三個果子依舊沒有破境，而是佛光瀰漫，將整個小院都包裹了起來。
還好她的孫女還在屋裡沐浴，沒有看到眼前這一幕異象。
華生吃了老婆婆的那幾顆果子雖然沒有破境到元嬰，可是比他破境更讓他吃驚，因為他發現自己全身的經脈痛得無法忍受。
就像當初無相法身第三重突破時一樣，全身的骨髓如被刀割，讓他生不如死。
這種感受用他無法用語言去形容，他知道，這是他佛門的無相法身在突破，這比他突破到元嬰之境更讓人欣喜。
不知道過了多久，華生感覺到全身的經脈一漲一縮，如同當初築基之境破境到金丹一樣，有一道奔騰的洪流在血管裡湧動。
只是無意中救了老婆婆的孫女，只是餓了吃了三個果子。
又無意中修煉了佛門心法的華生，於今夜再破一境，眼見無相法身已經破境到第四重後期，要不了多久，就能破境到五重了。
如今的華生，僅憑肉身力量就能跟元嬰後期的修士一爭高下了。
默默地感受著經脈中不斷傳來如小雞破殼的聲音，在華生看來這是天地間對他最好的獎賞。
深深地吐了一口氣，一呼一吸之間，華生身上的金光盡收，再次變成一個最尋常不過的佛門僧人。
甚至比佛門的僧人還要內斂，根本不像是金凡九重的修士。
在老婆婆目瞪口呆之下，一身佛光的華生靜靜的睜開了眼睛，身上並沒有一絲靈氣波動，根本不像是一個修士的模樣。
若不是華生帶著她的孫女回來，若不是她悄悄地跟在華生的身後。
怕是打死也不會相信，便是這樣一個如凡人一樣的少年，竟然親手砍了幾十個殺手，最後還是一把火燒光了那些傢伙，屍骨無存。
隨著身邊的佛光慢慢散去，華生喃喃說道：“這一切，如夢幻泡影，太不真實了......”
自己破境到無相法身第四重還沒多久，這眼見竟然一路破境到了後期。
難不成，將會在自己突然到元嬰之時，肉身也破境到第五重不成？
老婆婆輕輕地皺起了眉頭，因為她看不懂華生的修為，這是她行走江湖這麼多年，頭一回遇到看不懂的事情。
於是，只好微笑說道：“老身活了這麼大，是頭一回見到有人吃了我的果子而不破境，少年你修煉了何種法門？”
抬起頭來，華生看著老婆婆，搖搖頭回道：“我自幼不能修煉，這是後來在雲起寺裡修煉了佛門的肉身之力……”
關於他身體的秘密，眼下只有師父、師伯兩人知道，他並不想告訴更多的人。
老婆婆一愣，便是她想了很多種結果，卻沒有料到華生會給她一個算不上理由的結論。
只好淡淡地笑道：“佛門心法，果然神奇。”
華生一聽，趕緊跟老婆婆拱手道謝：“多謝婆婆的美意，讓晚輩佛門功法得到突破。”
老婆婆一愣，看著他笑了起來：“想不到小先生年紀雖小，卻能修煉佛門的肉身心法，真是難得！”
正說話間，沐浴後的小雪走了出來，看著華生說道：“哥哥會陪小雪在這裡玩幾天嗎？”
老婆婆拉著她的小手挨著自己坐下，說道：“小哥哥還有自己的事情，以後我們還會再見的。”
小雪點點頭，看著華生笑道：“那哥哥豈不是不能陪小雪玩了？”
老婆婆抱著她沒有說話，只是微笑看著華生。
華生心道我們只是萍水相逢，用不著再接著發生以後的故事吧？我還有自己的路要走呢？
望著眼前的婆孫兩人，心道我替你救回了孫女，也吃了你的靈果，這因果剛好，誰也不欠誰的。
嘆了一口氣，看著小雪說道：“我還有事，明天就要離開朱仙鎮了。”
小雪一聽，頓時不高興地皺起眉頭，看著他說道：“哥哥救了小雪，為何不在這裡多住上幾天啊？”
華生一時無語，畢竟他也不喜歡說謊。
“小雪不要胡鬧，哥哥能把你從壞人手裡救回來已經不錯了。”老婆婆嘆了一口氣，悠悠地拍著小雪的手說道。
華生看著兩人，輕輕地點了點頭，總不成遇上一個人，便要發生一點故事吧？
老婆婆看著懷裡的小女孩，輕聲哄道：“小雪想要跟上大哥哥的腳步，就要趕緊長大，也要努力修行，知道麼？”
小雪拼命地點了點頭，看著華生說道：“我叫姜若雪，哥哥不要忘記我哦！”
“鐵騎若雪山，飲流涸滹沱......”華生看著小雪笑道：“真是一個好名字。”
老婆婆一聽，驚訝地看著華生問道：“想不到小師傅身在佛寺，也能讀得世間的詩書，真是難得。”
華生看著兩人淡淡一笑，並沒有說出更多的話來，在他看來，自己應該離去了。
她也沒想到，身在雲起寺的華生還能熟知世間法，不得不讓她另眼相看，於是對少年的未來，有了一絲期許。
“小先生能告訴老身你的名字麼？”老婆婆想著，或許有一天，祖孫兩人還能再見到眼前的少年。
“我叫華生。”華生靜靜地回道：“前輩若無別事，我要回客棧了，明日還得繼續趕路。”
“灼灼其華，生若夏花，這個名字不錯！”
老婆婆看著懷裡的小雪，笑著說道：“希望我們還會有再見的一天。”
“感謝前輩靈果相贈，若他日有緣，再跟前輩討攏一番修行的道理。”
華生想著自己也是金丹九重的修行者，或許行走江湖，難免會有重逢的一天，當下並沒有回絕老人的心思。
“你救了我家的小雪，應該是我要感謝你才對。”老婆婆說道。
“或許不用晚輩出手，前輩找到小雪也是早晚的事情！”
華生搖搖頭，在她眼裡的老婆婆也是一個神秘之人，因為他看不懂老婆婆的修為，而眼前的小雪不過六歲左右，卻已經是築基的修為了。
“其實不然，沒有小先生的出現，老身找不到那個地方。”老婆婆認真地說道。
“我只是運氣比較好吧？”華生說道。
“那你是你帶來的好運氣，希望這長路漫漫，好運氣能一直陪伴在你的身邊！”老婆婆微笑說道。
“多謝前輩，我得回客棧了。”華生看著祖孫二人，起身跟揖手，準備離去。
聽說華生要走，小雪從婆婆懷裡跳下來，上前拉著他的手說道：“華生哥哥，你可不要忘了小雪哦。”
“不會，哥哥要是辦完事情，還會回到朱仙鎮的。”華生摸著她的一頭黑髮，輕聲說道。
心道雖然沒有歸期，但他總是要路過這裡，回雲起寺的。
等到那個時候，他決定再找老婆婆好好請教一番，也許老婆婆，能給他帶來劍法上的機緣呢？
老婆婆揮手說道：“或許，見與不見只是一念之間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