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元交代王三,請鎮上的匠人跟著老和尚在後山選了一塊背靠青山,前面小溪環繞的山坡。
沒過幾日便讓匠人們將青石木料搬運上去,叮叮噹噹地敲打了起來。
李修元曾問老和尚這廟得修多大,不料老和尚跟他說:“廟不在大,能夠安放幾尊佛便可。”
即便這樣,李修元最後還是按照最簡單的規矩畫了圖紙給王三,讓他帶著匠人修了一間佛殿,幾間起居室,廚房雜物間一應俱全。
搞得王三忍不住悄悄問道:“先生,這老和尚以後走了咋辦?”
李修元想了想,看著他笑道:“要不你出家去守那廟?”說完哈哈一笑,淡淡地回道:“築了鳳凰巢,自然有鳳來。”
王三這才點了點頭,偷偷笑道:“我看明珠和如意再怎麼也得十幾年才長大,估計這老老尚得呆上不少時間。”
想來想去,李修元嘆了一口氣,悠悠地說道:“莫說這山上建了廟就會有香火,便是我那間鋪子,多養一個老和尚,很難麼?”
王三嘻嘻一笑,摸著腦袋笑道:“紅姐說,等到明年後年,酒鋪可就是招財樹了。”
搖搖頭,李修元瞪了他一眼:“你好生看好後山寺廟的修建進度,這間酒鋪以後就是你跟紅姐養老的。”
王三嚇了一跳,悄悄問道:“那不可能,要給也是跟掌櫃一起來經營啊!”
李修元輕嘆一聲道:“瞧你這點出氣,當年我認識你時那身甩鍋的力氣呢?”
王三嘿嘿一笑:“現在有些貨物都零到對面鐵匠鋪去了,用不著甩鍋了。”
正說著,兩人已經回到鋪子裡,坐在屋簷下的老和尚跟李修元招手道:“過來煮茶,有事跟你聊聊。”
王三揮手去一旁的店裡忙活,李修元坐在桌前,點著了小火爐。
坐在桌邊的椅子上,老和尚望著藍色的天空發呆,想著往後如何教耶律明修行的事情。
看著李修元皺著眉頭說道:“你打算何時,讓那女娃娃開始修行?”
李修元取出手巾,將雙手擦了擦,取了靈茶落入壺中。
想了想回道:“我已經替她淬過兩回體了,隨時可以聚氣。”
老和尚搖搖頭,看著他靜靜地說道:“你教她練劍,我教她修行……如何?否則若按你的法子,她可沒辦法修煉佛門的肉身之力啊?”
李修元一愣,看著老和尚笑道:“和尚你屬狗的?還是你是神仙,能看穿我身體裡的秘密?”
嚇了一跳的李修元,自然明白自己不會教人,也沒有好的功法教耶律明珠。
否則南宮如玉也不會最後跟著宋天玉去修行了,自己只能釀一些靈酒,配一些靈藥,幫助她們破境。
於修煉功法上面,說他便是真正的白痴也不為過。
眼見老和尚願意教耶律明珠修行,他自然高興。
只是雖然如此,他還是忍不住問道:“何謂修行?”
老和尚聞言笑了笑:“老頭我不小心得到一本修煉星辰之體的法門,欲要找一個傳人,話說你要不要跟你那小徒兒一起修煉?”
“星辰之體?”李修元嚇了一跳。
隨後若有所思地搖搖頭,堅決回道:“我就算了,我回到此處是為了感悟天地之力,麻煩老和尚教我們徒兒就行了。”
不管老和尚有沒有星辰之體的修煉法門,李修元都不會修煉,一來他已經跟孟神通學此星辰之法。
二來老道士給他的任務是在五域化凡,他可不想本末倒置,那樣最後只怕是很得不償失,耽誤了自己修行的腳步。
倒是耶律明珠可以試試,畢竟還沒有聚氣的她,正是一張白紙。
修煉什麼樣的功法,全看領路的師傅了。
想到這裡,李修元終是忍不住輕聲嘆息了一番:“和尚你若是真的能讓明珠修煉了星辰之體,就算是我欠你一個大人情。”
老和尚搖搖頭,靜靜地說道:“你為小鎮修建了一座廟宇,便不欠和尚的人情了。”
李修元一愣,看著他笑了起來:“莫非,你是惦記著我的酒不成?我這黑豆酒可值不了幾兩銀子哦?”
老和尚沒有理會他,只是輕聲說道:“趁著這夏秋兩季,讓小丫頭吃些苦,到了冬天讓她慢慢跟你修煉劍法吧。”
李修元自然不會懷疑老和尚的本事,因為他便是憑著破妄之眼,也看不清老尚的來路。
像這樣的情況他只遇到二次,其中一回就是自己的師父老道士。
而自己修煉星辰之體是孟神通教的,老道士沒有必要扮成和尚的模樣來教耶律明珠。
想到這裡,他也懶得去計較。
正如老和尚說的,耶律明珠若是跟自己修煉這個世間的法門,怕是很難踏上更高的修行境界。
而身邊之人當初修行的機緣不同,正如王意和富生一樣,眼下兩個小傢伙早就是聚氣中期的修為。
想來想去,老和尚是真的特意為了耶律明珠而來。
難不成,一切自有天意不成?
想到這裡,李修元忍不住望著天空喃喃自語道:“我說師父,你倒是說句話啊?”
天空中白雲悠悠,哪有老道士的回應?
老和尚哈哈一笑,看著他說道:“師傅只是領你入門,修行在於個人,求人不如求己,這個道理你不明白麼?”
李修元搖搖頭,喃喃道:“沒事,我那師父不靠譜,我就算罵他,他也聽得見,不怕。”
打從他來在五域之後,老道士便失去了蹤影,跟放羊沒有任何分別。
若不是為了帶走輪迴塔裡的老人,怕是連個留言也不會跟自己,想到這裡,李修元自然忍不住抱怨起來。
心道你還等著我跟那須彌山的無花公子師徒去拼命呢。
老和尚一聽哈哈大笑道:“我若是你師父,肯定先痛痛快快地揍你一頓,話說尊師重道你都學到哪裡去了?”
李修元搖搖頭,訕訕笑道:“還好你不是我師父。”
於是這天傍晚時光,在後山跟著王如意玩了一圈回來的耶律明珠,又跟老和尚乖乖地磕了三個頭。
老和尚看著她微笑著說道:“好好,你便是為師以後唯一的徒兒,我所有的本事都會傳給你!”
耶律明珠一聽笑了起來,奶聲奶氣地問道:“明珠能比師父還厲害嗎?”
老和尚一愣,看了一眼含笑不語的李修元,搖搖頭:“你若是苦苦修行一百年,應該可以跟他打個平手吧?”
此話一出,莫說花落雨,便是歐陽東籬也嚇了一跳,他可是知道一些自己這個弟子的本事。
若是真的如此,可以想象眼前這老和尚有多麼逆天的修為了?
想到這裡,歐陽東籬不恥下問道:“還請前輩收下東籬為弟子,我願誠心跟著大師修行。”
這回輪到花落雨吃驚了,她想不到自己的夫君竟然如此,看來這老和尚真的是深不可測啊。
想到這裡,她看了一眼正在煮茶的李修元,卻見這傢伙根本不動聲色。
彷彿自己的師傅就算拜老和尚為師,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老和尚搖搖頭,看著歐陽東籬淡淡地笑道:“你若是在回到五域之前遇到我,我未嘗不能收你不徒。”
“請大師明示。”歐陽東籬起身揖手回道,臉上露出了凝重的神情。
老尚嘆了一口氣,端起靈茶喝了一口,悠悠地說說道:“莫要忘記你回到這裡的初心,而這些道理這傢伙已經盡數交給了你。”
“如此一來,我還能跟你說些什麼?”
老和尚看著歐陽東籬認真地說道:“聞道有先後,你有這麼一個厲害的弟子,便跟著他好好修行吧!”
這下,輪到花落雨和歐陽東籬發呆了,便是兩人想了很多,卻沒有想到老和尚對自己的弟子評價如此之高。
李修元想了想,一邊往三人的杯裡注入靈茶,一邊跟耶律明珠說:“去找如意去玩,晚上讓你老和尚師傅教你功法。”
看著耶律明珠跑進隔壁的客堂,李修元才看著老和尚問道:“我還有一個師兄在般若寺中,或許這會已經下山到了白玉城的清涼寺。”
在他看來,明惠師兄未必不能接了老和尚的傳承。
不料老和尚依舊搖搖頭,笑著:“那個和尚太笨,最多也只能算我半個弟子了,可惜你不肯入我佛門。”
李修元一聽笑了,看著他靜靜地回道:“我身上債太多,爹孃還在杏花谷裡,入不了佛門了。”
老和尚一時愕然無語。
端著一杯靈茶愣了好一會,才喃喃地說道:“便是不入佛門,你依舊離不開佛法的加持,所以,你依舊是佛門的弟子。”
歐陽東籬眼見老和尚拒絕了自己,便是般若寺的明惠大師也只能算是半個弟子,不由得深深地震撼不已。
看著兩人皺著眉頭說道:“大師知我回到這裡的心意?如此,晚輩要如何自持,如何修行?”
老和尚指著李修元說:“他怎麼修,你怎麼修?道理這傢伙不是已經告訴你了麼?”
歐陽東籬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看著花落雨咧嘴笑道:“看來,我們回到這裡果然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老和尚嘆了一口氣,悠悠地說道:“你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但是若沒有正確的修行法門,到頭來還是白忙碌一場。”
說完,看著一旁微笑不語的李修元問道:“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
戌時過半,滿天星光照小鎮。
老和尚領著耶律明珠坐在小院的杏樹下乘涼,指著天空中的七星笑道:“明珠啊,為師今天夜裡先教你如何看那天上的星星。”
花了一會的功夫,老和尚將天空中的七星位置一一跟耶律明珠介紹了一遍。
直到小姑娘表示記住了之後,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耶律明珠想了想,看著老和尚問道:“師傅,我師父會不會看這天上的星星?”
老和尚點了點頭,微笑著說道:“他啊,他應該早就看懂了這天上的星星了。”
耶律明珠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笑道:“既然師父都學會了,那麼明珠也要記住這些星星。”
不知不覺中,耶律明珠把自己的師父,當成了自己以後修行的目標。
然而,就在屋裡的李修元詫異之時,就在老和尚微笑不語之下。
耶律明珠卻指著天樞星上方最亮的那顆星星問道:“師傅,那是什麼星星?”
老和尚聞言抬頭望去,不禁一哆嗦。
耶律明珠的耳朵裡卻傳來李修元那溫暖的聲音:“那是北極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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