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介凡人,運轉了佛門無相金身三層的力量。
一介凡人,凝聚了鳳凰涅槃六轉的力量。
要跟一個即將踏進渡劫之境,要不了多久便能白日飛昇到仙界的絕世高手,對上一劍。
劍出,他便不管不顧,且不管能不能破去神女斬出一絕世一劍!
因為他是劍,若有山在前方,便要一劍斬去。
至於對方手裡的劍會不會斬落在自己身上,他已經不在意了,大不了再涅槃一回。
因為這裡是我的地盤,我於此地無敵!
於是,在燕雲嬌和數百長老、弟子的眼中,手握一把鏽劍,帶動絲絲電光的青年,在他們谷主面前畫了一個圓。
於是,漫天的風雨瞬間凝聚成兩條緩緩遊動的魚兒,兩條不同顏色……
一黑一白的魚兒。
便是手持仙劍的燕雲嬌也皺起了眉頭,能夠調動這漫天的風雨,那便說明眼前的少年聽懂了這方天地的聲音。
而她,還差一點點。
於是,在數百人的眼裡,天空中緩緩遊動的兩條魚兒越來越小,越來越凝實。
最後在青年的身前,在神花谷主的對面,形成了一道看似無形的屏障。
而對陰陽大道是什麼都不知道的李修元,只是憑著對天地之力的一絲半解,憑著他身體裡的兩種劍勢!
他將兩種截然不同的水、火劍勢,欲要化為天地間最初的兩種形狀!
天地陰陽,劍分水火……
於是,在眾人的眼裡,天空的雨勢恍若漸漸大了起來,大到手握一把生滿了鐵鏽長劍的青年在輕輕地顫抖!
他們也看出來了一些不對勁的對方,那不是因為青年害怕的原因。
而是沾了雨水的鐵劍,被風雨淋溼的青年,彷彿身上瞬間被壓上一座大山,大山之重讓眼前的青年不堪承受,於是在輕輕顫抖。
於是有弟子發出了輕輕地歡呼聲。
於是更多的弟子為他們神女一樣的穀子感到自豪,有這樣的谷主,他們才會感覺到修行的力量,才不會迷失方向。
而燕雲嬌也迷惑了,因為眼下的她正在凝聚大乘巔峰之力,釋放出自己無邊的威力,將要斬出自己認得最為得意的一劍!
一劍,她要斷掉神花谷跟康川城的過往,斷掉跟眼前這個可惡傢伙的因果!
仙劍在她的手裡發出耀眼的光芒,於眾人眼前,谷主的頭頂出現了一朵金色的曼陀羅,據說那便是神花谷的神花。
如李修元的陰陽魚一樣,燕雲嬌神花也在輕輕地旋轉,由大變小,愈漸凝實。
而眾人眼裡的李修元在神花谷中的面前,卻像一個不堪重負的孩子一樣,手裡握著的鐵劍在輕輕地發抖。
幾乎下一瞬間,就要跪倒在谷主的面前。
而此時的李修元卻將這漫天的風雨化為一座大山,猶如竹峰之雄偉高大!
在凝聚了這如山一般沉重的樊籠之後,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無法使出的潛龍在淵,因為他已經失去了神龍的力量。
只是力量不在,劍招卻烙印在他的神海之中,血肉裡面。
於是,他將這以山斬雪化為了潛龍在淵,在失去了神龍之力之後……
再將神龍一般的陰陽魚,瞬間斬破,化為了滿天的斜風細雨,化為了數不清的娑婆眾生。
這一劍,不再是以山斬雪!
這一劍,不再是潛龍在淵!
這一劍,更不是娑婆眾生!
因為李修元並沒有將這陰陽之力化為千萬朵繁花,而是將這些所有的力量於剎那之間收回了輪迴劍中。
對於他來說,手裡的輪迴劍不再有輪迴之力,只是一把最尋常不過的鐵劍,甚至是他那把銘刻了神符的紫竹劍。
神花谷主身後數百弟子歡呼起來,因為谷主頭上那朵神花愈見凝實,陡然間往風雨中的青年飛去!
而眾人抬頭凝望時,卻發現青年頭上的那如兩條魚兒的一樣雨霧已經消散得無影無蹤。
這是神花對魚兒的絕對壓制,眼見谷主便要一劍斬去面前的風雨!
自天而降的漫天春雨,化為一道隨雨潛入夜的春風,悄悄地進入到李修元的輪迴劍中。
於是,天空中的風雨不再歡呼,幾乎於瞬間停止了呼吸。
因為春風斷了,於剎那之間斷在了時間的長河之中!
斷到了天地萬物的虛空之中……那春風便不再是春風,神花也不再是神花!
燕雲嬌斬出了自己的本命神花,靜靜看著對面的青年。
李修元手握鐵劍向前橫斬,彷彿回到了許多年前的天山。
那一年,先生一劍斬雪十五朵,天山上的少年望著一山雪景發呆。
他在想著,能不能苦修一年、二年,一劍斬雪三二朵……
當下的李修元,便若那年的少年,只想將手裡的鐵劍往前斬出,哪怕多上一尺。
此時,燕雲嬌的仙劍斬出的神花已經來到了李修元的身前,只差三尺,便能將他擁抱。
深吸一口氣,李修元緊握的輪迴劍往前橫斬,護住了自己身前的三尺。
三尺之地,便是我的世界。
因為先生曾告訴他,當他將斬雪一劍修煉到極致的時候,身前三尺,便是他的世界。
燕雲嬌不是第一個來到李修元身前三尺的人,但她卻是最強大的人,不是因為她手裡握著一把仙劍。
是因為眼下的燕雲嬌已經看到了那方天地,她想透過斬破李修元身前的世界,讓她踏進那方世界。
仙凡有別,說的便是當下的燕雲嬌和李修元。
在眾人眼裡,手持鐵劍的青年哪裡斬得破谷主身前的那道無形的屏障,那是神花谷主的世界。
神花開放的地方,無人可以抵擋。
只不過,眼前的李修元卻非此間的凡人……他手裡的輪迴劍凝聚了他當年在天山上的氣息,有不同世界兩座天山的記憶。
有康川城的人間之力,有在塔格雪山下的苦苦思索,有來自神龍谷向死而生的勇氣,有諸天世界的星辰之力。
就算眼前的燕雲嬌是一重不可破去的天空,他也要試試!
燕雲嬌輕拂紅袖,便有一道劍氣往身前二丈之處斬去,因為此時的她又往前踏出了幾步,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
兩人的面前不再是咫尺天涯,也不再是天塹!
於是,在數百人的眼裡,他們神一樣的谷主斬出的神光剎那之間變得緩慢無比。
燕雲嬌也驚訝地發現自己手裡的仙劍竟然開始鏽蝕,如火焰一樣劍鋒突然間黯淡起來。
像面對青年手裡握著的那把生滿了鐵鏽的劍,暗黑的鐵鏽突然間從對方往自己的仙劍上蔓延過來。
瘋了!
她從來也沒聽說過鐵鏽會在瞬間感染、然後蔓延!
眼前二丈她是的世界,即便眼下的她還沒能完全領悟天地之力,無法預料因果之道。
然而在她的世界裡,她便是這一方世界的神!
她手裡的仙劍自然不屬於這方世界,是她窮了畢生之力從某處求來,她還憑藉此劍去感悟天道,去學習一道法則。
然而春風細雨卻在她的世界裡停了一剎那,如天邊的閃電落下,讓人情不自禁眨了一下眼睛。
那一眨眼的時節,在天地之道、於時間的面前,便是永恆的剎那。
這剎那之間,她發現手裡的仙劍再難往前斬出半分,恍若呼吸瞬間停了下來。
在無盡的時間長流面對,有時候一剎那只是一剎那,有時候一剎那便是永恆。
於剎那的永恆之間,如電如露的三尺劍鋒,瞬間被時間長河鏽蝕。
李修元的一劍斬雪已經靠近了她,而她手裡的仙劍正在被時間侵蝕。
這是她踏入康川城後,距離李修元最近的一次,從三丈變成了二丈,到眼下不過三尺之地。
仙凡之間,只剩三尺。
她卻不知這裡是人間三尺,而不是她神花谷的天上三尺。
於是,人間三尺鏽劍,漸漸要將她手裡的仙劍鏽蝕成一把靈劍,然後斬成兩截。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鐵劍仙劍還沒有斬在一起,仙劍便已經往深淵墜落而去。
於是,在數百人的驚呼聲中,強大的神花在青年的跟前片片散落,最後化為風雨中的萬點落英,往風中、往雨中飛灰而去。
青年手裡的鐵劍連一招神奇的劍招都算不上,只是橫於胸前,輕輕斬出。
便破了他們眼裡如神如仙一樣強大谷主的劍勢!
就在金花被李修元斬破的瞬間,時間恢復了運轉,數百人跟著他們的谷主一起從時間的長河中回到了人間。
燕雲嬌的肩頭為李修元的輪迴劍一劍重創,一道鮮血緩緩往外溢位。
輕喝一聲,燕雲嬌揮手止住肩頭的流血。
她甚至沒有去掏出一粒凡藥,傷口便在緩緩地恢復,只是瞬間便再無鮮血滲出……只有她心裡清楚。
一招之約,是自己輸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輸在哪裡?是自己的經驗不足?還是斬出的絕命一劍力量不夠?
還是對面的青年使了妖法,瞬間用時間之道將自己定住?
時間之道……只是一個念頭,身為大乘之境的燕雲嬌頓時變得臉色蒼白。
對於天道她自然是無比的虔誠,自從修行以來,對天地便是無限的敬畏,對天地大道充滿了嚮往……
若是面前的青年掌握了時間之力,豈不說明這如凡人一般的青年對天地間的感覺猶在她之上?
她的眼神從憤怒到迷惑,再從迷惑到不安,最後變成了驚恐之色。
如果眼前的青年掌握了時間之力,再加上他身後這座大陣源源不斷提供的天地之力,那便是舉世無敵的存在。
在這裡,根本沒有人能夠戰勝他。
人定不可勝天,因為這青年已經聽懂了天地之意,對天地之力的感悟在她之上。
春風又綠康川城,於時間恢復的瞬間,斜雨春風再度於天空中飄飄灑灑地落下,根本不知道人間發生了何時。
而神女燕雲嬌也在剎那之間將自己的仙劍收回,然後凝聚出一道火焰往劍身上的鏽蝕席捲而去。
她決不允許這可惡的鏽蝕來玷汙自己的仙劍。
李修元一劍斬破對手的神花,並未收劍,而是靜靜地說道:“如何?”
他只是部了最簡單的兩個字,他也希望眼前這個危險的女人能知難而退,不要逼自己魚死網破。
燕雲嬌仙劍回鞘,看著他冷冷地說道:“如你所願。”
李修元搖搖頭,看著她說道:“不是如我所願,是天如人願……希望你聽懂了這方天地的聲音。”
燕雲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高聲呵斥道:“自此以後,神花谷與你再無瓜葛,我們走!”
於是,長街上瞬間響起一陣凌亂的馬蹄聲,於風雨之中,神花谷大隊人馬盡數往城東方向馳去。
望著燕雲嬌的背影,李修元怔怔地說道:“回去,好好想想,何為天道。”
馬背上的燕雲嬌似乎聽到了他這句話,跟著呢喃道:“何為天道?”
康川城,於最後一場春雨之中,神花谷主親自率領數百長老弟子。
以數十人生命為代價,跟修元簽下城下之約,折戟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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