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之後,李修元一日覺得一日閒了下來。
工匠們便是下雨天也沒停下手裡的功夫,最後終於提前一天,完成了所有的工序。
連李修元買回來的鐵木傢俱也幫著換上,醉生夢死從裡到外煥然一新,看著小紅止不住笑個不停。
工匠們領了李修元紅包,將酒坊裡淘汰下來的紅木傢俱全都搬走。
整個酒坊清靜了下來。
只剩下前院賣酒的小紅,跟後院揮汗不止的李修元。
已經是無相金身三轉的李修元,日夜趕工之下,終於將兩把靈劍打造出來。
而透過這些日子的磨練,西門夢蝶也將琴道的道理弄得差不多明白,終於可以一邊彈琴一邊不再受李修元的影響了。
跟西門小雨比起來,身為神龍之體的西門夢蝶,於琴道於沒有自己的姑姑那樣,可以一日聞道而入道了。
饒是如此,莊婉兒和王憐花也喜歡得不行。
為此兩人專門來到酒坊感謝李修元,說不為了李修元替兩女鑄劍,便是西門夢蝶有朝入了琴道,那也是師傅的功勞。
看著手裡兩把相同材料,卻是兩種截然不同氣息的靈劍,李修元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想來想去,只能說之前的聽雨劍的材質跟後面這把終有一些分別。
只是如此一來,聽雨劍依舊帶著一絲若水之力,而後面給西門夢蝶的這把卻是一道濃烈的火焰之氣。
自己一番苦心鑄造之下,竟然打造出來兩把水火不相容的靈劍。
申時過半,就在兩把靈劍完成最後一次淬火之際,天空突然毫無徵兆地響了一道驚雷。
接著便是漫天劫雲滾滾而來,嚇得小紅跑進來看著他問道:“掌櫃的,定安城中有人要渡劫嗎?”
李修元搖搖頭,揮手便是一道鳳凰涅槃神炎落在兩把靈劍之上。
將老道士留在劍柄上的烙印啟用,於剎那之間將兩把神劍的氣息遮掩起來。
轟隆隆!天空空響了幾道劫雷,前後不過片刻之間,劫雲悄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害得城主府裡的莊婉兒看著王憐花問道:“這又是那個傢伙整出來的名堂,難不成渡劫失敗了?”
王憐花摸著西門夢蝶的腦袋笑道:“這……都沒有開始渡劫,何來失敗一說。”
只有坐在一旁的皇甫青梅若有所思地嘆了一口氣。
因為她想到了李修元之前跟她說的話,心道算算日子,兩個小傢伙的靈劍也該出爐了。
李修元說過,鑄完兩把靈劍,他也要離開蠻荒了。
想到這裡,皇甫青梅望著莊婉兒說道:“母親,我晚上就不在家裡吃飯了。”
莊婉兒怔了怔,看著她問道:“你想去找那小傢伙?”
輕輕地點了點頭,指著西門夢蝶笑道:“我想那兩把靈劍,也差不多要出爐了。”
西門夢蝶一聽,忍不住跑過來抱著她的手說:“蝶兒也要跟母親一起看師傅去。”
摸著她的一頭黑髮,皇甫青梅搖搖頭道:“你老實呆在家裡,我如果猜得沒錯,你師傅應該去湖邊找他大姐喝酒去了。”
王憐花點了點頭,看著西門夢蝶笑道:“那地方人多嘴雜,蝶兒就不要去湊熱鬧了,要去明日再去酒坊學琴去。”
西門夢蝶做了一個鬼臉,不甘心地嚷嚷了起來。
……
收了劍,關了酒坊的大門。
小紅回李秋水的住處,她要看看小寶父子倆人為何還未回家。
李修元叫醒了貪睡的小黑,兩人往大湖邊的飯館而去。
這些日子李修元便沒有離開過酒坊,成天都守著工匠們裝修,一邊監工一邊日夜不停地鑄造靈劍。
小黑早就喊著受不了,天天跟哥哥呆在家裡吃蘿蔔青菜,他懷念大湖邊的醬牛肉了。
兩人來到湖邊酉時一刻的光景,店裡的夥計還未掌燈。
小黑撲騰著去大湖裡戲水,李修元地靠湖邊的桌前煮了一壺水。
也不等他點菜,夥計扭頭鑽進了廚房裡面,這可是頭號貴客,吃的東西不需客人自己點,掌櫃和夥計都清楚他的口味。
掌櫃過來看著他笑道:“小先生這次回來,可許久不曾來湖邊吃飯了。”
李修元搖搖頭,苦笑道:“酒坊裝修,花了不少精力,屋子拆得亂七八糟的,離不開人。”
直到昨夜他將酒坊的兩座大陣啟用,李修元才睡了一個安穩覺。
心道從此以後,自己跟小黑離開之後,小紅一家三口,便不用再去害怕定安城中的風風雨雨。
這也算是他以小紅一家三口的心意。
從發生小寶被綁架事件之後,他對小紅一家三口的關注也漸漸多了一些。
眼下的酒坊,整個大陣也只有李秋水和小紅可以掌控,而四象大陣則不需要兩人操心。
只要第一座大陣啟用,或是有高人手來犯,四象絕殺大陣便會自行啟動,這也是陣盤的好處。
坐在湖邊,微涼的秋風迎面拂來,已經有了一絲北方風雪的寒意。
掌櫃看著他笑道:“要不了幾天,定安城便要下雪了。”
“晚來天欲雪,正好吃一鍋燉肉……掌櫃的生意又會好上幾分。”
李修元微笑著說道:“春花冬雪,只要保持一個好的心態,我看哪天的日子都不錯。”
“日子雖然不錯,你卻不應該偷偷就離開了我們。”
還沒等掌櫃回話,兩人的身後便響起了上官豔紅爽朗的笑聲。
李修地搖搖頭,看著款款面來的兩人女人苦笑道:“你們的鼻子真靈,我這爐上的泉水還未煮沸呢。”
李秋水走過來在他的面前落座,淡淡地笑道:“酒坊裝修完工,你也不好好請我們喝一回靈酒?”
上官豔紅乾脆說道:“你可是欠了我一個人情,不然如詩、如畫兩個傢伙早就跟著我一起來找你麻煩了。”
掌櫃一見沒自己的事情了,趕緊溜開,去招呼路邊的客人去了。
李修元看著兩女無可奈何地說道:“我們不是說好的要疏遠一些麼,你們這個模樣如何踏進化凡之境?”
李秋水一愣,隨後咯咯笑道:“放屁,在老孃看來是火燒泥鰍,熟一截吃一截,九天之上的事情離眼下還遠著呢。”
“修心如同修道,萬里之行始於足下。”
李修元往壺裡落入二片靈茶,洗茶、洗杯,往桌上添上四杯靈茶。
扭著望著在湖裡喊了一聲:“小黑,要喝茶麼?”
“呱呱,不喝!”
小黑在湖裡戲水,大聲回道:“吃肉的時候,哥哥再喊小黑。”
上官豔紅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大湖裡嚷嚷道:“這孩子,什麼時候才能化形?這都過去多久了?”
李修元端起面前的靈茶,輕輕地吹了一口氣,望著在大湖裡的小黑,嘆息一聲,搖頭說道:“這事兒我也沒個譜,得問我那師父才行。”
上官豔紅也沒想到會聽到這個答案,暗想你到底有幾個師父和先生,才能讓你一次次逆轉人生?
看著他臉上的神情,李秋水也跟著問道:“我們來之前,你在思考什麼事情。”
李修元轉過頭來,看著她猶豫片刻後問道:“我在想,你們以後去了另一個地方,究竟是開一家四季樓,還是一間錦衣坊?”
不等兩人回話,又接著說道:“若是開錦衣坊,倒是可以將蠻荒的絲綢面料買上一些,到時候開店的成本也會底上許多。”
他沒有問兩女是不是已經商量好了,而是直接問以後的打算,這個意見讓李秋水頗為滿意。
但是轉眼一想卻又為難了起來,最後蹙眉說道:“難不成去了另一個地方,我還要重新做一個裁縫不成?”
上官豔紅一聽,也捂嘴偷笑,默不出聲。
她在等待李修元下一句會說出什麼?在她看來,難不成自己在得從蠻荒帶幾個姑娘去九天之上不成?
李修元只是下意識裡把李秋水日常經驗想成了未來的某一天,完全沒有想到對她而言,做個裁縫會傷到她的自尊。
過了許久,李修元才輕聲說道:“既然你不願意試著做一個裁縫,看來你們去了之後只能成為某個宗門的打手了。”
天要下雨,他自己的麻煩事還有一大堆,他可沒工夫理會眼前的兩個女人。
究竟踏破天路之中是開一家四季樓,還是開一家錦衣坊。
自己去了天玉城,大不了找馮如玉,這些小事對他來說根本就算不上什麼事情。
夥計端著煮好的燉肉過來,李修元移開了桌上的一應茶具。
接著又取了一甕在樓蘭醉的杏花酒拍開,往桌上的四個酒杯緩緩倒入。
扭頭喊道:“小黑,吃肉了!”
“有酒有肉,為何不叫上我來?”還沒等小黑回話,三人的身後又響起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李修元緩緩閉上雙眼,眉頭輕輕皺了起來。
說道:“公主不在城主府好好待著,怎麼想著跑來大湖邊上吹風?”
在他看來,今天自己只不過想跟小黑兩人安靜吃一頓飯,沒想到這三個女人都聞風趕了過來。
小黑的聲音在大湖上響了起來:“哥哥,給我夾一碗肉。”
皇甫青梅跟二個女人打過招呼,沉默很長時間後回道:“我想看看那兩把劍。”
李秋水一愣,看著李修元問道:“這麼快?那兩把靈劍已經出爐了?”
想著今天滾滾而來,又突然消失的劫雲,李秋水忍不住看了上官豔紅一眼,兩個女人若有所思地望向了眼前的少年。
李修元一邊往小黑的碗裡夾肉,一邊看著飛過來的小黑說道:“酒可以喝兩杯,肉你隨便吃。”
小黑一聽滿足地叫了起來,也不管眼前的三個女人,低頭往自己的碗裡看去。
看著眼前的三個女人,李修元眉頭緩緩蹙起。
說道:“我放在酒坊之中,想看你明天帶著西門孤星、跟西門家的二個女孩過來……”
皇甫青梅沉默片刻後回道:“我只是心血來潮,想看看蝶兒的劍到底是什麼模樣。”
李修元搖搖頭,看著三個女人換了一個話題,說道:“試試我釀的酒,只放了些許的杏花,會不會跟你們以往喝過的有些許的分別?”
李秋水端起酒杯輕嗅了一下,又淺淺地嚐了一口,臉上露出了驚喜的笑容。
良久才幽幽地嘆了一口氣,說道:“人都說無酒傷心,你釀的每一道酒,卻是要人性命!”
皇甫青梅自是不信,也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跟著便如李秋水一樣的神情。
看著他怔怔地問道:“這酒……這是什麼滋味?”
李修元看著三個女人莞爾一笑,回道:“這是樓蘭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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